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白宮。

海斯總統這些天的精神一直很差,老是睡不好。前天更是做了噩夢,據總統夫人透露,總統夢到落基山發生了地震,整個山脈都出現了坍塌,而西部各州更是在地震引起了山崩中被完全毀壞。而似乎是為了印證這個訊息,總統在昨天又接連發了好幾封電報去給正在內華達山脈中艱難行進的“遠征軍”,詢問他們的情況。結果,帶隊的湯姆.漢尼斯將軍被問得不耐煩,直接回了一封電報反問總統:你到底想讓我們走多快?讓總統先生尷尬不己。

不過這都是小事。雖然很慢,而且聽說內華達山脈又下起了大雪,積雪越來越深,不管是修理鐵路還是徒步行軍都是非常艱難的事情,但至少軍隊還算安全,沒有像傳說中被困在多納湖的那支隊伍一樣陷入到可怕的困境之中,各項供給也還算充足,完全有希望安全到達目的地。

所以,在得到湯姆.漢尼斯的答案之後,海斯就開始處理另外的事情……中國人“暴亂”的事情終究還是沒有瞞得住,不少外國使領館都得到了訊息,那些人正在行動。

“目前看來還不是問題,各國的外交人員也都還有所剋制,他們並沒有肆無忌憚。關鍵是我們自己這一邊。”艾弗爾特最近幾天又添了不少的白頭發。他是國務卿,美利堅合眾國主管外交的最高級官員,那些外國使領館的行動直接觸動了他的神經,讓他極其的費神。

“我們自己?都有哪些人?”海斯吐了一口氣。只要外國人不在這個時候來找麻煩就好,一幫中國人就已經夠糟糕的了,如果在這個時候再添上一群外國人,那整個事件都會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不過話說回來,那些中國人已經讓事情非常的不可控了。

“社會上已經有了許多傳聞,一些民主黨的成員也開始在許多人面前抨擊政府無能。”艾弗爾特道。

“是嗎?那他們都說了些什麼?”海斯似乎並不在乎,反問道。

“還能說什麼?”艾弗爾特冷哼了一聲,“不外乎就是連一群中國人都收拾不掉,居然還讓他們給跑了……另外,拉姆齊最近也不是很好,國會似乎有人想讓他過去接受質詢。”

“接受質詢?拉姆齊又沒有做錯什麼,他們想質詢他什麼?”海斯皺眉道。

“還能有什麼?當然是因為上一次在科羅拉多州的戰敗……他們質疑聯邦軍隊的戰鬥力,認為聯邦陸軍的時代已經過去,長久的和平使得聯邦陸軍已經無法適應戰鬥需要,還不如一群民兵,既然如此,他們幹嘛還要花錢繼續供養一批戰鬥力比民兵還弱的部隊?還不如解散陸軍,把錢省下來去做別的。”艾弗爾特攤開手,一副無奈地表情。

“那他們有沒有說願意去跟那些中國人進行戰鬥?既然能夠提出這樣的建議,他們一定會給陸軍的表現好的多。”海斯冷哼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艾弗爾特道。

“布萊恩他們就沒有什麼表示嗎?”海斯又問道。

“他是眾議長, 說是不好直接摻合國會的討論。”艾弗爾特答道。

“這個老家夥!”海斯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辦公桌上。

“他不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不是不知道那些中國人的危險,不過我看得出來,他真的是不想摻合這件事,畢竟,他的目標是下一任的國務卿,不能在接任之前出現任何的紕漏。”艾弗爾特說道。

