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5年10月17日,天氣睛朗,西太平洋上風平浪靜,天空只飄著幾朵雲彩,映襯著本就匯湛藍的天空愈發的明淨通透。而就是在這樣的天氣裡,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正有一隊輪船排成三列縱隊劈波斬浪向前進發。這些輪船通體被刷成了白色,甲板上更是伸出了不知道多少威風凜凜的炮管……軍艦!全部都是軍艦!

美利堅合眾國新組建的大白艦隊,正在進行著它的環球之旅。

這是一隻由14艘戰列艦,4艘戰列巡洋艦,還有艘普通巡洋艦以及7艘驅逐艦構成的龐大艦隊。它的環球之行只是在向世界昭告一件事:美利堅合眾國已經成為海上強國。

……

“我說,你還記得那些小日本的樣子嗎?”整個艦隊排成了三列縱隊,聲勢喧赫。而最左側的一隊在插著星條旗同時,其為首的幾艘戰列艦上還掛著幾面鮮紅色的旗幟。目前,全世界罕有以紅旗為自身旗幟的,但也並不是沒有。而最著名的紅旗,則出自美國西北……程德貴偶然抬頭看了看自己家的旗幟,油然生出了一股自豪。曾幾何時,他還不過是在丹佛給人打小工的下等人?如今,他已經是美國太平洋艦隊的將領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將領。

“哼哼,怎麼沒看到?那個樺山紀資的臉都白了。”大副鄧有發在他身後冷笑道。

這一次大白艦隊的環球旅行,雖然面上的意思是向全世界宣告美國海軍的崛起,可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日本對美國遠東利益線的威脅。當然,這其中也包括唐州的利益。五年前,日本發生經濟危機,郭金章趁機將其引向了菲律賓的棉蘭老島,日本人在付出巨大代價之後,終於在島上站穩了腳跟,並且先後移民數十萬進行開發。雖然,日本人吃苦耐勞,在棉蘭老島開墾了大量的土地,並且經商、開礦、辦廠,但是,當地的土著依舊對他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尤其是日本人喜歡強擄當地土著為自己進行免費勞動,但有反抗就進行鎮壓殺戮,更是激發了雙方的矛盾,所以,五年來,那兒牽制了日本大量的精力。而美國呢?本沒有把棉蘭老島的那點兒利益放在心上,交給日本人去開發也只是想利用對方消滅當地的土著叛軍,可他們沒想到日本人的決心居然如此之大。五年內,在棉蘭老島就開發出了大片的土地,同樣也創造了大量的財富,甚至比他們控制的呂宋島還要讓人眼讒。於是,美國人忍不住了。駐菲律賓當局開始對棉蘭老島增稅……雙方的矛盾由此開始激化。

日本由於要保護本國人民,在棉蘭老島駐軍不少,而幾年來,日本政府也勒緊褲腰帶的發展海軍,有了幾艘比較先進的軍艦,在西太平洋地區已經超過了美軍。所以,在發現美軍駐菲律賓當局對自己不懷好意之後,一面向美國政府進行抗議,一面,則開始派軍艦頻頻造訪馬尼拉和棉蘭老島。

美國人當然不樂意。

此時的美國,跟郭金章還算合作愉快的克利夫蘭已經卸任,本傑明.哈裡森也終於替共和黨搶回了白宮。但是,克利夫蘭在任時所制訂的發展海軍的策略並沒有因為換了執政者而發生改變。經過數年的擴張,此時的美國海軍已經擁有戰列艦18艘,再加上其他的戰列巡洋艦、巡洋艦、驅逐艦等各種軍艦,單以噸位而論,已經僅次於英國。而由唐州副州長一職卸任的海軍副部長西奧多.羅斯福在得知日本的挑釁之後,立即便叫囂著要給日本人一點兒顏色看看。羅斯福多次在國會發表演講,他認為美國已成為一個偉大的國家,這一事實促使美國政府在與世界其他國家交往時,所作所為必須與美利堅這個偉大民族相稱……也就是主問,大國尊嚴,不容挑釁!

