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亮的貨架上,一共七十四套d44-u靜靜的盛放著,從其右胸上的試樣編號和計劃代號上來看,它的名字可以被譯作“空蝶”二字。終於,這些一直處於人類聯盟幽靈事務部、人類聯盟科技軍事部科學家們猜想中的單兵裝備放在眼前了。萊爾人一直有空蝶的傳說,而在萊爾族的各大魔法學院中也的確有空蝶這種生物,這類生命形態不定,能夠肆意的在空間中穿梭,不受到距離和速度的限制。這空蝶計劃,也正是在研究相同的課題??????

貨架處於靜滯隔絕力場中,將所有有可能的訊號隔開,以防什麼事情突然生變。科技軍事部的科學家們匆忙趕來,帶走了七套樣本,而幽靈事務部方面的科學家也僅只使用了七套做為樣本,剩餘的六十套被封存在最高規格的儲存單元中。公子一套也沒有留在自己的手上,他很清楚這是什麼東西,也很清楚這是不能貪墨的,但在資料庫當中,公子已經有了全方位的虛擬掃描,由滴答、馬克、菲納斯三個完全體智慧共同研究著。

站在觀景臺上,不遠處就是寂靜的太空,公子雙手杵著方形的欄杆,靜靜的站著不動。在他眼中,這片寂靜的太空,就像心靈的曠野,無窮的悠遠裡迴盪著意志之聲,到了現今他的層次,許多已經悟到卻無法察覺的東西開始出現在眼前,出現在渾厚寬廣的感知當中。正如思維、精神力、意志能夠以超越時空的速度對話一樣,感知也同樣是因思維而生,擁有和意志對接的資格。

無盡寰宇中傳來古老的迴盪,似是聲卻非聲,似是意卻非意,說實也不真,說虛也不假,無法以任何姿態、狀態和意識去意識到它。公子感受著這股迴盪在不停的衝擊自己,他恍然悟到,是自己將殺力徹底釋放出來,是自己將身體逼迫到極限,是這一切終於促成了一個難得的機遇,讓他更加感受到痛苦的本真,更加接近痛苦的本真,更加被痛苦所同化。

會不會有一天,自己真的就融入到了痛苦當中,再也無法擁有獨立的意識去意識任何存在,而是徹底的化作痛苦的本真,在無盡的寰宇中生滅不定,亙固永存。會不會有一天,自己的意志就成為了痛苦的意志,像是這古老的迴盪,不知從何開始,也無有窮盡停止,不論時間還是空間,意識還是思維,都不再能夠侷限住自己,任憑著無窮無盡的迴盪在宇宙的每一個角落同時響起。

“那也倒是真的不錯???”公子並不排斥那種感覺,他的嘴角掠過會心的笑容,世間的萬事,世間的萬物,和他頓時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王榫站在他的身後,聲音卻不能穿透這層障礙,目光也不能觸及到公子的存在。一時間,在公子周身,好似有一層無形的膜,隔絕了時間和空間的概念,隔絕了粒子和量子的存在,隔絕了物質和思維的互動,就這麼擴充套件開來。

腳下的金屬地面距離腳掌越來越遠,手掌杵著的欄杆距離手掌也越來越遠,四周的物質向外擴張,似乎都在躲避公子一樣,無數的微粒化作超高速的極能粒子向外飆射,無數的量子也被驅離公子的身體。那一瞬間,幽靈事務部總部的這一角,亮起了恆星般璀璨的宙光;那一瞬間,這一角迅速膨大直至狠狠炸開;那一瞬間,就連空間和時間也避開了公子,向外撕裂!

一個永恆的空縫在虛無中出現,這裡沒有時間的概念,沒有空間的存在,沒有思維和物質,是永恆,是無色,是無形,是沒有人能夠意識到。在空縫之外,空間扭曲,膨大了幾十萬倍,時間扭曲,快慢不定,倍率難以衡量。在這之中,空間被撕開的痛苦,微粒被驅逐的痛苦,時間搖擺的痛苦,一切的痛苦在這永恆的空縫中彙集,彙集的痛苦在這一切都不存在的空縫裡失去了蹤跡,而公子,早已消失、消散、無所存形。

“快離開!”主要控制室裡,次要控制室裡,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

單組,80單元的整合推進系統釋放出星河級的潛力,推動著巨大的星河堡壘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理論極限速度。足有星系強度的引力波向空縫排斥,迅速的使整個堡壘離開了空間和時間已經徹底混亂的區域。而那足矣推動整個星系,千億顆恆星,萬億顆星球的巨大引力波卻在空縫中失去了蹤跡,儀器再也檢測不到。沒有人能夠意識到空縫的存在,哪怕是在堡壘中的幾個八階、九階。唯一被意識到的,就是那依舊不斷膨大的失控泡泡,在泡泡的外層,時間和空間以一種極度的扭曲被表現出來,驟然,有無窮大的引力將一切都拖曳向它,驟然,又有無窮大的斥力將一切排斥開去。

