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此時的舊金山,已是華燈初上。

霍利簡單地吃了一點晚飯,便繼續待在辦公室裡處理罷工的事情了。

這次罷工除了為達成加州工會自己的要求外,同時還是對即將於五月一日舉行的芝加哥大罷工的聲援。

屆時,那將是一場全國性的大罷工。

成千上萬的美利堅工人們,將在這一天對他們的老闆,吼出19世紀下半頁的最強音。

但勞工騎士團的總部並不這麼想。

霍利今天早上收到了一封信。

寫信的人,是特·文·鮑德利,勞工騎士團的全國領袖,

這位平日衣著考究,穿得像一個爵士一樣的勞工領導人,希望霍利不要跟著起鬨。

在信中,他闡述了自己的觀點,應當透過仲裁與和平協商來解決勞資矛盾,而不是對抗和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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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霍利嗤之以鼻。

難怪克洛寧壓根不搭理總部。

下面是山頭林立,上頭搞機會主義,中間一堆牛鬼蛇神,各懷鬼胎。

這樣的勞工騎士團,離垮臺不遠了。

霍利琢磨著要不要給總部回信。

他握著的筆在紙上停留了很久,最終還是沒落下字來。

要不還是先不回了吧。

他實不知道該給這人寫什麼。

懟他沒意義,舔他更違背本心。

還是等罷工結束之後,再去應付下了事。

霍利放下了筆,瞥了一眼牆角的那座鐘。

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七點半。

是時候前去赴約,和陳劍秋見上一面了。

他把筆和紙統統收進了抽屜裡,站起身披上了一件薄薄的外套,隨後蓋上了煤油燈的蓋子。

煤油燈的火焰熄滅了,房間裡變得漆黑一片。

霍利走出了門,轉身反鎖好,然後把鑰匙塞進了外套的口袋裡。

在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霍利向著海德街的方向走了過去。

從辦公室的院子到目的地不算遠,不過需要經過一片低矮的窩棚區。

這裡的人多數在晚上捨不得點燈,所以漆黑一片。

霍利藉著月光穿梭在窩棚區的街道裡。

然而,當他路過一個狹窄的巷口時,一道黑影從路口轉了出來。

霍利反應非常快,手直接摸向了腰間。

然而他的手卻被一把摁住了。

黑影的速度更快,已經欺身到了他的近前:

“是我。”

熟悉的聲音從身旁傳了過來。

來人把他拉到了月光下面,同時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了霍利的眼簾。

是陳劍秋。

“大哥?”霍利又驚又喜,“咱們不是約了在碼頭見面嗎?”

他望了一眼陳劍秋的身後,發現整個巷子,只有他們兩個人。

“你的勞工騎士團被滲透了,罷工計劃統統被洩露了出去。”陳劍秋輕描澹寫地說道。

霍利一臉震驚,他的腦海裡瞬間閃過接觸過罷工計劃的人的臉。

“是哈尼夫的那三個人嗎?”想了一會兒後,霍利平靜地問道。

“臥底在不在那三個人裡,今晚過後就知道了。”陳劍秋看了一眼碼頭的方向,“至於碼頭,我們就不要去那裡湊熱鬧了。”

“大哥你在那裡安排了埋伏?”霍利知道陳劍秋下手向來不會輕。

陳劍秋搖了搖頭。

“哈尼夫找到了些記者們和布蘭南都很感興趣的東西。”他挑了下眉毛,“哈尼夫這傢伙其他的本事沒有,收集這些玩意兒還是挺在行的。”

霍利有點明白陳劍秋大致說的是什麼了。

他臉上的神情也變得精彩極了。

“所以,哈尼夫被降職也是假的對嗎?”他問道,“只不過是演戲給那些人看一看?”

這回,陳劍秋又搖了搖頭。

“這個倒是真的。”

他搓了搓自己的臉,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有時候,我真的想把他送到我的牧場去養馬。”

......

海德街63號的碼頭,和舊金山其他的碼頭不同。

這裡有一片沙灘。

沙灘的對面,是馬林郡,中間隔著的,是金門海峽。

此時還沒有金門大橋。

兩邊的往來基本靠輪渡,所以白天裡海峽上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但是到了夜晚,最後一趟輪渡結束了它的使命之後,這裡便又恢復了寧靜。

今天的月色很溫柔。

在月光的映照下,海灘任由海風推動著海浪輕輕地拍打著,空落得一片寂寥。

可布蘭南卻沒有心情欣賞月光下的海灘美景。

儘管四月底的舊金山,不冷也不熱,披上一件外套剛剛好。

然而,布蘭南還是被海風吹得臉疼。

“布蘭南先生,您說的那個驚天的新聞到底是什麼?”他身後的一位記者抱怨道。

他和幾位同行,以及布蘭南的人,躲在了棧橋的陰影裡。

“這大晚上的黑咕隆冬,您該不會是帶我們來海邊吹風的吧?”記者縮了縮腦袋。

布蘭南“嘿嘿”一笑:“你們耐心地等就行了,我給的訊息,肯定非常勁爆!”