“國務卿?如果是我,我只會讓他去倫敦擔任駐英國大使。”海斯沒好氣兒地說道。

“贊同。”艾弗爾特苦笑了一下。布萊恩是共和黨領袖,又是眾議院議長,在美國政壇的影響力極大。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卻非常反對海斯的各項改革,反而極度地希望恢復之前的政黨分肥式的政治體制。如果不是海斯一向以來都極其的堅守原則,絕不給這些黨派政治的擁躉任何機會,恐怕所謂的改革早就被這些人搞得面目全非了。而布萊恩希望成為下一屆的國務卿,其目的顯然是想在海斯去任之後儘可能地再恢復以前的政治體制,畢竟,眾議長不是行政官員,對政局雖有影響卻無法直接插手,而且美國人也都很忌諱這種行為:眾議院已經是立法機關之一,身為眾議長卻又插手行政,即便是政黨領袖也不行!所以,布萊恩想要插手行政,就只有成為行政官員。不過這傢伙也很聰明,他選擇了國務卿,而不是總統。因為,許多事情,人們在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總統,國務卿一般只能排到第二,這就給了他轉圜的空間。畢竟,海斯的改革是好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布萊恩想要破壞這些改革,就肯定要承擔一定的罵名,也肯定會受到責難和反對,既然如此,找個人在上面頂著才會對他最有利。當然,這也是一種妥協。因為,布萊恩在共和黨內部也有對手,那就是前總統格蘭特,還有共和黨的另一位領袖威廉.特庫姆塞.謝爾曼,亦即現任的聯邦軍隊總司令,上將。6月份的時候,共和黨提名總統候選人,格蘭特和布萊恩,還有謝爾曼都得到了不少投票,可布萊恩與格蘭特所得的票數不相上下,而且是一連次都沒分出個結果。最後,直到第4次,布萊恩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可又不想讓格蘭特白白得益,所以就勸說了謝爾曼和其支持者,讓大家把票都投給了在第一次投票時只得了一兩票的詹姆斯.加菲爾德,這樣,在第6次投票的時候,加菲爾德勉強以99票,即超過半數78票1票的成績,勉強成為了共和黨的總統候選人。當然,做為交換,布萊恩就成為了加菲爾德提前內定的國務卿。

可以說,布萊恩這樣一個人,既有實力,又有手段,而且行事也很果斷,必要的時候相當地有魄力。所以,想對付他,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其遠離美國的政治,外派到國外去。而相比較於世界上其他國家,英國自然又成了第一選擇,因為只有在那兒,布萊恩這個曾經的美國眾議長才不會受到太大的重視,也難以做出什麼過格的舉動。畢竟,人家是當今世界第一強國。

“有沒有加利福尼亞的訊息?”背後議論了一下眾議長,海斯又向艾弗爾特問道。

“只知道中國人在進攻舊金山,具體的情況還不太清楚。”艾弗爾特答道。

“還是不太清楚。”海斯突然嘆了口氣,“威廉,這讓我很擔心。”

“舊金山畢竟不是丹佛,加利福尼亞更加不是科羅拉多,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中國人頂多就是造成一點兒損失。”艾弗爾特安慰他道。

“可我總覺事情不是那麼簡單。那些中國人肯定清楚自己的處境,他們的背後正有一整支軍隊在漸漸逼近,如果不在能及時的打敗舊金山乃至整個加利福尼亞的抵抗力量,或者儘快撤離那片土地,轉而向那些人跡稀少的地區撤退,他們極有可能就會落入一個必死的環境裡。他們在求生……為什麼還要在舊金山耗費那麼多的時間?”海斯沉聲問道,語氣裡滿是擔憂。

“或許,他們是覺得我們的部隊還會在內華達呆上很長的一段時間,又或者,他們乾脆就以為在鐵路重新修好之前,我們的部隊根本就無法穿越內華達山脈而進入加利福尼亞。”艾弗爾特道。

“你覺得可能嗎?如果是你,你會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一種假設上面嗎?”海斯反問道。

“我不是軍人,但我覺得那些中國人很有可能會這麼做。畢竟,他們不是正規的軍人,也沒受過什麼教育,對戰爭的看法並不像我們這樣全面……”艾弗爾特道。

“你真的這麼想?”海斯又追問道。

“我覺得應該就是這樣。”艾弗爾特答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其實就是在把希望寄託在敵人的疏忽上?”海斯又問道。

