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坐在窗臺邊,手中自然的懸浮著一團溫度極低的水液。他是七階冰敏雙系異能者,對水和冰的感悟已經超脫了物質的極限,讓液體在零下百餘標準度依舊不凍不結,是他的拿手好戲。水液懸浮在掌心,依稀可見那是琥珀顏色,且有一股澀果的醇香,又有發酵釀造的氣味,是澀果酒無疑。陽光透過澀果酒,在地毯上留下折射痕,維克一動不動。他心中充滿了疑惑,到底有沒有人盯上自己,這十二天裡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五十米外,海風吹拂,風浪急湧,似乎是在醞釀著陰沉的天氣。雖然卡扎拉拉沒有衛星,也不可能有潮汐運動,但無數冰隕石的質量,也足以讓海面掀起波瀾。且晝晝之間溫差巨大,冷熱空氣在海面交匯,冷熱水體在晝夜分界線交融,形成了巨大的風暴圈和深海洋流,這讓卡扎拉拉的浪潮和其他星球都不一樣,毫無規律可言,且十分龐大洶湧。

此時維克所處的半球正對著1號恆星,1號恆星距離較遠,足有兩億兩千萬千米,在它的照耀下,半球的溫度平均在十八標準度左右徘徊。而如果面對號恆星,溫度就會上升到五十標準度左右,一億八千萬千米的間距顯然不足以消耗巨恆星的熱量,冰隕石的遮擋也不是無限的。這種奇特的氣候環境本來會很大程度上讓卡扎拉拉變成火球,但大量的海床火山噴發導致火山岩吸收了巨量溫室氣體,讓溫度流失變得十分容易,這才維持著如此小心翼翼的生態平衡。事實上,每一顆星球都是獨一無二的,每一顆星球的生態平衡也都是脆弱得如同一張薄紙,輕輕觸碰,就會被破壞。

海濱別墅是維克很喜歡的環境,他一直覺得胸懷就要像大海一樣廣闊莫測,每次想問題時看到大海,就能迎刃而解。可現在他的腦子卻是一團亂麻,大海也無法像過往一樣容納他的憂思。尾巴,尾巴,到底什麼是尾巴?到底有沒有尾巴?到底誰是尾巴?

沃格情報網已經鋪灑了出去,維克正在確認自己是否被任何人或機構盯上。懷疑的種子已經深深種入他的心中,他永遠也忘不了自己是為什麼上客艦,也忘不了偵查機器人帶回給他的反饋。但在他找到對方蹤跡的第一時間開始,所有一切便銷聲匿跡,什麼也不復存在,就連盯著他的那雙眼睛,似乎都悄然閉上。

“啊!”手間傳來冰球碎裂的聲響,維克咆哮了一聲,發洩著自己的情緒。

“老闆···”聽覺神經中傳來個人終端的聯絡,是一個手下,調查組的組長。

“說!”維克大喜,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他都能接受——他現在只需要結果,好壞都無所謂。

“我們什麼也沒發現,您的行蹤沒有暴露,至於客艦上您發現的蹤跡,應該與您無關。gu峰山號客艦在航行過程中死亡二人,這兩人是一家裝置公司的高階設計師,透過調查,兩人的個人終端均被暴力匯出,潛入者應該是衝他們去的。”手下的結果讓維克松了一口大氣,可他撐死也想不到,那兩人是遭遇到了無妄之災,這個結果是公子和茱婭希望他看到的。準確來說,這件事屬於公子的補救計劃。當然,那份磁性礦物分掘機的設計圖倒是意外之喜,得到設計圖之後,滴答已經開始進行製造、測驗和銷售運作。

“那就好,那就好!”維克懸而未決大半月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裡,整個人就像抗完了包裹的苦工一樣,渾身輕鬆。

“回來吧,你們幫我再查一點事。”既然是虛驚一場,那麼就必須趕快恢復工作,維克知道自己已經欠了一大堆情報沒及時傳送回去。再不聯絡上司並說明情況,恐怕就要被當作在任務中死亡,進行通報哀悼和葬禮相關,撫恤金會在六個標準時內打到家人的賬戶上。維克想到家人,汗毛就是一豎,決不能讓這樣的狀況發生。

