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緩緩俯身。

看到她睜大了眼睛, 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她的眼睛裡盛滿了星光,璀璨,明亮, 清澈, 美麗。

深深灼痛了他冰冷又陰暗的內心。

他彷彿聽到“滋滋”的響聲, 是心底被灼出一個大口子。痛,非常痛, 卻令他幾乎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

那是一種叫人暢快淋漓的痛。

他抬起手,輕輕地遮住她的眼睛,終於不再剋制,低頭就要吻上去。

旁邊傳來兩道驚詫的視線, 他猛地轉頭,銳利如劍的目光直射過去。頓時,那兩道詫異的視線瑟縮了一下,然後移開了去。

他這才回過頭,低下頭,輕輕吻在她的唇上。

一觸即分。

“瑩瑩。”他抱著她,輕輕叫她的名字, “我們是道侶啦。”

說完,他將她抱得緊了一點:“我把你放在心底,你是獨一無二的, 只有你在我的心尖上,我以後會毫無保留地對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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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瑩還沒從剛才那個蜻蜓點水的吻中回神,就聽到他近乎虔誠的聲音。

心底頓時生出幾分羞愧來。就好像他獨愛她的靈魂, 而她只愛他的身體。

她一點也不純真。

“你也會這樣對我嗎?”她聽到他輕輕地問。

他的聲音極輕,極溫柔,然而許是眼睛被遮住的緣故,竟顯得那聲音有點說不出的詭譎,讓她的頭皮有些發麻起來。

就好像,黑暗中有一頭巨獸盯住了她,她一言不合它的心意,它就要一口將她吞掉。

“會。”瑩瑩揮開那點奇怪的感覺,堅定地回答道,並抬起手臂,撥了撥他遮在她眼睛上的手。

她沒能推開他,他仍是遮著她的眼睛,並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呢喃:“我好高興。”

熱乎乎的氣息拂在臉上,使得瑩瑩頰上的肌膚變得酥酥的,心底也有些酥酥的。

顧不上計較眼睛還被遮住,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拉下。

她喜歡他好久啦!

是他自己要當她道侶的!是他主動親她的!她理所當然地認為他也喜歡她!

而互相喜歡的人,可不是這麼親的!

花雨低著頭,被心中的唯一親吻著。

他感受到她的主動。她主動親近他,強烈而明確地索取著。

他心中一片快活。猶如炸開了漫天星光。

她也想要他,不僅僅是他想要她。

他輕輕擁住她。心中想道,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他的人生中,不會有更好的一天了。

這一天,他摘取了涅槃紅蓮,不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體修,而能夠走得更長更遠,和她一起。

而她把任何人都放到他後面,他在她心中是最重要的。

她願意助他摘得涅槃紅蓮,還願意為他護法。

她甚至主動提出跟他結道侶。

他步步為營,佈局十年,終於讓她心甘情願地跳進來。

“是你自己跳進來的。”他心中道,慢慢擁緊了她,適時回應她的吻。

“我沒有逼你。”

“我沒有強迫你,是你自己願意的。”

他擁著她,只覺得身體中缺失的那一塊,總是空蕩蕩的那個地方,終於填滿了。

他心滿意足。

她喜歡他,她也想要他。

他很好。

因為他很好,她才肯勾著他的脖子,一下下親他。

他心中一時熱漲,一時痠軟,恨不得將她擠進自己的身體裡,永遠永遠。

瑩瑩察覺到擁著自己的人,身體的溫度逐漸上升,終於覺得害羞了。

推開他,扭頭坐到一邊。兩手環著膝蓋,臉埋進臂彎裡,心底嗷嗷尖叫。

啊啊啊!

他也喜歡她!他回應了她!不管他之前是不是把她當姐姐,至少從現在開始,他把她當道侶啦!

花雨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纖細身影,喉嚨咽了咽,剋制著不要伸出手去將她拖回來。

過猶不及。

來日方長。

他心裡說道,他連十年都等了,還在乎這一刻?

然而這一刻是真的難熬。從前她沒有跳進來時,他尚能夠理智冷靜地等待。然而現在她跳進來了,他反而缺失了耐心。

他努力平復著內心的渴望,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嗤!與毒蛇為伍!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是宗致。

他被封了靈力,坐在不遠處,恰將兩人互證心意的過程收入眼底。一開始只是驚詫,後來被花雨沉沉地盯了一眼,莫名心生恐懼,不敢再言語。

這會兒緩過來了,想起剛才被瞪的事,只覺得羞惱之極,非要找補回來不可。

瑩瑩還在回味剛才那個吻。

那麼美好的吻,他後來不僅回應她,還主動索取,讓她心裡高興得不行。

原以為是單戀!是沒有希望、沒有未來的單戀!誰能想到,這一下子,就兩情相悅了呢?

