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晚,兩顆衛星一大一小,紛落天邊兩頭,彩霞餘韻燒繞天空,頗有幾分詩意。與其他星球不同的是,羅尼星密度大、質量大、引力大,雲朵往往厚重如山,低矮如樹,緩慢如牛。時常能夠看到,一朵雲彩顫顫巍巍的在離地不到千米的空中飄著,再大的風也不能使它快速透過,早上它在城市的一邊,晚上最多只是在城市另外一邊見到它,不可能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玩失蹤。這種景象十分難得,坐在帕姆大陸湖的湖灘上,一堆柴禾燒成篝火,公子的確放鬆下來······

古爾幾人圍在火邊,短短半日,幾人就有了廝混在一起的跡象,他們向公子表露出了善意,還千方百計把他拉入到這個小團伙裡面來,時不時找點樂子玩玩。直到現在,公子也知道了他們幾個的故事,每個人身後都有一個謎團,這句話絕對是真理中的真理,特別是在這些動輒幾百歲的老家夥面前,公子的感覺更是清晰。

弗斯·羅尼不能久待,從身份上看來,他只是氏族旁支第三脈的一個並不特殊的子弟。統合帝國學院畢業之後就一直為了氏族而工作,他的天賦極高,異能有變異傾向,因此秒速誇張,敏捷爆棚,就算是彩光萬道向他射來,公子估計他依然能夠躲開每一顆光子。他的實力和天賦為自己爭取到了極好的工作,大部分嫡系子弟都不可能直接負責管轄數十顆重要農業星球,而他做到了。

但現年七百一十三歲的他,七階二級卻失去了變強的興趣,愛人被殺,一個他不願說出的奇詭故事,阻礙了他繼續前行。他現今唯一的目的,就是報答氏族之恩,然後活到年歲大限,含笑九泉。看他時常面色黑沉,鬱鬱寡歡,就知道這個男人的背上,到底有多麼沉重的一座無形之山。從他說話做事看來,他不僅直截了當,還心機深沉,遠比缺心眼的泰坤和待人真誠的拉布斯可怕得多。

古爾呢,公子把目光轉向了這個和藹的男人。一千六百歲的他,在七階強者的生命大限中只是少年,他的故事比弗斯要精彩得多,也更加起伏跌宕。做為嫡系,曾經的第八支脈以他為傲,無論是統合帝國學院畢業、殿徒學院畢業、氏族新血王,抑或殿徒學院入學測試考官的頭銜和身份都讓他光芒萬丈。可是,光芒萬丈的他或許是太過耀眼,誤食了與他異能相左的大補之物,導致血脈中淤積了太多他無法消化的異類能量。

這些能量藏於血脈深處,就算是別人也無法幫到他,如此一來,終身止步在七階五級的枷鎖便套在了他的頭上。這麼多年來,他不是沒有拼過,掙扎過,可始終沒有結果。最後,古爾甘於平淡,成為了嫡系第八支脈決策層的一員,他開始喜歡照顧後輩,看著氏族新一代的希望慢慢成長。他也從不爭權奪利,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心性,讓他更加受到尊重,氏族中相互愛護的一面在他周圍體現無遺。

聽完他的故事,公子也沉靜了下來,現在自己還年輕,東搞搞西搞搞倒也還相安無事,隨著年齡增長,歲月漫長,到底要怎麼度過,這是一個巨大的問題。人生的玄奧之處,便是你永遠也無法照搬別人的軌跡,只能自己一步步在自己種下的因果之間輪迴。漫長的掙扎,到底會消磨掉多少輕狂,到底會把一個人磨礪成什麼模樣。公子有些迷茫,就像一個沒有目標,沒有任務的遊戲,不知不覺間,失去了奈米細胞增幅和指引的他,越陷越深,就像一種無形的墮落,被困鎖、被禁錮!

與弗斯和古爾的故事相比,老康才是真正的悲情角色。八百年前,老康的少年時期,嫡系第二支脈的他驚豔絕倫,把一個從未有人見過和聽過的異能研究和發揮到了極致。他可以愚弄任何人,囂張跋扈,無論在氏族中,統合帝國學院裡,殿徒學院裡都是最耀眼,最驕傲的一人。強大的異能讓他主宰著那個時代,但好景不長,一次本該是演示教學的任務,被他變成了一出屠殺。幾十個嫡系子弟在他的幻境中相互攻擊導致身亡,這使得氏族長老們震驚震怒,對老康施以最嚴苛的懲罰——剝奪姓氏!

從此,他成為了老康,不再冠以羅尼這個耀眼的姓氏,強者之心似乎也因而坍塌,他的意志幾乎蕩然無存,以至於八百年過去還沒能重塑真正的自己。哪怕一直磨練異能,哪怕對幻境控制更加高深莫測,但他依舊裹足不前,生生被殘忍的困在七階三級不得寸進。在公子看來,這是他咎由自取,可又何嘗不是對所有焦躁孤傲的一個警示,出頭的椽子先爛,這果然不錯。

悲情的故事到此結束,拉布斯和泰坤年輕得多,只比公子大一些,他們都是平民出身,都是因為救過嫡系子弟而成為隨友。兩人都是初入七階,可一人擁有無可匹敵,至今沒有明顯弱點的再生能力。一人擁有驚世的巨大力量,和強過大部分狐種獸人的防御能力。由此可見,他們的路還長,或許幾百上千年之後,他們還會是保持上揚的走勢,與老康等人踏上截然相反的路途。

