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爍爍,波浪般的禾類作物田中,清風吹得那麼纏綿,間續不斷。男人站在前面,一米的距離他卻沒有勇氣回頭,身後的可人看不出悲喜,表面的平靜下藏著多少內心的波濤。這一瞬間,男人感覺肩頭沒有任何重量,輕飄飄的像是要被風兒吹得轉動身體,可雙足亦彷彿千載的老樹根,盤根錯節,根深蒂固,難以移動分毫。沉默不是問題的解決辦法,但沉默卻能夠說明問題,他的猶豫被她看在眼中,其中含義無所遁形······

“果然···你果然沒有那麼簡單,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茱婭打破了靜寂,風聲的伴奏下,她的聲音格外的清冽細膩。

“你是人族吧,沒想到我也有走眼的時候呢。”她面帶微笑,眼神捕捉,似乎想要看到公子凜冽的殺機,給她一個出手的機會。可惜的是,公子身形厚重如山,沒有一絲驚怖,周身氣息平淡靜和,沒有一點暴起傷人的意思。她有些失望,卻又莫名的歡喜,她握住自己的手,放在心上,幽幽的嘆息。她知道,公子不需回頭就看懂了她的心,事實也的確如此,即便沒有全新的地圖系統讓他看到藍色標識,公子也是不會動手的。

“要走的話,很危險,你把腔囊小盾拿走吧。我又收集了些材料,還可以再做一個。”茱婭看著公子的脊背,繼續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胡說,你的獵物佩飾除非損毀,否則不能製作第二個···給了我,你怎麼辦?”驀然回首,公子和茱婭四目相對。

“你還記得···”茱婭的眼神有些迷離,她的思緒好似飛揚了起來,在空中久久盤旋。

“拿去,如果你相信我,就喝了它,然後在心中選擇是。”公子手上拿著一罐永恆保密協議,灰色的黏稠液體給了他久違的感覺。

他正要解釋:“它能···”

“咕嘟···”下一秒,茱婭就搶過那瓶黏液,喝得乾乾淨淨。與此同時在資料庫上有閃爍跳過,她成為了協議者。

“你?”公子沒有想到,茱婭會這麼的決絕。

“保密協議,嗯?”茱婭玩味一笑,舔了舔嘴唇,在剛剛的一瞬間,她自己也被自己的舉動驚呆了。

“它能讓我復活你,完全而純粹,徹徹底底的復活你一次。”公子繼續和她對視,眼中是認真,他要走了,總要留個印跡下來。更何況獸人一方的戰鬥才剛剛開始,或許更加慘烈也不一定,難說茱婭什麼時候會需要這一次復活的機會。自然,保密協議下肚,她也便不能再散播出什麼詭異的話,公子的身份依舊會被保護得很好。歸根結底,他還是不相信茱婭,甚至是任何人!

“我以為我改變了,但是,我沒有。”眼神一黯,公子在心中暗暗思忖,最後找到了癥結——他還是他,沒有一點的變化!

“祝你好運。”他上前一步,輕輕的撫摸著茱婭光滑嫩膩的臉頰,淡淡的給出了別離。

“這才是我···”最後一秒,半著裝消退,公子的真實面目展露在茱婭的眼中,像是深深的刻印進了她的心裡。

“籲吁吁···”狂飆的魂音牽動勁風烏雲,虛無之火伴隨著巨大的馬身倏然躍出,載著公子離開,投向無垠的星河。

“有一天,你會回來的!”紅衣消失,茱婭的獵物套裝一一浮現在身。她眼神明亮,看著公子遠去的天空,心中的波瀾洶湧化作了一汪無比的平靜。不願停留在這別離之處,她在原地留下了斬釘截鐵,無比確定的一句話,還有一滴晶瑩剔透,飄灑落下的淚珠。

······

本可以透過五個月的旅行,跨越數個星宇到達目的地,但公子可沒那麼傻,亂流傳送器既然能從儲存亞空間拿出來,自然就要節省時間。他在潘亞二號殖民星上選擇了一處隱蔽的田野,留了一個空間印記。確定能方便的往來之後,他立刻就站在傳送器上,選擇了傳送回虛幻的幸運號艦長艙室。此刻他有一點點後悔,後悔沒能在沃提城和羅尼星上留下空間印記。不過這兩個地方要麼就是距離虛幻的幸運號不遠,要麼就是距離潘亞二號很近,何必浪費兩個空間印記的名額呢?

光柱旋轉,一瞬間就穿破了時空的連續性,在相同的分秒之中,公子已經在光暈消散的光雨中出現在艙室的辦公桌前。再次踏上自己熟悉的鋼鐵,再次透過舷窗看到熟悉的星空,彷彿回到家中的公子唯有深深的呼吸。從旁邊的浴室裡傳來水聲,小地圖上顯示出藍色的標識,感知鋪散,公子‘看’到了分別多時的迪莎。一時間,一股內疚的感覺從心頭升起,隨之而起的還有雄性生物的生理衝動,跨步之間,他便衝入了浴室。

“噢···”驚叫過後,是一番纏綿,水聲潺潺,兩人卻無意理會,彼此肆意的享用著美妙的波潮,在急促的浪峰中達到頂巔。

狂歡少歇,兩人相互依偎著,公子將他的一點一滴慢慢訴說出來,迪莎也將她的一點一滴回饋給他。這一刻,公子知道自己變得完整,他對迪莎的愛沒有隨著任何事物的遷移而變化,同時迪莎也在心頭明了。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將內心的喜悅無窮無盡,毫不掩藏的曝光,讓公子看到,也更加堅定了她那顆同樣沒有變化的心。所謂情比金堅,或許便是這麼一件簡單,而又充滿無盡疑問的事情吧?