於是,在這位羅斯福副部長的多方努力下,大白艦隊出現了,並於去年,也就是1894年的1月16日,從弗吉尼亞的漢密爾頓軍港出發,沿大西洋南下,開始了環球之旅。

將近一年的地間,這支龐大的艦隊先後訪問的巴西、阿根廷、哥倫比亞、澳大利亞、紐西蘭、菲律賓,並在不久前到達了此行最重要的一站:日本橫濱。

日本人對大白艦隊的造訪非常重視,派出了以海軍大臣樺山紀資為首的歡迎團隊。不過,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可親眼看到十數艘萬噸級以上的戰列艦浩浩蕩蕩而來的龐大陣容的時候,日本人的神情還是非常的糟糕。

……

“羅斯福那家夥又有的得意的了。”程德貴輕輕彈了一下領上的少將肩章,又道。

“當然得意。這一次鎮懾了日本,向全世界展現了實力,估計下一屆的海軍部長就是他的了。”鄧有發道。

“那可難說。”程德貴搖了搖頭,“我聽金章說過,這小子是做總統的料兒。十有八九不會把自己拴在軍隊裡面……他早晚從政!”

“從政?就他?”鄧有發回憶了一下,卻發現那個特別關心唐州艦隊的前任唐州副州長在自己印象中不過就是一個喜歡打拳,跟孩子嘻鬧,還有就是大聲說話,基本接近莽漢的傢伙,這樣的人去當總統?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可既然金章都說了,我看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話說回來,那家夥也確實挺受民眾歡迎的。”程德貴道。

“這不廢話嗎?我也喜歡金章。誰叫他能讓咱們堂堂正正地站在那些白人面前,還挺受尊敬的呢?如果不是他,M的,老子這輩子也就是個光棍兒的命,都別說混成什麼海軍上校了。”鄧有發笑道。

“拍馬屁是吧?金章現在可不在。”程德貴白了他一眼。

“嘿嘿,不就是軍銜低了點兒嗎?趙大昌就比你高一階,估計以後想升也難,你可比他機會多。”鄧有發似乎很清楚程德貴心裡在想什麼,聞言嘻笑道。

“有個屁的機會。羅斯福這麼一搞,誰還敢輕易招惹美國?老子是海軍,沒仗打,整天就得這麼呆在船上等生鏽。這不由著趙大昌那批龜蛋找麻煩了嗎?整天在老子面前顯擺什麼身經百戰……M了個巴子的,他打仗的時候,老子難道就閒在一邊兒看了?弄個中將就牛上天了,什麼玩意兒?”

“就是。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當初金章非要安排你去學什麼海軍,哪還有他什麼事兒?打加拿大,怎麼著也是咱哥們兒出手啊。還‘閃電’?也就跟在咱們兄弟後面吃灰的料兒。”鄧有發笑道。

“去你的吧,一聽你這話就是言不由心。”程德貴嘆了口氣,又哀怨地看了看飄揚在甲板上空的紅旗:“你說老子怎麼就那麼倒黴呢?那麼多的機會,搶不過趙大昌也就罷了,M的居然還被周小頂和朱初六那倆小賊毛子給趕上來了……”

“人家是陸軍,生意多嘛。”鄧有發“嘿嘿”直笑,“要不,你去給上邊打個報告,調去陸軍?”

“嗯,然後你小子就成了咱們分艦隊的司令,軍銜再上調一級,成了少將?”程德貴看著他咬牙切齒。

“怎麼會?”鄧有發訕笑著連連搖頭,“上校再往上,也就是個准將,離你還差一級呢。”

“老子先送你上一級!”程德貴抬腿就要踢,不過鄧有發反應更快,閃身就躲到了一邊:“嘿嘿,沒踢著……哥們就不陪你發牢騷了,拜拜呢你吶。

“你幹嘛去?”程德貴也不生氣,只是問道。

“聽說那誰……帶了好酒。當年李鴻章到咱們唐州的時候送的,幾十年的陳釀,老子偷酒去……”鄧有發道。

“偷?……嗯,那個,偷了就拿過來。你要是敢獨吞,別怪老子不客氣!”

