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北區,莫勒尼家族門前,菲比斯牽著一位年輕的少女。
“別哭了,哥哥帶你去找曼蒂姐姐好不好。”
哭哭啼啼的少女把她的臉埋在菲比斯的胸前,在他白色的晚禮服上留下了眼淚和鼻涕的痕跡。
菲比斯衝著來往的賓客從容的微笑,而那些人也還以會意的笑容。
“菲比斯不知又把那家的小姐弄哭了……那個女孩看起來還不到十四吧……”
他們理所當然的會錯意了。
“別哭了。”菲比斯撫摸著女孩的頭,“我們進去吧!”
女孩被菲比斯拉著向莫勒尼家族的大門口走去。
菲比斯的眼神只是無意的飄向了街道的盡頭。
也是無意的,他看到了一個身影被夜色拉長。
黑色兜帽,黑色斗篷,黑色皮靴。
他在那一瞬間呆住了,耳邊的喧囂和哭泣聲都不見了。
他只聽到從往事中吹來的嗚嗚風聲,他汗毛根根樹立,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著。
而大門也在這時候開啟,柯西-莫勒尼顯然是發現了這位在門口徘徊的貴客。
“菲比斯!你愣在那裡幹什麼,趕緊進來啊!”
女孩也拉拉他的衣角表示著不滿。
菲比斯這才回過神了,拉著女孩走了進去。
柯西從未見過菲比斯如此失神落魄,不禁問道:
“怎麼了。”
“我看到了一個不該看到的人。”菲比斯在恍惚中喃喃地說。
突然,他意識到面前這個人的身份,立刻警覺地把他的下半句咽了回去:
“一個你們以為早就死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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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地理位置曾經是以皇宮為中心往外擴張的。
皇宮的正西是瑞文戴爾魔法塔,正東是聖心教堂。
但是由於100多年前的“葉影之亂”形成的帕拉迪亞區,再加上眾多貴族所在的北區,帝都的中心逐漸北遷。
現在的帝都,反而像是一個以北區為中心的城市了,而皇宮——瑞文戴爾——聖心教堂反而成了帝都的南端邊界。
但北區也是不斷擴張的,擴張的中心是以莫勒尼,拉格朗日和歌德裡克三大家族構成的三角區域(塔布家族處於帝都最東南部),這附近的家族才是所謂的北區貴族,而那之外,向南直至皇宮是一些小貴族,一些擁有悠久歷史但是沒落了的貴族。而向東,向西或再向北,則幾乎是由富到貧,由貴到賤分佈著商人,手工藝者,農民和無業遊民。
林林總總,帝都有著近500平方公里的面積,並且還在不斷擴張著。
每個城市有不同的顏色,但沒有一個城市會沒有黑色。
那是象徵著一切罪惡的顏色,那是站在光明對立面的顏色,那是代表黑夜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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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每當夜幕降臨,黑色開始蔓延。
那些黑暗狹窄的小巷,燈紅酒綠的勾欄歡場,每個人跡罕至的陰暗角落都是黑暗滋生的溫床。
五個形貌可怖的高大男人蜷縮在帝都東北瑪格麗特街的街角,熟練的把玩著手裡鋒利的刀鋒,衝著街上濃妝豔抹的青春少女們吹著口哨。
而每當那些女人望向這裡,她們臉上那種職業性的笑容會變成**裸的厭惡,然後似乎膽怯一般的別過臉去。
但這幾個人並不在乎。
瑪格麗特街在帝都人的心中是“風月場所”的代名詞,而這只是文雅一些的稱呼,通俗一點就是“妓院”,而且,是針對平民的“妓院”。
而街角的五個人,人們稱之為“吸血鬼”,靠著兇惡的相貌以及手中的鋒利的刀子,榨取正經生意人的血汗錢,和像這些女人出賣**得來的微薄收入。
他們不在乎別人的鄙夷和憎惡,在他們決定以此謀生的時刻起,他們就已經將這些拋諸腦後。他們只是想要生存,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只不過他們選擇了最可恥的方式。
瑪格麗特街上來了個神秘的黑衣客人,從街頭走向街尾,無論是濃妝豔抹的女郎言語、眼神甚至是身體的挑逗,他都無動於衷,甚至連腳步都沒有放緩半分。而那些試圖攔著他的女郎們,都在目光碰觸到他野獸一般的眼神時嚇的後退開去,再也不敢上來搭訕。
而其他的女郎,也在看到他徑直向街尾那五個人走去時,打消了對他的想法,轉而好奇的看著這個人到底要去幹嗎。
望著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五個人神色都是一緊。
“兄弟,你幹什麼的?”想是頭領模樣的人問道。
來人並不答話。
五個人都亮出了手裡的刀子,這個人看上去就像是找碴的。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頭領依舊追問了一句:
“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是‘獨眼塔圖’的人。”看到來者依然沒有反應,他又加了一句,“羅哈爾家族。”
聽了這句,來人說話了,沙啞得近乎粗野的嗓音:
“羅哈爾家族?”