“……我知道你以前是一名出色的律師,可我以前也同樣當過律師,還當過司法部長,拉瑟,不要這樣對我說話,好嗎?”艾弗爾特微微有些不高興了。中國人在科羅拉多鬧了那麼多事兒,確實讓人覺得頭痛不己,可那也是有原因的。科羅拉多全州才多少人?別說是近千的中國人,就是區區百八十個人的匪幫恐怕也夠他們受的。可現在那些中國人自己犯渾,跑去了加利福尼亞……沒錯,那些傢伙確實很狡猾,可他們不是沒能打下舊金山嗎?而且舊金山有多少人口?十幾萬!比科羅拉多全州都多。那些中國人在科羅拉多的時候,如果一次性對上州內所有的人口,他們還能做到他們先前做到的事情嗎?不管他們有多麼的奸詐狡猾,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只能是浮雲。再說了,真要是出了事兒,珀金斯那些傢伙難道還敢遮著掩著?恐怕早就急不可耐的發電報到駐墨西哥大使館了。而現在既然沒有電報過來,那就說明情況還在掌握之中,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好擔心的?自己這個總統雖不敢說是一位多麼博學多才,讓人愛戴的總統,但不可否認,他是一個好人,而且是一個目光長遠,原則堅定的好人,可惜,就是有點兒喜歡白擔心。

“好吧,如果我剛才的說法讓你不高興了,我道歉。不過,威廉,”海斯的神色有些落寞,“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算了,我再讓人發一個電報去問一下,你看這樣行了嗎?”看來這個老朋友真的是被中國人整得有點兒頭痛了,不過也難怪他會這樣。多少年了,美利堅合眾國自從建國以來,何曾遇到過這樣的麻煩?就是那些印第安人,當他們成百上千,甚至上萬人的聚集起來的時候,也沒有能像那些中國人那樣對這個國家造成這樣的破壞和傷害。看到海斯疲憊的模樣,艾弗爾特迅速放下了自己的那點兒情緒,轉而安撫起對方來。

“我希望能儘快得到訊息。”海斯嘆道。

“肯定會的。不過,中國人的事情現在越傳越廣,許多普通的平民也開始聽到他們的傳說了,你打算怎麼應對這樣的情況?”艾弗爾特又問道。

“我們可以拖延向人民說明的時間,但是,絕對不能欺騙人民,否則,我們將失去人民的信任。”海斯道。

“你想把那些事情都宣揚出去?”艾弗爾特驚道。

“這恐怕也是許多人的想法。他們不一直都想讓我成為一名失敗者嗎?被一群貧窮落後的中國人打敗的美利堅總統,這個名頭他們肯定喜歡。”海斯自嘲地笑道。

“別這樣,拉瑟,你沒有失敗。你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只是我們的政治體制限制了你應變的時間。你沒有做錯什麼,要說錯,也是科羅拉多州的那些蠢貨,還有陸軍的不小心……”艾弗爾特吃驚地看著海斯,他沒想到對方居然會這樣情緒低落。要知道,一直以來,海斯可都是一個非常能堅持的人,不論面對多麼大的壓力都沒有動搖過。中國人這件事雖然很麻煩,可再麻煩,也沒有當初他們剛剛推行政治體制改革的時候所遇到的麻煩大吧?說到底,那些中國人就只是一群流寇,他們就算再厲害又能怎麼樣?掀翻美利堅合眾國?那你還不如說南部那些奴隸主又捲土重來了更靠譜些。

“威廉,你要知道,在西部,在舊金山,中國人足有幾萬,你知道這是一群怎樣的可怕力量?”海斯並沒有因為艾弗爾特的話而提起精神,“而就在幾個月以前,舊金山的中國人剛剛經歷了一場可怕的災難。你能想象自己的一百多名同胞被人無辜殺害時的感覺嗎……”

“那是他們自己……”

“威廉,我們可以欺騙別人,但欺騙不了自己。哪怕是一名最普通的美國公民,他恐怕也不會相信這種理由。其實我們大家都知道,只是我們一直都在給自己找理由,並讓這些理由成為我們欺侮,甚至是殺害那些中國人的依據。……如果是平時,我們可以不理會這些。我能做的,也僅僅只是不簽署那些議員們提出來的《排華法案》,不要誤會,我不是同情那些中國人,我之所以這樣,僅僅只是因為那個提案違背了美利堅合眾國立國的精神。可現在不同了,威廉,中國人開始反抗了,他們開始反抗了……”

“他們只有不到一千人!”