“知道。”

……

1895年10月19日,又經過了兩天的航行,以“華盛頓”號無畏級戰列艦為首的大白艦隊終於在中國的山東省靠岸了。

威海衛軍港。

北洋水師提督劉步蟾面容整肅地站在港口,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那緩緩駛進港口的龐大戰艦。17564噸的排水量,在遠東地區根本就是無可比擬的巨無霸。可惜,這艘戰列艦不是中國的,甚至不是中國近親,唐州艦隊的成員,那是美利堅合眾國最大的戰艦。

“經此一行,即便大英帝國,恐怕也要震驚於美國人在海上的強大力量。”

“法國人號稱陸上第一,海上第二,可若是看到此大白艦隊,恐怕也要驚怖不己。”

“這可全都是無畏級的戰列艦。按大英帝國海軍部門的分析,戰鬥力勝過一般戰列艦的三倍,豈同小可?”

劉步蟾身後是北洋艦隊的各個軍官,諸如林泰昌、方伯謙等人都在。眾人有很多都曾在英國皇家海軍學院學習過,也曾經在皇家海軍服過役,不是沒見過世面,可是,看著那緩緩駛來的強大艦隊,他們卻無不在心中震怖。

“美軍雖強,但我大清亦不遑多讓。大家都給我拿出精氣神兒來,不要丟了咱們北洋水師的臉面。”劉步蟾對身後眾將的碎碎語大為不滿。越是面對強者,就越不應該失去與之一爭的信心。他當年在英國學習,對皇家海軍的訓條非常讚賞。一名戰士就應該那樣,不管面對什麼樣的敵人,不管敵人多麼強大,只要遇上,就衝上去,打敗他們……大白艦隊不是敵人,就更不能害怕和擔心。否則,讓美國人怎麼看待自己?又讓那幾面插著紅旗的軍艦上的人怎麼看自己?

“劉軍門,由這大白艦隊,可見美利堅之強……你說,咱們大清什麼時候能迎頭趕上?”劉步蟾在北洋的威望很高。他一出聲,立即就讓原本議論紛紛的北洋水師眾將官都閉上了嘴。不過,站在他身邊的那個身材有些微胖,穿著二品獅子補服的官員卻並不怎麼在乎,反而張口問道。

“巡撫大人,以我大清之力,成為列強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此時雖稍遜一籌,但美利堅雖強,卻與我隔著一個大洋,也就是顯顯威風,能奈我何?”劉步蟾看了那人一眼,說道。身為北洋提督,一品大員,他一向是心高氣傲的。但是,眼前這個山東巡撫卻不是他可以隨意顯擺傲氣的物件。因為,此人名叫袁世凱!數年前,率領清軍遠征古巴的四大將領之一,數年後,此人又任奉天巡閱使,在東北組建強軍,發展工商……幾年的時間,整個東北幾乎都是脫胎換骨。別的不說,光是人口,就從原本的500餘萬增長到了現如今的近1000萬。而就為了這個,唐州代表劉通福在聽說袁世凱被調任山東巡撫之後,差點兒派人截了他的道兒……因為,東北對貧困人口的吸引大大耽誤了唐州的移民事務,讓劉大人在唐州政府內部越發的不好混了。

“嘿嘿,美利堅地廣人稀,當然不會著急上火地跑到咱們大清來顯什麼威風。我擔心的是咱們大清啊。……洋務洋務,搞了二三十年了,卻遠不及人家唐州十餘年的成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袁世凱無奈地嘆道。越是做多了事,走多了地方,就越發覺大清朝暮氣沉沉。任奉天巡閱使的時候,他曾經以為自己很快就能把東北發展起來。可即便是得到了唐州的大力援助,他還是沒能完成自己心中的預想。雖然使得東北得到了一定的發展,人口也幾近翻番,可離著他預想中的水平還差得遠。至少,比起唐州的那些居民的生活水平就差了數倍。可惜,因為在東北的實力與日俱增,清廷擔心他成為第二個李鴻章,一紙調令,就把他從奉天扔過了渤海,扔到了山東。雖說年紀輕輕就成了巡撫,主政一方軍政,也是封疆大吏級的人物,可他還是覺得自己虧大發了。

“誒,洋務難行啊。巡撫大人在這方面遠比劉某瞭解的要多的多。又何必問我?”聽完袁世凱的話,劉步蟾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北洋水師發展的也很艱難。數年來,也不過新添了幾艘巡洋艦罷了。可在這個滿世界都在建造或者改造自己的軍艦,製造更大型戰列艦的時代,北洋卻依然只有“定遠”和“鎮遠”那兩艘老式的鐵甲艦在充門面。為了這個,他不只一次的上書朝廷,可每次他上書要求增添新艦,改造舊艦,朝廷的回覆都只是兩個字:沒錢!