星際震盪,遠至數千億光年外,近到數億千米之內,所有的星球、星系、微粒、物質、能量、時間和空間都被影響。時空的震盪,整個亞瑪亞星宇都感受到了,將整個星宇向搖晃一盤豆子一樣狠狠的晃上幾個來回,雖然萬物都還沒有脫離原本的軌跡,但所有軌跡也都在瞬間被強大的干擾所影響。

無數個圍繞著莫名質心公轉的星系轟然震盪,軌跡一時間走偏又復位歸正,無法計數的塵埃和氣體被這樣規模的震盪拋飛,高速氣體加速了高能粒子,釋放出各種各樣的射線,狂暴的席捲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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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個在圍繞著星系核心公轉的恆星也相同發生了顫抖,日冕拋射,能量雲爆炸性釋放,太陽物質損失,形成了巨大的能量釋放,輻射向四面八方。更有甚之,一些快要膨脹到極限的星體轟然分裂,化作一顆顆超新星,在一瞬間扎堆爆發,毀滅了周遭的一切。

無數個圍繞著恆星或大質量行星公轉的星球受到了最末端的影響,地磁驟然消失,或由吸引莫名的變為排斥,地殼瞬間被這種強大的力量所改變,星球的表面立刻向下凹陷,或是向上凸起。沒有多長時間,高速的太陽物質,太陽粒子,高能微粒和熾熱的光線就會席捲過來,甚至星系物質產生的狂猛射線暴也會降臨。一些脆弱的天體經受不住這樣的拉扯,轟然崩碎,散落成無數巨塊,停留或飛馳。

無數的生命莫名逝去,有的死於震盪,有的死去地殼變動,有的死去射線暴,有的死去太陽變化,有的死於衰老,有的死於嬰兒化,有的死於變異,有的死於無端撕裂。一部分城市中,腐朽了的建築物裡,無比精確的原子鐘向前走了十萬年、千萬年。一部分地殼廢墟裡,本來存在的建築一瞬間消失殆盡,本來早已滅絕幾億年的遠古生物驀地出現,甚至是上古文明的城市和生命。但無論時間向前還是向後,當震盪過去,宏大且無所不在的意識迴盪著,將過去的和未來全部送走,水紋一樣的空間波掠過,一切恢復原樣,但生命逝去,卻再也無法回來。

整個亞瑪亞星宇的震盪一直持續了八十天,這八十天裡,這無比靠近人類聯盟核心區域的星宇就已經變成了一片混亂的墳墓。不知道多少痛苦從中誕生,不知道多少痛苦從中消逝,而這一切痛苦,全部無聲無息的在空縫中消散,在這個不存在、不被意識的地方徹底消失!

兩百個標準日,五百個標準日,一千個標準日,兩千個標準日——不知道多少日子緩緩逝去,直到有一天,平靜多年的空縫終於開始消失。

出現得就像心中雜念一樣快速,消失的時候也是一樣,空縫就如同不曾存在一樣,就這麼莫名的消失了。

??????

雙眼睜開,這片死寂的世界再一次映入眼簾,公子驀地回頭,身邊哪裡有半點金屬的影子,他徹頭徹尾是在太空中漂浮。心中覺得奇怪,遂即他向眼角下方望去,地圖正在飛快的閃爍著,然後崩潰成無數的資料,四處竄流,消失在面甲的邊界上。公子還沒有來得及思考這是為什麼,快速重新整理的自檢報告就讓公子整個人都變得混亂起來。

??????

第7階段原型納米級生物構裝增幅裝備:【已進化??資料丟失???無法判定進化方向】

力量模式:增幅力量(此欄目資料已丟失???恢復程序不可執行???備份資料未找到???)

速度模式:增幅速度(重新檢測欄目正確性???系統資料庫已清空???系統重估正在執行???)

裝甲模式:增加防禦(系統重估重啟???參照資料無???系統重估不可行???)

隱匿模式:(模式資訊無???系統資料無???系統資料庫核心協議已刪除???)

模組系統:(無法檢測任意模組???預計使用無障礙???系統顯示資料已清空???)

商店系統:(無基礎資料庫???商店系統完全下線???)

核心功能:(未檢測到供能系統???能源未知???重新檢測無效???)

救生系統:(檢測到宿主無生命跡象???無意識以及思維跡象???判定生命存在失敗???系統自刪除啟動???)

系統總結:(原型納米級生物構裝增幅裝備測試失敗???無法完成有效增幅???所有系統失效???判定失效???系統離??繼續執行???傳送失敗資料???無資料可傳送???傳送失敗訊號???無訊號傳送模組???生成失敗標記???無此系統資料???)

??????

慌亂,無法冷靜的慌亂籠罩了公子,他立刻開始檢查。次元儲物包依舊可以開啟,地圖也是一樣,四個模式也沒有損壞,除了徹底消失的商店系統和救生系統外,內臟愛撫者也不知蹤跡,唯有在儲物包裡的薩廷符文刀還在。而殺焰不知為何依舊存在於公子的存在中,彷彿和他徹底連為一體,他知道它也晉入了八階。他將它喚了出來,殺焰親暱的用頭顱摩擦著公子,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

“到底發生了什麼?”公子皺眉,他難以想象,為何納米級生物構裝增幅裝備會從五階直接跳到了七階。

“而且我???”他握了握拳,感受到在體內湧動的力量,那絕不是之前能夠比擬的,他輕輕揮手,無盡的痛苦力量就被匯聚起來,片刻時間就在體外盡數化作了痛苦殺力,精純無比,像是經歷了億萬次的萃取。他疑惑,殺力漩渦呢?

