“不是,關鍵是要這些高麗棒子做什麼?”盧象同不解。

徐應偉答非所問道:“同人兄,至聖先師曾有雲:人無遠慮,必有所憂啊,我等身為兵科統兵士子,必須得未雨綢繆及早做好準備。”

“準備什麼?”盧象同仍舊是一頭霧水,“有貞兄你能不能別老是打啞謎?”

徐應偉無奈的說道:“就當下局勢而言,大明與建奴之間從戰略上已然攻守易勢,從之前的建奴進攻大明防禦,轉為大明進攻而建奴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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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沒錯。”盧象同對此表示認同,“發兵大沽口,進佔蓋州乃至於沉陽,這些可不就是戰略上的進攻?建奴已然疲於奔命矣。”

“戰略上誠然如此,戰術上則不然。”

稍稍的一頓,徐應偉又加重語氣說:“從戰術層面,其實仍舊是建奴進攻,而我大明則仍舊以防禦為主,比如此時不就是建奴進攻而我軍防禦?”

“唔……”聽到這,盧象同就有些明白徐應偉的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總有一天我們從戰術上也會轉為進攻?”

“是的。”徐應偉道,“待我大明武備充盈,聖上早晚會發動大軍北伐京畿,屆時大明不僅戰略層面居於主動進攻,戰術層面也要居於主動進攻的態勢。”

頓了頓,徐應偉又道:“然而,戰術層面的主動進攻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這點我們可以從建奴的身上得到印證。”

從徐州到山陽,從大沽口到蓋州衛,建奴一次又一次從戰術層面發起進攻,付出的代價都是驚人的,而作為防禦方的明軍的傷亡就要比建奴小得多。

那麼反過來,當明軍轉入戰術進攻,也必然付出慘重傷亡。

剛才的這一次小規模反擊,不就犧牲了將近一個總的新軍?

“所以,你想要拿高麗棒子當炮灰?”盧象同若有所思道。

炮灰一詞最先出自崇禎之口,本是用來形容剛上戰場的新丁。

當著盧象同,徐應偉沒有絲毫避諱:“聖上說過,人口乃是最寶貴的資源,青壯年更是人口資源的精華,所以我大明的將士如能少犧牲還是盡量少犧牲。”

這種送死的苦活就還是交給朝鮮僕從軍。

……

夏完淳的想法與徐應偉竟如出一轍。

只不過,夏完淳沒有徐應偉想得遠,他只是想到要把朝鮮叛軍調去蓋州衛,再拿這些朝鮮叛軍消耗建奴,減輕蓋州的防禦壓力。

“定王,眼下我大明天兵正與建奴在蓋州衛大戰。”

夏完淳說道:“不如就將這三萬朝鮮叛軍調去蓋州,讓他們參與對建奴作戰?這樣也能夠給他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不是嗎?”

朱慈炯已經聽懂了夏完淳的言外之意。

就是把這三萬朝鮮叛軍拉去蓋州當炮灰。

但朱慈炯的野心不止於此,只是懲治叛軍遠遠不夠。

“三萬朝鮮叛軍容易處置,可剩下的三萬朝鮮軍呢?”朱慈炯道,“還有具仁垕的三千具傢俬兵呢?難道聽之任之嗎?叛亂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可是也參與了。”

夏完淳輕呃了一聲,勸道:“定王,打擊面不宜擴太大,不然把他們逼急了,沒準會發動二次叛亂。”

“正好。”朱慈炯道,“一併解決掉。”

朱慈炯是真的有這等自信,完全沒把朝鮮五衛放在眼裡。

事實上,朝鮮京營的五衛,就是效彷大明衛所制創立的,都是兵農合一性質,平時在家務農做農民,輪值時到漢城當戍衛部隊,遇到有戰爭的時候就自帶乾糧武器出征,所以訓練水平非常差,武器裝備也是差到沒眼看。

壬辰倭亂時,半個鬼子軍團就輕鬆打垮了朝鮮京營五衛。

這次的叛亂,雖然叛軍的數量一度多達六萬,但是對景福宮和明軍軍營的圍攻卻都以失敗告終,還被明軍打死上千人,可見戰鬥力之差。

所以朱慈炯真是一點都不擔心朝鮮軍發動二次叛亂。

“定王,能不動手還是儘量不動手。”夏完淳勸道,“要不然換個說法?”

到底是幼受庭訓的讀書人,動起腦子來比一般人快,朱慈炯也是及不上。

頓了頓,夏完淳又接著說:“不如直接革新朝鮮軍制,然後以練兵為藉口將朝鮮軍全部拉到蓋州衛?”

“革新朝鮮軍制?”朱慈炯欣然道,“這個主意不錯。”

夏完淳沉吟片刻之後說道:“不如再設一個訓練都監?”

