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清真寺

天空陰雲密布，周圍漆黑一團。拉達的車燈劃破黑暗，照著凹凸不平的山溝小路，顛簸著開出山口，駛過山谷，越過河灘，駛上了年久失修的砂石公路。

夜間開車，一要路好，二要路熟，三要技術過硬。艾爾肯的駕駛技術不錯，路也較熟，只是路況不好。幾年來，從阿富汗到費爾干納，艾爾肯雖不是專職駕駛員，但也開過不少車，駛過不少路，這些路多是山路、坡道、鄉間小徑、支線岔道，甚至戈壁沙漠與河道沙灘，基本上沒有什麼好路，所以路況不好也就減慢一些行車速度，其它並無影響。

側面的車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前面車燈照著坎坷路面，凹凸處清晰可辨。在車燈散光中，依稀可見路旁的緩坡或陡坡，卵石和溝壑，還有忽高忽低的小樹，或疏或密的灌木。路面先是狹窄，僅夠一輛車開行，一個多小時後路面漸寬，但也只能勉強會車。

深夜的費爾干納山谷，除了拉達車的馬達聲，別的什麼聲音也沒有，連本來有的蟲鳴聲、蛙叫聲、偶爾的狼嗥聲和貓頭鷹的飛翔聲，都因馬達的轟響而靜止下來。車行了兩個多小時，路面漸漸變得平坦，車燈所照之處，沒有了山坡和溝壑，路邊的樹木逐漸整齊劃一，還不時出現房屋和牛羊的圍欄。車子已經接近城鎮了。

午夜時分，拉達車到了安集延。

半路上，阿里甫詢問蘇里唐住所情況，亞力坤回答說，蘇里唐有兩個落腳地方，一是安集延那個清真寺後院，是一座維吾爾風格的兩層小樓，可以從前邊清真寺出入，也可以從一個側門進出，樓裡還住著一個負責管理清真寺的阿訇。另一個是他在安集延郊區的家，是村子裡最大的維吾爾庭院，院裡也有一幢兩層樓，裡面住著他的家人。蘇里唐在清真寺後院住的時間多，在家住的時間少，他的許多活動，都是在清真寺後院進行的。

阿里甫決定先到清真寺，如果蘇里唐不在，再到他家去。清真寺在城區，他家離城區也不遠，四周居民很多，加上可能有警察巡夜，阿里甫要求動手時儘量用刀，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槍，以免驚動居民和警察。

根據亞力坤的指引，他們順利找到了蘇里唐所在的清真寺。快到清真寺時，阿里甫叫艾爾肯關掉車燈，降低速度慢慢前行。

這是一座中型的維吾爾清真寺，街道上亮著昏黃的路燈，映照出清真寺模糊的輪廓。下方上圓、頂部帶尖的拱形門廊裡，大門緊緊關閉著。拱門兩邊是帶圓球的尖塔，向兩邊延伸的院牆有三米多高，門牆和院牆都用土黃色陶瓷磚貼面裝飾。從外表看，這是個很不錯的清真寺。

阿里甫讓艾爾肯把車開到清真寺後院的側門附近，幾個人帶著武器下了車。

側門較小，門扇緊閉，阿里甫讓亞力坤叫門。這裡常有半夜訪客，亞力坤敲了幾下，就聽到院內屋門開啟的聲音，接著是靸拉著鞋的腳步聲。來人一邊走一邊問：“誰呀？”

“是我，亞力坤。”

“哦，是你呀，伊瑪目白天還唸叨你呢。可是他今晚不在這裡，回家去了。”

亞力坤抬頭望了望阿里甫，阿里甫揚揚下巴，亞力坤繼續說：“你把門開啟，讓我進來。”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那個阿訇沒有起疑，拔開了門閂。門一開，艾爾肯就閃進去，沒等那個阿訇發出驚叫，野戰匕首就刺進了他的心臟。

阿里甫叫波爾昆提留在門外望風，有情況立即報告，其餘人跟他進去收集證據。波爾昆提聽到門裡阿訇的屍體被拖走，接著是踢開屋門的聲音。從側門向院裡看，樓上下幾個窗戶的燈漸次亮起來，玻璃窗上閃動著背槍的人影，還不時傳來翻箱倒櫃的響聲。他轉過身，端著突擊步槍環顧四周，以防不速之客突然降臨。

漆黑的夜空沒有一點星光，小巷黑幽幽的，看不到一個人影。已是午夜過後，幾乎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夢鄉中，誰也想不到在這個清真寺，正發生著駭人聽聞的事件。

過了十多分鍾，幾個人拿著東西走出來。艾爾肯提著一個包裹，司馬義抱著一個紙箱，兩人把東西放進了拉達汽車的後備箱裡。阿里甫把一個鼓鼓囊囊的皮包放進駕駛室，突然扭過頭來問：“亞力坤呢？”

“剛才還和我們在一起，怎麼沒有出來？”艾爾肯一邊回答，一邊轉身又走進側門。

不一會，艾爾肯把亞力坤拖出側門，對阿里甫說：“那個阿訇是他朋友，他在屍體旁邊傷心呢，好不容易才把他從那裡拉過來。”

阿里甫低聲訓斥亞力坤：“傷什麼心！他要是不跟蘇里唐搞分裂，也不會這樣。趕緊上車去蘇里唐家！”

亞力坤哀求道：“阿里甫營長，我把路指給你們，我就不去了，蘇里唐以前幫過我，我實在不想親眼看著他被殺死。”

“你留下想給他報信是不是？現在由不得你了，你已經參加了清除行動，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快上車！”

亞力坤還想賴在車下，波爾昆提先鑽進車裡，司馬義把亞力坤往車裡推，波爾昆提抓住他的膀子往里拉，終於把他弄進了車子裡。艾爾肯見都已上車，便迅速發動，按照亞力坤說的地址向郊外駛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