“你倒是該去見見郝菲。幾天前她忽然聯絡我,然後追著訊號找了過來,身上帶著重傷,見到我的時候差一點點就要死了,和你那一次救海洛的時候很相似。她是被詛咒的力量襲擊的,治了幾天才初見成效,可真是要了她幾條命呢。她說要見你,可惜你又不在,現在你回來了,最好趕在她還沒有‘結冰’之前去看看她,免得需要再給人家‘破冰’···”迪莎揶揄的說著,纖細的巧手在公子胸前律動,鋒銳的指甲甚至劃破了他的皮膚,露出一條條轉瞬即逝的皮肉傷痕。

“好,馬上就去。”公子難得的溫和笑笑,從寬榻上起身,赤露的體表隨著行走而覆蓋上一層衣衫。

“等會兒繼續!”他轉過頭來,對迪莎擠了擠眼。回報給他的,是迎面而來的一個白色枕頭,他撇撇嘴,閃身離開了艙室。

寬榻上的迪莎胴體赤露,吃吃的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在笑公子回來,還是在笑他沒有改變。笑著笑著,兩行清淚還是不由自主的滑落唇邊,鹹鹹澀澀,飽含了數年以來她的辛酸。一個女人,再強也只是一個女人,沒有公子,就只有她來撐起整個天。無論如何,無論多麼順利,無論馬克和滴答如何幫助,她都會覺得累,很累很累。

現在,頂天立地的身影可算是回來了,她的肩頭彷彿卸下千斤重擔,情不自禁,淚水潸然!

走廊裡,公子正在和馬克交談,菲納斯也接入到了奈米系統中,兩個智慧連連感嘆,說什麼系統變得太美了之類的夢話,把公子唬得一愣一愣。

乳白色的醫療膠失去了效用,黏性逐漸消失,從光滑的皮膚上脫落,和蠶絲一般順滑的稀釋的醫療膠毫不留戀的透過漏孔被排出修復艙。修復艙由豎緩緩橫放,醫療膠液體殘留的氣味迅速被接下來的溫水沖洗乾淨,赤露的身體透過艙蓋,反射出的雪白光澤像是瞬間照亮了內室。偏於青色的暗光中,郝菲瑾漣坐直了身軀,白嫩的雙足帶著一點溫熱溼意悄無聲息的點在鋥明瓦亮的冰冷金屬地面上。

從地面的反射中看去,郝菲瑾漣和自己的雙眼對視,光滑的地面與鏡子無異,讓她更加清楚的看到自己眼中的那一抹失望。捋了捋耳邊的長髮,她從旁取過一張寬白浴巾挽在臂彎,隨意的抖動長至翹臀的黑髮。髮絲飄揚,鏡子般的地面上蒙上了一層細碎的黑塵,那是已經被暗力震碎了基因組成分的角質蛋白。

“哇喔···”讚歎的輕呼在門口響起,人影身後的高光灑入艙室,給冷光的內室帶來一股清朗的風氣。地面上長長的陰影輪廓中,俊朗的面容纖毫畢現,正是一臉感慨的公子。他雙手環抱在胸,饒有興趣的把眼睛上下打量,像是精確掃描一樣衡量著郝菲瑾漣體表的每一寸肌膚。視線並不灼熱,背對艙門的郝菲瑾漣卻瞬間覺得一陣心悸,濡溼的感覺被大腿內側的敏感肌膚傳遞大腦。

“我記得上一次,好像也是一樣的場景?”他似是自言自語,聲音輕輕的,溫和無比。

“是···”郝菲瑾漣忽覺哽噎,千言萬語卻堵在心頭,明明想要轉頭去看看,但只是看著地上倒影,她就沒來由的失去了勇氣。

“好長時間了呢,還好麼?”公子繼續輕柔的說著,他可不想幾年沒見卻把人家給嚇得夠嗆。

“還好···”她猶豫了一下,反而問道:“你呢,也還好嗎?”

“你想聽的話,我就給你講個很好聽的故事。”公子嘿嘿的笑笑,對於郝菲瑾漣他可沒什麼忌諱。協議人就是協議人,是他能真正信任和託付的!

“好啊,我願意聽。”郝菲瑾漣精神一振,旋身披上了浴巾,寬大的浴巾遮蓋住美好的身線,卻獨獨遮不住小腿的弧線,真真叫人看得眼熱。

公子不止見過她這副模樣一兩次了,就連渾身赤露都看了個通透,卻還是從心中冒出讚美。郝菲瑾漣的美麗是獨特的,公子沒有從任何人身上看到過。不僅僅是外在魅力,更與內在相互結合,正是這份身神合一,內外皆秀的狀態,才會讓她變得那麼獨特和美麗。也許,只有用最質樸的語言才能真正形容出她的麗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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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開艙室的路上,不時響起郝菲瑾漣的驚呼,還有微微的淺笑聲,聲源愈來愈遠,最後終於消失在走廊的轉角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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