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顧機武就被行動隊的警察給秘密抓捕了。 審訊地點在戈登路一處閒置的工廠辦公樓裡，這家工廠的老闆，因為牽涉到一宗商業欺詐案件，工廠被警務處給查封了。 赤木親之動用他在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務處的權力，把這處涉案的房產，直接撥給特警總隊作為辦公地點，對此，警務處長包文也是無可奈何。 辦公樓裡值錢的東西都被清理走了，只剩下個空架子，老鼠都難以存活，在傍晚的時候剛剛通了電，電話也接通了。 原本空蕩蕩的辦公室裡，許睿陽叫洋行送來了一組沙發茶几，讓特務科辦公室送來了暖瓶、茶壺茶杯和茶葉，辦公條件可以說是非常簡陋，此刻他正端著杯子喝茶。 “許科長，怎麼是你啊？不是戈登路巡捕房抓得我嗎？”顧機武傻眼了。 在特工總部的大會上，他見過許睿陽，知道這是警察署方面的厲害角色，兼任特工總部的警務科長。 “既然你知道我，那將有助於接下來的談話，這件案子越鬧越大，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務處沒有找到破案線索，警務處副總監赤木親之閣下，就把許也夫的案子轉給了特務科處理。” “考慮到我還兼任著特工總部的警務科長，說起來也是自己人，你最好不要心存僥倖，現在告訴我實情吧，你為什麼要殺許也夫？是誰下的手？”許睿陽笑著說道。 他從煙盒裡拿出一根雪茄，剪掉了雪茄頭，用火柴點著，慢慢的吸了一口，在嘴裡略微盤旋，緩緩的吐了出來。 “許科長，這話是從何說起啊？我和許也夫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幹嘛要殺他？不能因為他死在醫院，就說是我做的，您可不能和我開這樣的玩笑！”顧機武一點也不配合。 但是他眼睛裡閃現的幾絲慌亂神色，卻出賣了內心真實的想法。 顧機武萬萬沒想到，在滬市死個人，居然還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青幫居然為了許也夫的事情，與工部局警務處的巡捕們大打出手，什麼時候青幫杜老闆和張老闆的關係，好到這個份上了？ “開玩笑？開玩笑的是你吧！顧機武，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這樣說就沒意思了吧？要不要我把你的未婚妻高小姐請來？我相信，你的一些事情，她絕對是知道的！” “這個殺手肯定是特工總部派來的人，你也沒這樣的本事，我懶得和你磨嘴皮子，想和我玩遊戲，你還不夠資格。”許睿陽笑了笑說道。 顧機武頓時沉默了，他實在是想不通，許睿陽是怎麼把他未婚妻和許也夫被殺案聯絡到一起的。 巡捕房的調查方向，是許也夫遭到槍擊斃命，明顯屬於仇殺，想方設法調查許也夫的社會關系，而許睿陽卻直接從醫院內部下手。 而且他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連萬里浪、陳明楚、林志江和張進廬這樣的軍統局特工都能撬開嘴，別說未婚妻高仁只是個普通的護士，就是中統局的特工，也肯定扛不住他的審訊。 “你還真是給臉不要臉，傳我的話，命令行動隊立刻拘捕勞工醫院的護士高仁！”許睿陽站起來說道。 “別，許科長，我實話實說就是了！”顧機武一看對方要翻臉，沒招了。 經過他的敘述，許睿陽才知道動手槍殺許也夫的人，是特工總部的行動隊長林志江，現在應該是第二廳的廳長，這傢伙最喜歡殺人。 許也夫和顧機武以前也沒有什麼矛盾，唯獨就是得罪了他的未婚妻高仁，顧機武就編造了謊言，向丁墨村密報許也夫是地下黨，這次回到滬市，是負有特殊使命的。 丁墨村也沒覺得殺個人有多嚴重的後果，就把許也夫定性為地下黨，然後把事情交給了林志江。 林志江利用暖水袋抬高自己的體溫，順利住進了勞工醫院，現在滬市的醫療水平還偏低，醫生也沒有查出原因，既然病人願意住院，那也是一筆收入。 林志江就住在許也夫旁邊的病房，醫院的病人很少，他的病房沒有別的病人，他經過勘察地形，發現病房外走廊的下面，是一個小巷子，就讓人送來了武器和兩匹布。 晚上，他把布撕開編成布條，拴在走廊的鐵欄杆上，然後到許也夫的病房，開槍把他擊斃，然後順著布條溜到下面的小巷子裡，接著到玉佛寺附近，找到事先停放的汽車，就這麼回到了特工總部。 這些情況，是顧機武和林志江打牌的時候，聽對方親口說的，說的和聽的都不當回事，杜老闆都跑了，殺他個徒弟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是詢問筆錄，你簽字吧！”許睿陽親自做的筆錄。 “怎麼是兩份筆錄？”顧機武有些犯迷糊。 “一份是給工部局警務處用來平息民憤的煙幕，你因為私人理由買兇殺人，而兇手外逃了，這樣能夠給社會輿論一個交代。” “一份是給警務處副總監赤木閣下的，你誣告許也夫是地下黨，並由特工總部派人把他幹掉了。”許睿陽面無表情的說道。 “許科長，我也不知道事情會鬧成這樣，您也是特工總部的人，求您給我透個底，日本人會不會把我交給警務處？”顧機武臉色有些發白。 他又不是傻瓜，日本人利用許睿陽的特務科介入這件案子，肯定不是想要伸張正義，抓捕殺害許也夫的兇手，在特殊的目的下，他這個兇案的直接策劃人，很可能會被犧牲。 “就我個人而言，認為你這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許也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問題是，我影響不了日本人的決定，只能為你說說好話。” “倒是林志江，勞工醫院的醫生護士都見過他，想要結案的話，真有些麻煩，我要通知憲兵隊立刻拘捕他！”許睿陽說道。 就目前的局面來說，顧機武是沒有活命可能的，被犧牲掉是必然的，華夏人的命，在日本人眼裡算什麼事？ “這不是暴露背後的特工總部了嗎？” “你腦袋被驢踢了？七十六號這個名字，或許公共租界工部局警務處知道，除了內部人，誰知道林志江是特工總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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