“可是您不是說八點鐘嗎?現在都八點半了。”記者掏出了懷錶,藉著月光看了看指標。

布蘭南皺起了眉頭。

是啊,海爾曼不是告訴他是八點鐘嗎,可這都過了快半個小時,怎麼還沒見人影?

這倆人怎麼連約個見面都能這麼不守時?

就在布蘭南暗自腹誹的時候。

他旁邊的一個隨從,輕輕碰了碰布蘭南的肩膀。

“少爺,你看,那是誰?”

隨從指著海灘的方向,輕聲說道。

布蘭南沿著隨從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個穿著背帶褲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海邊上。

月光照不到他的臉,但那一頭金髮,卻是格外顯眼。

這人駐足在海邊上,時不時抬頭看向海德街的方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

“嘿嘿,總算來了,等會兒就讓你們現原形。”

布蘭南扭過頭,一臉興奮地看向了自己的隨從,

“瓦斯燈和鏡子準備好了沒?一會兒把亮度開到最大!”

果然,不久之後,從那個人注視的方向上,出現了另一個人。

和海邊那個人所不同的是,這個人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腳步匆匆,向著海邊走來。

那兩人很快就碰上了面,進入了陰影裡。

“準備、準備,嘿嘿。”布蘭南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興奮,摩拳擦掌。

“少爺,我們要不要再仔細看看,我怎麼感覺那人的身形不像陳劍秋啊?陳劍秋沒這麼矮啊!”隨從小心翼翼地說道。

“看?怎麼看?那不得走近了看嗎?”布蘭南自問自答道。

他率先站了起來,從棧橋的陰影中衝了出來,向著目標狂奔而去。

一群人把海邊那倆人圍了起來。

“掌燈!掌燈!照起來!照起來!讓大家看看你們都是誰!”布蘭南興奮地搓起了手。

隨從手裡能使上的東西統統使上了。

五六盞瓦斯燈的火苗竄得老高,在鏡子的反射下,將海灘照得透亮。

被抓住的倆人,都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尤其是那個後來的,罩著一個大兜帽,剛解開的圍巾又被他在一瞬間圍了回去。

“幹嘛?敢做不敢認嗎?二位?”布蘭南幸災樂禍地看著兩人。

他招呼著身後的記者:“來,看看,今天你們作證!我不說什麼!各位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一聽到記者來了,兩個人似乎瞬間緊張了起來,都在向後退。

終於,有人撐不住了。

“布蘭南!我錯了!都是我的錯!原諒我可以嗎?”一個帶著哭腔的女聲從兜帽下面傳了出來。

布蘭南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

他迅速衝到了說話的那個人面前,拿開了她擋著臉的手臂,同時一把拽下了那人腦袋上的兜帽。

一團秀髮從裡面滾了下來。

布蘭南藉著瓦斯燈的光湊近了看,看到了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女人的臉。

這是他老婆,蘇珊娜!

布蘭南又走到了另一個人身邊,一巴掌打掉了他一樣擋著臉的手。

這是一張年輕的臉,同樣非常英俊,但絕對不是霍利!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不是跟我說你去你媽家了嗎?”

布蘭南衝著自己的老婆怒吼道。

他指著那個金髮青年,質問道:

“他是誰?”

蘇珊娜衝到了自己的丈夫面前,一把抱住了他:“都是我的錯,不要為難迪克!我求你了!”

這個女人每週都會在這個時候跑出來和自己的情郎私會。

不過從來沒被人發現過。

她剛才看見布蘭南帶著一大堆人出現在這裡,只當是自己的丈夫知曉了姦情,前來算賬。

自己丈夫是什麼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了。

蘇珊娜一邊抱著布蘭南,一邊衝著自己的情郎使眼神,嘴巴也在動,從口型上看,是在說:

“愣著幹嘛?快跑啊!”

名叫迪克的年輕人反應很快,找了個機會,拔腿就向著黑暗中跑去。

還在懵著的布蘭南見狀,頓時醒了過來。

他一把推開懷裡的老婆,從隨從的腰間拔出左輪手槍,抬起手對著迪克跑去的方向就是一槍。

這一槍顯然沒打中。

布蘭南拿著槍追進了黑暗中,一邊追,一邊大聲罵著髒話。

隨從們見少爺追了過去,自然也跟了過去,只留下那些還在大眼瞪小眼的記者。

見過抓姦的,但沒見過這麼狠帶著記者抓的。

既然他說我們想怎麼寫就怎麼寫,我們就尊從他的願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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