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劍秋帶著隊伍出了石頭堡壘,徑直向油井營地的方向而去。

此時,龍捲風已經消散了,只留下了一片狼藉。

陳劍秋暫時沒有心思進鎮慰問災民,畢竟,他現在兩手空空,啥也沒有。

他手上連一本聖經都沒有。

既不能給他們提供物質上的鼓勵,也無法給他們精神上的安慰。

所以,陳劍秋還是著重於眼前的事情:先把霍爾姆斯弄回來,這人是個寶貝。

那幫平克頓偵探的突然出現他是沒料到的,陳劍秋知道上次林肯郡之後,林奇不會善罷甘休。

不過也沒想到會在這節骨眼上出現,如果這幫賊心不死的傢伙殺回鑽井營地,擄走了地質學家,那就不太好辦了。

想到這裡,陳劍秋拍了拍黑蘿蔔。

這匹黑馬在石頭堡壘裡喝了口水,啃了幾口燕麥餅,便又精神抖擻起來,此時感覺到主人拍他,便再次揚蹄,不知疲倦地加起速來。

幾十分鍾後,他們來到了鑽井的營地。

營地裡一片安靜,篝火還在燃燒,但地上的屍體都不見了。

陳劍秋有種不祥的預感。

眾人勒馬停下。

“霍爾姆斯!”陳劍秋朗聲喊道。

沒有人回答。

陳劍秋下了馬,掏出槍走進了營地,其他一眾人跟在他的後面走進了營地。

他們也都掏出了武器,全神戒備。

營地中好像有某種低語從地下傳來。

“霍爾姆斯!”陳劍秋又喊了一聲。

半個腦袋從不遠處的地面上露了出來,一雙眼睛眨巴著。

隨後,一隻手臂也從地下伸了出來,向著他們揮舞著:“在這兒呢!”

這聲音不是霍爾姆斯是誰。

陳劍秋把槍收了起來,走了過去、

前面是一個大坑,坑裡面全是士兵的屍體,地質學家正拿著一把鐵鍬,往屍體的身上蓋土。

而他的旁邊,有兩個士兵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他們的身邊都沒有槍,一邊幹活,一邊還在討論著一些不太著邊際的話題。

“霍爾姆斯先生,不用太辛苦了,我們倆就能搞定的,你休息一下吧。”一個士兵直起了身,對著霍爾姆斯的方向說道。

然後他就愣住了,因為他看見了陳劍秋。

這人不是已經跑了麼,怎麼突然又回來了?還帶著那麼多人?

陳劍秋衝著他笑著揮了揮手,人畜無害的樣子,那個士兵實在無法將他和剛才那個殺人狂魔聯絡起來。

要知道,現在坑裡躺著的,都是他幹的。

陳劍秋蹲了下來,看了看一頭汗的霍爾姆斯,朝著那兩個士兵的方向努了努嘴,低聲說道:

“這倆什麼人?”

地質學家抹了抹頭上的汗:“哦,這倆人啊?原來一個是鍋爐工,一個是金工師傅,倆人連槍都拿不穩,就被留下來守營地了。”

“哦~”陳劍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原來沃恩的士兵裡真的有技術工種,他還以為這幫人都是翻著說明書自學成才的呢

“他們倆怎麼對你這麼客氣,沒把你怎麼著?”陳劍秋繼續問他。

“哦,他們很敬重知識分子,對,像我這樣的。”霍爾姆斯也直起了身,挺直了腰桿。

“那我呢?”陳劍秋笑嘻嘻地說道。

霍爾姆斯抬起頭,看見他在蹲在坑邊上捏著土,臉上趕緊露出了笑容:“你也不錯,你也不錯,不過,要是能再給我加點原始股就好了。”

陳劍秋沒理他,直接衝著對面兩個士兵喊道:“喂,你們倆叫什麼名字?”

兩個士兵互相看了一眼:

“湯姆。”

“傑瑞。”

“你們家在哪?”

