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江江和裴祭進屋坐下沒一會兒,許劉氏就燒了火來,漆黑的屋子頓時變得亮堂。

四人圍坐在火邊,裴祭率先開口:“許爺爺,我孃親過世前,除了囑託您幫忙照顧小魚之外,可還說過什麼?”

“說過啊。”許老根指著祝江江,“這不是還交代了我幫你娶娶媳婦兒嘛。”

“……”提起她嫁到小荒村的形式,祝江江就只能回以禮貌性微笑。

她承認,當初她嫁到這裡的想法,在潛移默化中,已經改變了。

當初她嫁過來,只是為了當家做主、發家致富,並沒有把裴祭納到自己未來的計劃中。

可人是會變的,特別是在她對裴祭的感情發生變化後,她就有些抗拒當初那個不那麼正式的婚事。

不全是為了她自己,也是為了她跟裴祭的這份感情。

只有她一個人的拜堂,讓祝江江總是有種兒戲的感覺。

裴祭看了祝江江一眼,他很感謝許老根給他挑了這麼好的媳婦兒,但他真正想問的並不是這個。

“許爺爺,關於我孃親的身世,您知道多少?比如,她是從哪兒嫁過來的,又是如何認識的我爹,這些您都知道嗎?”

這個問題,讓許老根的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特別是在火光正面照耀他臉龐的情況下,他臉上的微表情令裴祭和祝江江兩人看得更加清楚。

“老頭子……”

許劉氏扯了扯許老根的衣袖,似乎有話要說。

二老生活在一塊多年,許劉氏一個眼神許老根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了。

只見兩人相視一眼,用眼神在交流著什麼,片刻後,許老根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小照啊,你娘走的時候,確實還有交代過我一些其他的事兒。”

再次睜開眼睛,許老根已是老淚縱橫,“你娘交代過,若是你問起了,便如實告訴你,若是你沒問起,就讓我把這個秘密帶到墳裡去。”

她婆婆的身世果真還有故事!

祝江江被許老根勾起了好奇心,目光緊緊盯著許老根,等待他繼續開口。

“你們可知,如娘留給你們的遺物中,為何有這麼多地契,還有一枚價值不菲的翠珠嗎?”許老根看著他們二人。

說到地契,祝江江想起來了。

她剛到小荒村那會兒,許老根莫名其妙的問過她,要不要把村裡一塊閒置的五十畝地也種一種的事情。

那個時候她還以為那就是一塊普通的荒地。

直到裴祭回來,跟村裡人表露自己就是裴照的時候,許老根將裴母的遺物交還於他,那些遺物中,就有那五十畝地的地契。

當時她還問過裴祭,但裴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家裡有這麼多地。

“許爺爺,可是這枚翠珠?”

裴祭從懷裡掏出一枚指頭大小的翠珠來,這是他方才回家拿的東西。

許老根見到那翠珠,激動不已,“是,就是它,這是你爹留給你娘的信物。”

“這枚翠珠……”

祝江江知道這枚翠珠的存在,但沒有細看過,畢竟是人家孃親留給兒子的遺物,她不好保管,所以就沒有問裴祭要。

如今再看到這枚翠珠,她不禁覺得有點眼熟。

沒記錯的話,文承如的自畫像上面,她腰間別的就是這枚翠珠!

透過古人的簡筆畫像,自是不能判斷是否是同一枚珠子,但串著珠子繩結的編制手法,還有那吊墜流蘇,都跟畫像上的一模一樣。

裴祭見她若有所思的,便問道:“娘子,怎麼了?”

祝江江湊近他耳邊,用手擋著嘴巴,悄聲回答他,“相公,這枚珠子在畫像上也出現了。”

聽到這話,裴祭捏緊了手裡的珠子,表情並沒有多大變化,比剛才控制得要好。

其實在聽到許老根稱呼他孃親為如娘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相信,文承如就是他孃親的事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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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他還想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祝江江的描述中,文承如十幾年前就死了,衙門是有記錄的,可是她後來為何又出現在小荒村,還跟他爹成親了。

這其中的事情太過複雜,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小照,其實你不是裴老弟的親生孩子,你娘嫁給你爹的時候,就已經懷你了。”

許老根不知道他們二人在偷偷說什麼,他的任務只是將事實如實告知他們即可。

不過這句話信息量也太大了,祝江江一下子都沒能接受,更何況是裴祭。

“那個時候……”許老根開始了漫長的回憶。

事情追溯到文承如剛懷上了裴祭的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藏嬌的男人並不想要孩子,所以男人想盡一切辦法,對文承如打之、罵之,勸不動就威脅之、棄之,最後甚是起了殺念。

不過幸好文承如命大,沒有真的死掉,還被路過的裴父發現。

裴父是個好心腸,心甘情願將文承如撿了回來,還認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兩人這才成了姻親。

至於衙門裡那份文承如的案子,應該是那個認為文承如已經死了,自己去衙門做的打點吧。

聽完了這段漫長的回憶,裴祭的臉色已經相當不好。

說不上是難過還是氣憤,亦或是恨、是厭惡?

祝江江將手覆在他緊握的雙拳上,輕輕撫著,給他無聲的安慰和支援。

“許爺爺,那小魚……”

“小魚是裴老弟的孩子,裴老弟這輩子也算是死而無憾了。”說到裴小魚,許老根的語氣比剛才好了不少。

他是在替裴父感到高興。

這麼說的話,裴祭跟裴小魚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這件事果然很曲折複雜。

“許爺爺,那你可知那個男人是誰?”祝江江指的是藏嬌的那個男人,也就是裴祭的生父。

許老根搖搖頭,“不知道,裴老弟帶如娘回家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如娘的身世,也不知道她以前是哪裡人,是做什麼的,我們只知道她是裴老弟帶回來的。”

文承如直到臨終前,交代的都只是關於裴祭的身世,自己的身世只字未提,所以許老根也不知道。

要不是祝江江和申敏、文無雙一起發現了那個宅子,在宅子裡發現了那副畫,他們都不知道這兩件事兒能連起來。

“小嫂子,你們可是打聽到如娘是什麼人了嗎?”許老根小心地看著二人問。

他們今晚來找他說的話,他很確定他們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麼,出於好奇,他就問了。

但不出意外的,祝江江和裴祭什麼都沒有跟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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