她正在高興頭上,聽了宗致的這番話,就不痛快了。

“踢他一腳!”她扭頭對趴在不遠處的黑狼道。

她這會兒踢他都嫌,直接使喚被花雨收服的黑狼。

黑狼慢慢站起來,在夜色中如巨大的幽靈,緩緩往宗致走去。

宗致從前只當它畜生一樣使喚,見它居然靠近,頓時怒喝:“退下!”

黑狼一腳踩他臉上,將他死死踩在地上。

“嗷嗚——”

隨著黑狼的低吼聲,宗致的頭髮都被氣流噴亂了,臉上更是沾了唾沫星子,他氣急敗壞:“畜生!還不退下!你膽敢背主!等我恢復靈力,定將你的皮扒了!”

黑狼的另一只爪子踩在他的肚子上,簡直將他當玩具一樣,撥過來,翻過去。

宗致氣急敗壞地罵,難聽得不行。

瑩瑩覺得很是煞風景,就道:“叫他別說話。”

花雨便站起身,拿出一團布,要堵宗致的嘴。

異變陡生。

只見黑狼忽然低頭,一口咬住宗致的腦袋,瞬間就將他的腦袋咬下了一半!

“喀嗚!”它咀嚼兩下,咽了下去。

瑩瑩瞪大眼睛,猛地站起來!

花雨也愣在了原地。

就見黑狼又低下頭,將宗致另外半邊腦袋咬掉,咀嚼起來!

“啊!”瑩瑩這才反應過來,驚叫一聲。

花雨忙奔過去阻攔,但是已經遲了,宗致的腦袋已經不見了,脖子上面光禿禿的,汩汩流血。

身體卻還抽搐著,似乎不甘就這樣死去。

“怎麼會這樣……”瑩瑩喃喃,拔腳跑了過去。

花雨攬住她的腰,制止了她的衝勢,一手遮住她的眼睛:“姐姐別看。”

瑩瑩滿腦子都是“宗致死了”的震驚,一時忽略了他又叫她姐姐,扒著他的手腕道:“他死了!他怎麼能死了?我們怎麼辦?”

御獸門會不會找他們的麻煩?

長生草還沒送來!

花雨正跟黑狼對視。

黑狼舔掉嘴邊的血,目光似乎在說什麼。

花雨對它微微頷首,無聲念了幾句,只見一個金色印記從黑狼的額骨浮出,而後化為點點碎光。

“嗷嗚——”黑狼仰頭長嚎一聲,接到花雨的眼神,猛地朝他撲了過來。

“姐姐!它跟我的契約中斷了!”花雨把瑩瑩撲倒,躲過黑狼的撲襲,急急說道:“可能是我的御獸訣沒練好,契約失效了!”

瑩瑩並沒有懷疑,他平時也沒練過御獸訣,哪能一下子就成功呢?此刻只見黑狼的襲擊非常猛烈,忙從儲物袋裡抓出各種靈符、法器等,朝它丟過去。

黑狼並不戀戰,撲襲幾下,就離開了。

碩大的身形,很快沒入夜色中。

瑩瑩被花雨扶著站起,看著恢復寂靜的夜色,心有餘悸。

“這可怎麼辦?”她看著脖子上面光禿禿的宗致的屍體,很是發愁。

她怎麼也沒想到,宗致會死,而且死得這麼突然。

“我們跑吧!”她對花雨道,“是黑狼殺了他,不是我們,就算御獸門要察,也跟我們無關!”

花雨點點頭:“我們現在就跑!”

兩人立刻要走,忽然想起還被陣法困住的幾名女修。

女修們此刻也亂了起來。

“他們殺了少主!”

“殺了他們為少主報仇!”

也有人道:“少主死了!我等便是護主不利,也難逃一死!”

“我是被他搶來的,他殺了我道侶,強迫我跟著他,我才不為他賠命,他死得好!”

女修們分成兩派,一派忠心護主,一派想要逃命。

“求你們放了我們吧,我們不想死。”有個女修懇求道。

瑩瑩和花雨相視一眼。

“我們一定守口如瓶!”

“我們不想死,一定不會出賣你們的!離開此處後,我們一定躲到天涯海角,決不叫御獸門的人發現!”

“叛主的賤人!”

“你才是賤人!”

一言不合,雙方打了起來。

四名想要活命的女修,殺了兩個忠心護主的女修,然後看向瑩瑩:“求你們放了我們吧。”

事已至此,瑩瑩便將陣旗收起來,對她們點點頭:“你們各自逃命吧。”

等女修們紛紛離開後,也開啟儲物袋,把飛獅放出來,準備逃命。

然後發現,之前被她收起來的宗致的其他靈獸,此刻都已經死了。

宗致和他的靈獸們籤的契約很霸道,主死僕死。

她沉默片刻,嘆息一聲,將幾隻靈獸的屍體埋了,然後跟小雨坐上飛獅的背,逃命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瑩瑩(淚目):說好的男配殺死炮灰呢?怎麼變成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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