“是,返程中。”手下迅速給了他回答,隨後便切斷了通訊。

“呼···”維克癱坐在椅子上,厚厚的絨墊讓他感覺到安心和溫暖,他忽的哈哈大笑起來。萊爾人也罷,獸人也罷,人族也罷,表達高興的情緒無非就是一通大笑。他心裡實在是高興,困擾自己的事情已經結束,他的心境再一次回到了老練諜報人員的心境,放平又冷靜,謹慎又小心。很快他就取出一個秘密的匣子,用奇特的手勢、咒語和能量頻率啟動了它,開始向萊爾族駐埃達羅星域情報哨站傳遞信息。

······

半個星球之外,公子一臉揶揄的看著茱婭,茱婭面容鐵青,她做出了錯誤的判斷,現在再清楚不過了。所有對話都被竊聽,而當維克安靜下來之後,一股輕微的能量脈衝在他的室內出現,不過數納秒長度,可在儀器上卻顯示出了一個能耗高峰,除了高強度超空間訊號傳送器外,沒有任何解釋。彌賽站在兩人身後,心中也不知道在盤算什麼主意,標識在黃色和紅色之間變來變去。公子都替他擔心,這麼糾結下去,真不怕肝腸寸斷?

“怎麼辦,說吧。”十二天的守候,換來的是公子早已經確定的結局,他伸了個懶腰,向茱婭問道。

“綁他,要做出他自己離開的假象。”茱婭抿著嘴唇,眼神凌厲,在她看來,失敗是絕對無法容忍的。但越是這樣的時候,她反而越是謹慎冷靜。

“綁他···”公子撇嘴,不以為然的點點頭,語帶嘲諷道:“真容易呀,不是嗎?”

“我們就進去,抓小雞一樣抓住他,然後帶出來,可不是嘛!”公子陰陽怪氣的,別說彌賽聽不下去,就是茱婭也被點燃爆炸了。

“那你有什麼好主意?”茱婭猛地回過頭來,顏色憤然,女子心性展露無遺,直接就發起脾氣來,公子知道她是生她自個兒的氣,拿自己洩火。

“拜託,老維克不是什麼貓貓狗狗,他是七階六級冰系、敏捷系的雙系異能者。又是搞諜報的,戰鬥經驗豐富,特別對逃走和銷聲匿跡有心得。一旦綁不了他,後果就是你再也抓不到。他進可深入腹地,退可回到老家,我們又沒有官方支援,雖然好像是有三個七階,可搞隱秘行動你怎麼搞得過他?”公子也發了火,早說綁也就綁了,現在對方身邊人手眾多,大量從三階到五階的手下在別墅周遭守衛。就是公子自己行動,進出倒是無礙,可也沒有半點把握能綁下維克來。

“要綁維克,有兩個辦法!”公子胸有成竹,他做隱秘行動已經不是一兩次了,數千數萬次的經驗和馬克的幫助讓他變成了策劃大師。

“你說。”茱婭本來就在思考計劃,不過既然公子這麼囂張,她也信服。

“一個是繼續等下去,等他獨身、等他落單——或者自己製造天時地利···”公子豎起一個手指頭,指著彌賽:“讓他去刺殺維克!”

“你什麼意思?”彌賽早就看不慣公子了,一聽公子這麼說,騰的就站立起來,臉紅脖子粗:“你是要我去死吧?”

“彌賽!”茱婭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她已經清楚公子的意思了。

“維克確定他被盯上之後,會立刻從放鬆轉入緊張,百密一疏,他就有破綻給我們抓。”茱婭看著彌賽,把公子沒說出口的解釋給他聽。

彌賽的臉青白紅綠,一時間真是顏色流轉,神情精彩。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局外人橫插一腳似得,明明他和茱婭認識得很久好不好。而且茱婭本不是最忌諱朋友什麼的嗎,怎麼就突然蹦出個朋友來,還是個類人變異種。在彌賽看來,這就像是鑽石當成玻璃扔,香花當作糞便踩,好好的一碗紅燒肉倒扣在下水道裡。不管怎麼說,他並不習慣和喜歡現在的狀態。