“我們沒有家,先生,1873年的大蕭條之後,我們就一無所有了。”

“好,就你們倆了。”陳劍秋從坑上面跳了下來,他從霍爾姆斯的衣服兜裡掏出之前給他的那疊美金,分成兩疊塞到了倆人手裡,“以後跟我混吧。”

“你的那份我回頭給你哈。”陳劍秋回過頭衝著霍爾姆斯嬉皮笑臉道,“算在你那份原始股裡。”

霍爾姆斯嘆了一口氣,這貨已經不是第一次從他手裡拿錢賞人了。

用陳劍秋的話說,誰讓他是擁有原始股的人呢。

飛鳥他們也從帳篷裡翻到了幾個鐵鍬,和陳劍秋一起加入到了埋坑的行列裡。

陳劍秋把最後一捧土蓋上了沃恩的臉,然後又加了一層土,再往上面踩了兩腳踩實。

塵歸塵,土歸土,生於自然,而歸於自然。

在埋完了人之後,他們在鍋爐工和金工的幫助下,把鑽機和蒸汽鍋爐都拆了下來,重新裝載到了馬車上。

這些事情花了他們不少時間,等到所有的東西都裝上馬車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去把鑽孔封了吧。”陳劍秋吩咐道。

兩個工人師傅把洞口處理完之後,還回頭看了一眼:“我們真的不用留個記號什麼的麼?”

霍爾姆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他手上的地圖:“放心,你們得相信我的眼睛。”

眾人拔寨啟程,由於馬車上載著很多大家夥,所以回程的速度沒有去時那麼快。

回到石頭堡壘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你們再不回來,我們恐怕又得派一批人去找你們了。”傑羅尼莫開啟了堡壘的大門,把隊伍迎了進來。

“找到那些納瓦人了沒?”陳劍秋一邊風塵僕僕地往屋子裡面走,一邊問道。

“沒有,這邊除了南邊的山脈,其他方向都是平原,一覽無餘,如果他們真的在山裡,恐怕我們想找也找不到。”作為同樣是本地印第安人的傑羅尼莫,非常瞭解這些部族的生活習慣。

“那就等他們來找我們吧。”陳劍秋喝了拿起桌上的水咕冬咕冬喝了起來。

“那群投降的士兵怎麼辦?”傑羅尼莫指了指對面的屋子,之前蹲牆角的傢伙都被關在了那裡。

“先關著,現在沒工夫收拾他們。”陳劍秋繼續喝著水,“先審倆廚子出來,管他們的飯,糧食從他們庫存裡扣。”

他現在需要休息,霍爾姆斯也一樣,在蒸汽鍋爐旁睡覺,確實不是一個很美妙的體驗。

這一夜,相安無事,歲月靜好,沒有納瓦人,沒有越獄,沒有槍聲。

在沃恩之前的辦公室裡,陳劍秋坐在椅子上,翻著他桌子和櫃子裡的資料,比如書信、授權檔案什麼的。

他想看看這片地方的主人到底是誰。

沃恩的直接老闆是一個叫做約瑟夫·卡洛威·利亞的人,在新墨西哥州頗有名望,沃恩在信中稱呼他為船長。

但從其他的檔案和共濟會的那封信來看,這個人顯然只是一個白手套。

而在所有資料中,另一個提得比較多的名字,陳劍秋見過。

這個人和他有一面之緣,在之前聖菲的舞會上。

新墨西哥州的參議員,斯科特。

看樣子,這人對於這裡也進行了不少幫助,不管是關於土地獲取的合法性,還是其他的什麼。

“這人在新墨西哥州還真是手眼通天啊。”

陳劍秋的腦海裡浮現出了那個老人的形象,自言自語道。

他坐回了椅子上,手裡把玩著沃恩的那顆印章:“這幫傢伙手伸得這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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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還在思考的時候,門外面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飛鳥突然出現在了房間的門口:

“老大,有情況。”

陳劍秋眉毛一挑:“怎麼了?”

“堡壘外面,來了幾個人。”

難道是納瓦人?

陳劍秋丟下了手中的印章,向著石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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