至於那個被公子腰斬的門客周樂,則被五人所不恥。據他們說,周樂就是一個小人,自幼因風系異能天賦出眾,被氏族培育,他忠心耿耿,卻不滿於現狀,一直想要獲得更多更多的關注。強出頭,佔便宜,這不僅使他一次次失去了閃耀的機會,也在門客中變得臭名昭著。周樂自己還不覺得,一天到晚就鬼迷心竅,簡直令人發寒。

坐在篝火旁邊,公子也編排了自己的故事,曲折蜿蜒,儼然一部賤種的奮鬥史。無論如何,他被這個小團伙接納了,獲得了話語權和威嚴,這已經足夠。所以在說完自己的故事之後,公子便靜靜的沉默,仰望著天穹上的微光。此刻,他忽的有些理解,有些想念,心境彷彿在不知不覺間跨越了一個巨大的障礙,渾身輕鬆舒泰,仿似一個無所牽掛的旅人,仿似一個有家可歸的遊子,矛盾的心緒纏繞在一起,成為了理所當然的平靜。

“哈哈哈···”忽然朗聲笑了出來,他徹底放開了包袱,徹底解開了枷鎖。無論自己擔憂與否,內心深處掩飾與否,奈米服早已是自己的一部分,沉寂的奈米細胞總有恢復活躍的一日。無論如何,他要衝破這阻礙,他要轟開這魔障,不再去為自己的得失而患惑。升階總有完成的一天,何必自己拼命的擔心——擔心早已經知道的結果?

“年輕人,好悟性。”古爾慧眼一雙,他早就看出公子有所隱痛,現在公子的這一聲歡呼,讓他會心一笑。體會著不知多少次體會到的感受,那是幫助別人,扶持後輩,讓他們避開險禍,不要重蹈覆轍的愉悅。或許,終有一日,他的實力也會再次獲得增長,或許,終有一日,自己還能追求巔峰。古爾從未放棄,他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始終在呼喚著,讓他不懈的,堅持的,走下去!

······

隨友,既是權高位重,也身負重責。在具備和主家一般權利的背後,也必須承擔和主家一般的責任,為了氏族的發展、和平、壯大而不惜努力。茱婭是他的主家,也是整個羅尼氏族本代的新星,承載了氏族高層對於這一代子弟的希望。那麼相對的,公子也必須為了氏族而做大量的事情,在自由的同時,又好似並不自由!

古爾頗喜歡公子的性格,弗斯幾人各有事做,紛紛告辭離開,就連看起來憨憨傻傻的泰坤也都有事情要做,公子第一次感覺到隨友在氏族主部的生活是多麼‘充實’。古爾是決策層的一員,自然不需要和其他門客、隨友、氏族子弟一樣到處跑來跑去,他的生活自由悠閒,只是古爾喜歡扶持後輩,於是就給自己弄了個教練的事情做做。時常在氏族主部境內的幾十個星球系裡奔波,去教導嫡系、旁系甚至於雜支。

“走吧走吧,你去看看那些調皮的小家夥,看不慣就替我教訓一下,勉強頂替老夫半日光景,又有何妨?”古爾嘿嘿笑著,生拉硬拽,把公子帶到位於帕姆大陸湖對岸的一個森林訓練基地裡。他早就替公子想清楚了,無論他選什麼科目教授,都是被允許的,哪怕是如何生撕腰斬,也可以勉強算個課程,反正也就半日便罷。

“我說古爾爺,我,我什麼也不會,教什麼呢?”公子苦著臉,他確是沒有想到,氏族的包容性這麼強。來到主部一個行星日都沒過去,就已經可以去教導幼兒了。他也的確是低估了氏族,羅尼氏族幾乎和統合帝國成立的時間相仿,差不了幾萬年,做為一個流傳了如此時長的盛大勢力,代代強盛的背後,依託的不是坑蒙拐騙,而是以誠待人,無論對內對外,從無有失公允之事。由此鑄就的口碑,才是保證留存強盛的最佳法寶!

“誰說你不會?”古爾板起臉來:“你的爪法有張有弛,必然是有法可依學來的,隨便教幾個基本動作,不也是能教嗎?”

“在外奔波多年,我就不信你沒有接過活計,多少使槍用炮,戰機飛艇是會的吧?露兩手試試,不也是能教嗎?”古爾滔滔不絕起來。

“再退十步,就算你真是乾癟袋子,抖摟幾個故事出來,不也是能教嗎?”古爾這番話,把公子給訓得頭栽在胯裡。話到這裡,他還能怎麼反駁呢。難道就說自己是個草包半瓶醋,那古爾多半就會譏諷一句——你不還是隨友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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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教,我教還不成嗎?”來了幾個大喘氣,公子做好了準備。他的戰機駕駛也是不錯,露個兩手也的確不是什麼強人所難。只是這度要給把握好了,還要看所學之人年歲而定。總不能吸著奶嘴就來學機對艦太空搏殺吧,那教下來,不得把古爾驚得眼睛都掉一地。到時候在氏族裡傳個什麼難堪的名聲,可就是自作孽了。

“這才對嘛,你教到天色漸暗,訓練基地裡鈴響就行。估計到時候,茱婭那丫頭也能騰出時間來帶你四處逛逛了。我還有事,你便自去就是,隨友權利廣大,說要教上半日,無人會敢不從。”言罷,古爾周身泛起一陣暗紫色光波,也不見做了個什麼,陡然一下消失,像是被關閉的全息投影。空氣中只餘下寥寥幾秒暗紫殘像。這一手炫酷非常,公子也不禁生出幾分羨豔來。

站在十二米高的合金門口,公子無奈的敲了敲訪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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