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現場
幾輛警車拉響警笛，一輛緊跟一輛駛出警察局。年青警察駕駛著彼得羅夫的車，跟在第一輛警車後邊。正是中午時分，下班的人很多，車輛和行人見到警燈閃爍、聽到警笛呼嘯，知道又出事了，紛紛為警車讓路。
不到五分鐘，警車就來到爆炸地點，先到的警察已拉起警戒線，將圍觀民眾遠遠地攔在現場外邊。出事汽車停靠在路旁，車窗玻璃已全部破碎，中間兩扇車窗周圍被煙火燻得發黑。車上爆炸引起的火已經撲滅，車身溼淋淋的，地上水汪汪一片。一輛紅色的消防車停在附近，警察和消防隊員正在搶救車裡的傷員。
波爾昆提和熱依罕跟著彼得羅夫走近一個先到的警官，警官報告說出事的是一輛公交車，爆炸已造成車內七人死亡，十八人受傷，其中六人傷勢嚴重。這時，幾輛救護車飛馳而來，醫護人員、警察、消防隊員和車上沒有受傷的乘客，忙著用擔架往救護車上抬重傷員。
波爾昆提看了熱依罕一眼，朝彼得羅夫說：“彼得羅夫局長，我也去幫忙吧！”
彼得羅夫沉吟片刻，熱依罕說：“讓他去吧，他不出點力，心裡會很難受。”然後悄聲對彼得羅夫說：“上次遇難的萊麗，是和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兩人是……好朋友。”本來她想說是“小戀人”，又覺得兩人還未成年，還是說成“好朋友”妥當些。
彼得羅夫局長只好點頭答應。
波爾昆提急忙跑到普拉提面前：“普拉提警官，彼得羅夫局長讓我來幫忙，請你分派我乾點什麼。”
普拉提說：“你把抬重傷員的護士換下來，讓護士去幫輕傷員包紮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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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爾昆提連忙接過一個女護士的擔架，擔架上傷員的一條腿被炸斷，腹部也受了傷，已經失去知覺。波爾昆提和一位消防隊員把他抬到救護車上，車上的醫生立即替他止血和包紮。幾個重傷員很快被抬上救護車，車下的輕傷員也已包紮完畢。救護車有的運送重傷員，有的運送輕傷員，普拉提派專案組兩名警察跟隨救護車去醫院，向輕傷員們詢問有關情況。
傷員上車後，波爾昆提又和其他人從汽車裡向外邊抬遇難者，把他們的遺體排放到路邊地上。遇難者有的被炸得肢體不全、血肉模糊，有的被燒得全身焦黑、面目全非，實在慘不忍睹。不一會又開來一輛殯葬車，幾個殯葬工拿著白布，分別把遇難者遺體蓋上，再用木板抬上車。這些遇難者的遺體要暫時存放在殯儀館，等待身份辨別和家屬認領。
救護車開走後，傷員哀號和呻吟的聲音沒有了，但現場仍然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焦糊味和硝煙味。波爾昆提一邊忙碌，一邊想起卡達姆鎮那輛車，當時的狀況大概和今天同樣慘烈。波爾昆提好象看到一息尚存的萊麗，還有當場罹難的玉素甫大叔和艾米拉大嬸，禁不住淚眼模糊，一股強烈的悲憤在胸腔中奔湧衝撞。
他轉身上車，對正在勘查的普拉提說：“普拉提警官，我以後想當象您一樣的警察，現在我給您打下手，跟您學習，好嗎？”
普拉提抬頭看了他一下說：“下手倒用不著，你可以在旁邊看，說不定我有問題要問你。”
波爾昆提連忙答應，下車跑到彼得羅夫和熱依罕跟前說：“彼得羅夫局長，我要跟著普拉提警官，他一會要問我問題。熱依罕，你下午自己開車回去吧，不要讓你大大、阿娜和舅舅擔心。”
彼得羅夫對波爾昆提說：“你放心，下午我派人送熱依罕回去。你有事再找我。”
熱依罕很不情願地答應下來，掏出庫爾班的蘇姆要塞給波爾昆提，被波爾昆提伸手擋住，低聲說：“我身上帶著呢，你回去還給庫爾班廠長。”
波爾昆提回到普拉提身邊，看到普拉提正在用鑷子夾取車廂內的爆炸碎片和認為有價值的小東西，分別放入幾隻小塑料袋中，又在一張紙上畫車廂內的平面圖，在圖上標出爆炸點、遇難者和重傷員的位置，最後用照相機在車內車外照了幾十張照片。
波爾昆提看普拉提忙碌，不敢隨便提問打擾，只是默默地在旁邊看著。
現場附近是著名的費爾幹尼公園，公園裡大樹蔥蘢，花草繁茂，小橋流水，曲徑通幽，還豎立著古代天文學家費爾幹尼的雕像。在這麼美好的地方製造爆炸，就象在天堂邊上犯罪，簡直是對真主的蔑視和挑戰，實在令人無比憤慨。
“小夥子，跟我們回警察局吧。”普拉提的招呼聲，打斷了波爾昆提的沉思。他一看，彼得羅夫的車已經開走了，就跟著普拉提走進警車，看見兩個沒有受傷的倖存者也坐在車裡。
回到警察局，普拉提讓給他開車的年輕警察向倖存者做詢問筆錄，詢問後讓他們先回去，有事再找他們。
這時跟隨傷員到醫院去的兩名警察也回來了。普拉提一看牆上的掛鐘，已經下午一點，就讓大家抓緊吃飯，下午分析案情。警察們從各自桌子裡掏出大碗泡麵或金黃色饢餅，普拉提拿出兩碗泡麵，遞一碗給波爾昆提。
波爾昆提說：“你們這麼辛苦，吃得太簡單了，中午我請客，我們到外邊去吃飯。”
普拉提剛要推辭，波爾昆提說：“我跟你們學習呢，就算是學生孝敬老師還不行嗎？”
一句話說得幾個警察來了興趣，對普拉提說：“原來頭兒新收一個徒弟呀！”
普拉提笑著說：“沒有的事。這小夥子是彼得羅夫局長的客人，是上次卡達姆鎮客車爆炸中一家三口遇難者的親友，想知道案情，局長就讓他過來了。和他一起還有一個姑娘，在局長那兒呢。”
波爾昆提說：“不管怎麼說，先去吃飯。”
警察們薪金不高，難得下館子犒勞自己，見小夥子爽快，又是局長的客人，於是恭敬不如從命，就在警察局附近一家清爽整潔的小飯館裡吃喝了一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