“可開始的時候他們只有一個人!”

“……”

艾弗爾特沉默。海斯說的沒錯,只有一個人,一開始的時候,反抗白人施加於自身的欺壓的,只有一個人,一個年輕的中國人。

“那個金章.郭,他不是一般的傢伙!”海斯長出了一口氣,“這幾天我都在做噩夢,睡不好。所以,我抽空又研究了一下整個事件的前前後後。……你知道嗎?我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那個傢伙,他在一開始就努力地去控制著那些中國人,他沒有讓那些中國人去肆意地發洩他們的憤怒!”

“他害怕我們的報復!”艾弗爾特道。

“沒錯。可他只是一名小小的華工,一名靠在丹佛洗衣服維持生計的華工。他甚至可能連字也不認識。”海斯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國務卿,“可是他卻知道不要過份的刺激我們,威廉,你應該能想得出這是為什麼……他不只是為了反抗而反抗。”

“你認為他還有其他的目的?”艾弗爾特的額頭緊蹙起來。

“他在求生。他儘可能地維持著行為的底限,不觸怒政府,就是為了求生。”海斯道。

“那也可以說明他很天真,以為不過份傷害白人就可以逃過法律的制裁。”艾弗爾特道。

“可如果我能在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情,知道他手裡有五百名民兵做為人質的話,我一定會命令司法部對他,甚至是他的那些同伴進行特赦!”海斯沉聲說道。

“你是為了救人。”

“所以,他的行為是有效的。因為,我可以從他的行為之中看出來他雖然非常地仇恨我們,但卻依舊保持著極其冷靜的頭腦。我會知道,我特赦了他,他就不會再繼續破壞,不會再繼續跟白人為敵。”海斯繼續說道。

“可惜,你雖然是總統,卻不能代表所有的美國人。”艾弗爾特嘆了口氣,“如果當時是你在科羅拉多擔任州長就好了。”

“那個格蘭特如果沒死,我一定會敦促最高檢察官對他進行控訴!即便是現在,他也不配享有國旗的覆蓋!”海斯憤怒地說道。

“他的屍體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呢。而且,殺死他的兇手也已經被中國人處決了。”艾弗爾特苦笑道。他突然很同情格蘭特,雖然他也恨不得親手宰了那個只能惹禍,卻沒有能力平息事件的傢伙,可他不得不承認,格蘭特被謀殺反倒是一個比較好的結局。至少,死了就不用再面對憤怒的科羅拉多人民了。要知道,那些傢伙在被中國人圍困的時候,為了保命,可是把拼命保護丹佛,也曾被他們視為“英雄”的市長給捆起來送了出去……為什麼?還不因為那個市長本身就是整個災難的罪魁禍首?不過,相比起那個叫夏洛特的傢伙所闖出來的禍,格蘭特的錯誤更加讓人無法原諒。正是他的命令和放縱,那些民兵才會屠殺了一千多中國人,而也正是如此,才導致了三千多民兵被中國人集體屠殺……三千多人啊,美利堅合眾國什麼時候一次死過那麼多人?而且這些人全部被拋屍阿肯色河,要不是阿肯色州政府拼了命地去遮掩,恐怕沿岸所有的州都要被巨大的恐慌所掩蓋了。所以,僅就這一點而言,格蘭特就已經是死有餘辜,就算他沒有死在那什麼通緝犯的手裡,活著回到了丹佛,又撐過了中國人的進攻,也將難以逃脫正義的審判……對這個傢伙,最為痛苦的絞刑恐怕都是輕的。

“威廉,一個中國人就帶起了一千人,那麼,一千中國人會帶起多少人?尤其是在那幾萬名中國人剛剛受到舊金山的白人的攻擊之後不久,一旦在加利福尼亞的中國人也參加進來,你知道我們將要面對的會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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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幾萬人的敵軍!一支擁有一個理智的首領的敵軍。他們的憤怒……會把整個美國西部燒成灰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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