“彌賽,你找個機會刺殺他,儘量把聲勢搞大,然後儘快撤離。”茱婭對彌賽在想些什麼心知肚明,可她終究只能暗歎一聲,不去管他。

“我和傑特會負責後續的事情,你保持低調,銷聲匿跡幾天,然後到米卡三號星和我們會合。”她並不因為彌賽和她青梅竹馬而態度很好,她一直都在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拒絕心意,可惜彌賽不會放棄,公子看得出來。既然茱婭給了命令,彌賽也只好點頭答應,狠狠瞪了公子一眼,也便不再多言,摔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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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負責正面吸引,你來下黑手。”公子心中早有定計,別看正面吸引很難,可下黑手卻更是不易。茱婭的能力適合下黑手,正面吸引的話,他可以確保安全,最多受點傷而已。畢竟茱婭的獵物佩飾多種多樣,單是一個飛行,就比公子踏空而行省力得多。再說了,她的魔虎之力、狂獅之威也不是吃素的,說實話,她的一身搭配,和奈米細胞的增幅也相比不遠了,搭配得十分得體。

“最難的留給我,可以啊。”茱婭並沒有什麼意見,她雖然有草熊的超強耐力和生命力,但比起公子有所不及,面對強悍的冰系異能,她無以為繼。維克的冰系配合上敏捷,除非是公子這樣的生命型選手,否則根本撐不住幾個回合。超低溫能夠遲緩和凍結你,在超低溫狀態下的刀鋒會更加的鋒銳難擋,在你被減速的同時,對方卻是靈活敏捷得難以置信,這怎麼打?完全就是不公平的戰鬥!

公子可以想象,有多少敵人悲慘的在老維克這一招下喪生,他幾乎可以見到那些人死前不甘不信和悔恨的眼神。冰系和敏捷系配合在一起,就像是毒系和敏捷系配在一起一樣,屬於最佳搭配,這是由最頂級的基因造成的異能覺醒,也將會造就出最強大的異能者。面對維克的冰凍,公子卻凜然不懼,他的意志能夠輕鬆震懾維克,奈米細胞能夠完美存活在超級負溫中,他連裝甲模式都不需啟動,維克的老一套對他來說不起作用。

“那就出發吧,彌賽已經到了。”思維電轉,再次確認了自己安全無虞的公子開啟大地圖,看到彌賽已經出現在維克府邸的周圍。

“越是瞭解你,越覺得迷茫。”茱婭充滿深意的說了這麼一句,在小地圖上,她有一瞬間變黃!

“馬克,是我看錯了嗎?”緊緊盯著小地圖上的藍色標識,公子疑惑的問了一句。

“不,您沒有看錯。”馬克確定了他的疑慮。公子不住去想,難道真的,茱婭那一瞬對自己的身份有了懷疑?

迴轉過頭,他望著緊閉的房門,面色陰沉下來。外面的空域中傳來響亮的嘹唳之音,巨大的鵬雀陰影遮擋了陽光,迅速遠逝,就像沒有出現過一樣,引發了樓下人們的驚奇。但返祖變異種在獸人社會中也並不稀缺,變為鵬雀之能也不會引起誤會,最多成為周遭地區獸種們的談資罷了。公子邁步出門,抬頭看著天上朦朦朧朧卻又十分清晰的冰隕石投影,心中猶豫難平。

不論如何,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必須繼續下去,想到這裡,他又變得堅定起來。茱婭就算有那麼一瞬的懷疑又如何,自己只要坦坦蕩蕩的去應對,從心底把自己當作獸種來對待,那麼絕不會有什麼破綻可尋。畢竟他不需要傳遞任何資訊回去,或者說就算是傳遞信息也可以透過次元儲物包內的生物腦進行轉發,根本不會出現向維克那樣的狀況。至不濟,亂流傳送器也足矣把自己瞬間挪移到標定地點,絕對有逃生的本錢。

“我自向天歌,何疑心多慮!”神情輕鬆,公子踏步而起,頓時消失在天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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