“沒錯!”頭領已經感到了這個人不好惹,於是試圖嚇退對方,“我們是羅哈爾家族的人。”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從黑色的兜帽下傳出,那人伸出了右手:
“羅哈爾家族,失敬了。”
頭領模樣的人也伸出右手,
“不知者不怪。”
頭領模樣的人握住那人的手之時,他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不自覺地朝他手上望去。
因為他感覺自己握住的不是一隻手,而是一截乾枯的木頭,粗糙的樹皮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
然後,他感到那隻手逐漸握緊,自己的手就像是被車輪碾壓過一般,粗糙堅硬的物體緊緊的箍住他的右手,根本掙扎不脫。
“啊!!”殺豬一般的慘叫吸引了妓女們的目光,旁邊四個人警惕地掏出刀子向黑衣人走來。
那人左手猛的一抬,然後後退一步。
太多的詭異景象,太多的感受瞬間傳入那個頭領的腦中,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先看到那人抬手,然後後退,但是自己的手依然握在那人手裡,可是自己卻沒有感覺那人拉了自己一下,甚至手掌被那人攥住的感覺都消失了。
接著他看到眾人驚恐的目光,隨後是鮮血從他的肩部噴湧而出,接著是某個女人的慘叫“殺人了”。
最後,他意識到自己的右臂被人砍下來了,於是,他很幸運的疼痛傳到自己腦海中之前昏了過去。
黑衣人示威似的把一截斷臂仍在四人面前。
四人恐懼的看清那人左手拿著的一把墨色短劍。
瑪格麗特街已經瘋狂了,女人們跑著,尖叫著,各種聲音傳來。
四人卻只覺得死一般的寂靜。
突然,一個人大吼一聲,長期好勇鬥狠磨鍊出的堅強意志和血性戰勝了恐懼,而他的同伴也像被喚醒一般手持刀刃向他撲來。
那人的右手緩緩抽出了一把血紅色的彎刀。
一場一邊倒的屠殺在開始之後不到一分鐘就結束了。
鮮血,
滿牆滿地的鮮血阻止了黑暗的蔓延。
他踢醒了那個頭領樣的人。
那人在看到了周圍四分五裂的屍體,肉塊與鮮血之後幾乎再度暈了過去。
那人在他面前蹲下,墨色短劍揮落,將他的大腿釘在了地上,他慘叫一聲又醒過來。
“‘獨眼塔圖’在哪?”
可憐的人神經已經完全崩潰了,他看著面前兜帽下的黑影顫抖的說不出話來。
那人的左手轉動短劍的劍柄,和地面的岩石摩擦出刺耳的響聲。
“我……我……我……”他似乎突然間忘記怎樣說一個完整的句子一般,可是隨著短劍的不斷轉動,他終於鼓足勇氣說出了一個地址:
“德文巷56號。”
一聲慘叫迴盪在瑪格麗特街的街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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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文巷56號。
女人的呻吟聲和男人的喘息聲不住地從窗戶裡傳出。
門被粗暴的撞開了,隨著冷風吹入的還有濃濃的血腥氣。
躺在床上的男子和跨坐在男子身上的女子同時停下了動作。
“獨眼塔圖?”一身黑衣的來訪者問。
“沒錯。”獨眼塔圖並沒有起身,強壯鎮定,“你知道我是誰的人?”
“羅哈爾家族?”
“你知道還敢來?”塔圖語氣中依然有著草莽江湖的匪氣,他不自覺的威脅道,“現在滾出去,我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否則……”
他說不下去了。
血紅的彎刀劃過,跨坐在他身上的女人美麗的頭顱已經滾落在床,而那具溫熱的嬌軀一分鐘前還在他的面前扭動,上下起伏……
直到此刻,他與這具屍體依舊有一部分連在一起。
這就是他威脅了一個不該威脅的人的代價。
遊走於地下世界多年的塔圖,最近過上了養尊處優的生活,再也受不了這樣的驚嚇。
他慘叫一聲踢開了逐漸冰冷的無頭軀體,蜷縮在角落,顫抖的猶如風中的殘燭。
來訪者走到他面前。
“羅哈爾家族裡像你這樣地位的人還有幾個?”
“五……五個……”塔圖哀求著,
“別殺我。”
“告訴我其他幾個人的名字,和住處。”
“我……我……”
黑衣人不等他的不知道說出口,血色彎刀的鋒刃已經抵在了他的小腹下一寸。
“達裡克,瓦爾巷14號;瘋子弗隆,柳樹街9號……”
人在危急時刻的潛能是驚人的,塔圖竟然在一瞬間準確的報出了五個人的名字和住處。
血色的刀鋒反射出他主人殘忍的目光。
然後,慢慢的,從獨眼塔圖醜陋的男人特有的凸起物開始,血色的刀尖未作停留,劃過他肥胖的腹部,劃過他毛髮濃密的胸口,劃過他的喉結,一直劃到,
他的獨眼。
黑衣人離開了,臨走時扔下一張卡片,上面寫著黑色的字:
“明晚,羅哈爾家族。”(全本小說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