“成,那就設立訓練都監。”朱慈炯道,“取消京營五衛。”

不得不說,朱慈炯這個宗主國皇子屬實有些霸道,一點都沒有大國仁慈,朝鮮國的京營五衛一句話就裁撤掉,還要設什麼訓練都監,整個就一太上皇。

當天晚上,朱慈炯就找到李倧李?父子,說了軍制改革之事。

李倧其實早有改革軍制的想法,只可惜身體不好,沒精力做。

但是將軍制改革的權柄交到朱慈炯手中,李倧就不怎麼願意,即便朱慈炯是宗主國的皇子,他也不肯,但是不肯是一回事,敢不敢拒絕卻又是另一回事。

就一句話,如果沒有明軍保護,他們父子倆命都未必保得住。

兩害相權取其輕,還是保住性命以及王位更重要,兵權就算了。

……

回頭再說蓋州衛。

徐應偉一語成讖。

昨天晚上,徐應偉跟盧象同說,打算徵召朝鮮僕從軍來蓋州衛,在未來可能的戰術進攻中充當炮灰兵,只是出於未雨綢繆。

卻沒想到,戰術進攻竟然會來得這麼快。

僅僅只過了一夜,明軍就被迫轉入到了戰術進攻。

次日黎明,徐應偉早早起來正在吃早餐,徐烏牛忽然快步進來。

“給諫大人,江七過來了。”徐烏牛稟道,“說是城外敵情有變,江給諫請您和盧給諫二位大人趕緊過去。”

“江七?”徐應偉神情勐一凝。

江七是江天一的親兵隊長,這是出什麼大事了嗎?

徐應偉三兩下就吃完早飯,走出行轅大門時正好遇到了盧象同。

當下兩個人便會合一處從北門出了蓋州城,匆匆來到銃臺陣地。

“有貞兄,同人兄。”江天一早已經等著了,見到二人之後當即長身作揖,隨即又將二人帶到最前沿的瞭望臺。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光線極好。

一看之下,徐應偉和盧象同當即變了臉色。

“入娘賊!”盧象同直接爆粗口,“這是怎麼回事?”

徐應偉也吃驚不小:“建奴竟然學我們也開始修築起銃臺來了嗎?”

沒錯,就在明軍銃臺外的空地上,距離八百到一千步的空白地帶,建奴居然修了一圈幾十座銃臺,而且一夜之間就修好大半。

護坡、壕溝甚至護牆都修得差不多。

這會,建奴的包衣正拿著夯具在夯打護坡。

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夯具擊打地面的巨響。

大冬天裡,建奴包衣的背上胸前都沁出一層油汗。

江天一有些自責的說:“這都怪我,昨天晚上其實已經聽到動靜,我還道是建奴又在偷偷挖地道,所以只是派人監聽地道方位,卻沒有想到建奴在修築銃臺,早知如此,昨天晚上就應該果斷出兵阻止他們。”

“文石兄你不必自責,這不能怪你。”

徐應偉道:“就算知道建奴在修銃臺也是難以阻止。”

“阻止還是能阻止的,主動發起反擊就能阻止建奴。”盧象同說,“但是這樣一來就成了我軍主動進攻,建奴反而變成了防禦方,再加上建奴又是在夜間作業,我軍的炮兵發揮不了太大作用,所以我軍傷亡將會大大增加。”

說完,盧象同還回頭看了徐應偉一眼。

有貞兄你這個烏鴉嘴,也未免太靈驗了。

昨晚剛說到戰術進攻,結果真就要進攻了。

江天一問道:“要不然,先讓炮營打幾排炮?”

“沒什麼用。”徐應偉搖頭道,“建奴已經把銃臺的護坡都修好了,炮營的炮彈根本落不到銃臺內的平臺,也就打不著建奴。”

江天一又道:“要不要試著攻一下?”

“若能奪取建奴銃臺,尚可以拆除。”

“可以試試。”徐應偉同意發動進攻。

而且徐應偉也很想看看明軍的攻堅能力。

早晚有一天,明軍也是要面臨攻堅作戰的。

所以,為什麼不趁現在檢驗一下明軍的成色?

三個人簡單商量了一下,便選定其中的一座銃臺發起試探攻擊。

之所以會選擇這座銃臺,是因為這座銃臺的左側靠海,所以進攻的時候就可以不用擔心來自海面的側擊,而只需要提防正面銃臺以及右側銃臺的建奴的火力。

最終,這個攻堅的任務落在了姥東總的頭上。

此時的姥東總在經歷過幾次戰鬥之後,還剩下兩百五十多個官兵。

到了這時候,徐應偉這個兼任把總自然不會親自率領姥東總作戰,所以這個差遣就當仁不讓的落在了徐應龍的頭上。

徐應龍把兩百多個官兵召集到了一起,用家鄉話大喊大叫了一陣,兩百多個姥東徐氏子弟的血性立刻就被激發起來,隨即兩百多人就端著上好刺刀的燧發槍,嗷嗷叫著衝進了銃臺防線外的環繞壕,進攻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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