沒錢?這話能蒙得了誰?誰不知道唐州為了移民,不惜花費了巨資?聽說足足有數千萬美元啊,這些錢就算要用到很多地方,能留給海軍的不多,可哪怕只撥出兩三百萬美元,也能為北洋再添一兩艘戰列艦。雖然只是輕型的,但也總比沒有好。可朝廷就是不鬆口。最後,還是李鴻意千方百計的擠了一部分資金出來,勉強又為他們弄了幾艘巡洋艦來。可就這,其中的兩艘巡洋艦還是人家唐州送的貨輪改造的。

“貪鄙之徒當道,徒嘆奈何。”袁世凱也是忍不住苦笑。旅順港也是北洋水師的一個重要港口,北洋的困難,他又豈會不知?

“軍門,中堂大人到了。”

“嗯?”

越說越心煩,袁世凱和劉步蟾都失去了說話的興趣,乾脆也不再說話,只是看著“華盛頓”號緩緩靠岸,然後開始放下舷梯。兩人正要迎上去,傳令兵卻突然跑過來向劉步蟾報道。

“中堂?”能來北洋的中堂只有李鴻章。可這老頭這兩年一直在北京,而且上一回,大白艦隊從菲律賓北上,中途訪問上海的時候這老頭就已經跑過一回了,這回就沒打算再來啊,怎麼突然又到了?難道有事兒?袁世凱和劉步蟾都是一驚,“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已經來了。”傳令兵答道。

“林泰昌!”

“有。”

“你待我在此迎接美軍將官,方伯謙、鄧世昌、林永升、邱寶仁隨我前往迎接中堂大人。”

“不用迎啦。老夫已經到了。”

劉步蟾正要安排人手分別迎接,卻見四個轎伕扛著兩頂小轎正快速地朝這邊過來,前面那頂小轎的轎簾已經開啟,露出了裡面的老頭,可不就是他們北洋的總頭子李鴻章李合肥?

“參見中堂大人!”

這兒也沒有外人,即便是袁世凱,在名義上也是李鴻章提拔起來的,所以一見這老頭出現,眾人立即甩袖跪倒。

“都免了吧。今個兒是來迎接一位舊友,大家不用多禮。”李鴻章在僕人的攙扶下走出了轎子,朝眾人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都站起來。而這時,後面那頂轎子上的人也自行走了下來。看到這個人,袁世凱禁不住有些詫異:

“劉先生,您怎麼也來了?”

“M的,要不是老子在西雅圖還有不少兄弟通風報信,就被那混帳打了突擊了……可惜既然知道了,也這麼多年沒見,總不好不來。否則要是讓那家夥知道了,我可沒好果子吃。”劉先生自然就是劉通福,他跟袁世凱在這幾年打過不少交道,聞言答道。

“您說的是……程德貴程將軍?”大白艦隊裡有唐州人,而且還有好幾艘戰列艦,指揮官名叫程德貴,原紅色兵團的一位重要將領,聽說地位不在那位一戰成名的趙大昌之下。這些袁世凱都很清楚。

“程德貴?切,他算老幾?論身份,他得去北京拜會老子……”劉通福不屑地擺了擺手。

“那是誰?”袁世凱問道。

“你自己看唄,他下來了!”劉通福指了指眾人身後,說道。

“那是誰?”聽到劉通福的話,劉步蟾等人急忙轉過了頭去,正看到一隊人順著“華盛頓”號的舷梯走下來。可讓劉步蟾等人想不到的是,走在最前面的,居然不是上一次在上海見到的那位大白艦隊的指揮官托馬斯少將,而是另外一個穿著便服的人。而且看托馬斯等人的表現,對此人居然極為敬服,甚至還沒人敢與其並列而行。不過還不是最讓他們驚異的,最讓他們想不到的是,這人居然還是一名華人!不過,就在他們想要開口詢問的時候,袁世凱的驚呼聲已經解開了他們的疑問:

“郭金章!?”(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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