“恐怕我是晉入八階了?”帶著不敢相信,公子這樣想到,他放開意志,任由魔眼魂印將其轉化為神念,神念一展,直徑數百萬光年內的所有事物都再也瞞不過他。神念掃過,如同水液包裹物體,無孔不入,將一切的現狀反饋給他。“看”到現狀的公子無比震驚,在這數百萬光年之內,光時近期爆發的超新星就難以數清,更別說是其他災難性後果了。

某顆星球上,人們聚集在廣場,巨大的投射屏放映著先輩的勞苦工作,旁白聲情並茂的描述著數百年前的一場失控的時空風暴。據說那場風暴引起了整個星宇的震盪,在那之後,亞瑪亞星宇幾乎變成死域,大量的傷亡促使人類聯盟不得不暫停下兼併統一的腳步,全力的恢復並繼續重建文明。只用了三年不到的時間,無數個世界就重新恢復生機。人類聯盟的力量促成了這一切,而這場災難也促進著人類的統一,加速了人類文明解開枷鎖的程序。

據說,那時候為了填補亞瑪亞星宇的人口空白,最高統帥部插手民生事務,要求快速生育來填補缺口。即便生育的速度很快,可短時間內依舊還是不到足夠的人口,於是一部分就直接透過遷徙來實現,而一部分則是透過未灌輸記憶的基因人來替代。時至今日,偉大的重建工作的紀念日,人們紀念著人類的偉大,紀念著人類團結之後的力量,慶賀著平靜的生活繼續著。

“那麼,是我引發了這場浩劫?”再是遲鈍,公子都有了一些覺悟。他皺眉思索,取出一個幽靈的標配個人終端,試圖聯絡上內普?羅曼。他並不覺得幾百年會對自己造成什麼衝擊,畢竟他所認識的所有人,都不是短短幾百年就會死亡的。公子只是自嘲的笑笑,他覺得,似乎自己年齡增大的唯一途徑,就是透過漫無目的的沉睡,和莫名其妙的甦醒。

“你是誰,我不記得下發過這個編號的個人終端!”內普?羅曼的聲音裡充滿了審慎的意味,而且聽他的意思,好像是不認識公子一樣。

“您試圖檢視的資料被三級許可權覆蓋,您並未獲得此許可權級別,請確認您的行動經過思考。”好聽的女聲從個人終端裡冒了出來,公子眼睛一眯,他實在是不能夠理解,難道百年過去,沒有人認識自己了,自己的十級許可權也被消除?

他沒有繼續通話,更沒有繼續查詢,手掌輕輕合攏,痛苦殺力便將整個個人終端連同所有它釋放著的訊號全數消融,不可能再有人用它查到這個座標。

“馬克,怎麼回事?”公子思索了片刻,體表覆蓋著一層痛苦力量,在細膩的感知中,跨越空間的掃描覆蓋了這塊區域,一定是內普?羅曼。

“你是誰?”馬克的聲音充滿了疑惑,但他的疑惑卻根本不能和公子心中的震撼相提並論。

“你不記得?”面甲上顯示出馬克的影像,他看起來十分困惑,公子試探的問道。

“這個系統???這個系統好熟悉???什麼時候,我怎麼沒有資料?”馬克的話打消了公子最後一絲希望,他抬頭看著無盡蒼穹,冥冥之中忽然有了一種感悟,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但極為令人難受的是,他明白的東西他竟然不理解,不記得,無法留住。

“幫我接迪莎。”公子還想要再試一試。

“迪莎是誰?”馬克的眼睛似乎要透過訊號看到公子的內心深處,他十分警惕。

“你的主母!”公子內心中的設想繼續變得清晰了一些。

“你要和主母???”馬克的形象突然一花,聲音也登時扭曲,當他再次開口,已是全盤否定:“???主人聯絡做什麼?”

“你的主母,不,你的主人有沒有丈夫?”暗道不妙,公子脫口問道。

“主人沒有婚史!”馬克立即否定道,遂即又言:“陌生人,如果你錯誤的認為這個星訊號是你認識的哪一個,那麼你就錯了。我的主人全名莎倫?奧娜姬?楚迪,是楚迪家族嫡系第三支脈當家人、人類聯盟一等星系執政官、人類聯盟一等護國爵、人類聯盟一等虛權將軍、奈諾綜合利益聯合集團決策人、十級特殊許可權編組幽靈???不要弄錯了!”

“什麼???”看著已經結束的通訊狀態,公子大聲的咆哮起來——這是什麼情況?莎倫?奧娜姬?楚迪又是誰?楚迪家族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難道真的,因為殺孽的緣故,蒼天之眼終於降下了懲罰嗎?

難道,難道沒有人意識到我的存在,沒有人意識到我存在過了嗎?

公子漂浮在宇宙真空中,一時間怔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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