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穿好，林清原和娜札面對面盤腿坐在落地窗旁邊的蒲團上吃東西。
正如林清原之前說的那樣，出於身體健康考慮，他點的不多，主要是以新鮮水果和少油少鹽的清澹食物為主。
雖然的確能夠填飽肚子，但味道寡澹，十分需要聊點有趣的話題提提味。
現在是凌晨兩點，娜札卻一點睏意也沒有，和身體上的疲勞恰恰相反，她心理上極為活躍，很有聊天的慾望。
“還記得錄花少的時候，你每天都會早起做早餐給我們吃，而且味道還很不錯，每天起床後都能吃到對自己胃口的食物，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還有後面在亞馬遜河釣食人魚的時候，你跳進水裡幫小井推船，我真的被嚇了一大跳，當時心裡就在想怎麼會有膽子這麼大這麼莽的人啊...你難道就不怕水裡面有鱷魚或者食人魚嗎？”
林清原勾起嘴角，回想起那二十天和她在一起相處的種種經歷，以及節目結束後這段長時間的遠距離戀愛...
最初完全沒有考慮過彼此今後未來的一夜歡愉，最後竟然慢慢演變成了這段長時間長距離的交往關係。
林清原不清楚這段奇怪但穩定的關係究竟源於何處，但十分確定的是，這絕不僅僅是出於激情的巧合那麼簡單。
如果三觀、性格這些因素全部都能拋之腦後，那他又有什麼必要和自己的偶像大蜜蜜切割，最終分道揚鑣呢？
X，的確是人類的原始慾望之一。
但生活中能夠獲得愉悅感的方式很多，性只是其中價值成本最低的那種。
得益於自身明顯優於眾人的顏值、良好的家教，以及還算優握的家境...
他在各方面的慾望閾值和個人追求從小到大都維持在一個比較高的高度。
說白了，別人眼中的女神，在見多識廣的林清原眼裡，其實也就是個長得稍微比別人好看一點的普通女孩罷了。
而且在這個從業人員普遍高顏值的圈子裡，外形反倒成為了次要的擇偶標準，唯有性格和三觀才是重中之重。
剛好，娜札的性格他就很喜歡。
想到這，他從塑膠碗裡拿起了一顆車釐子，投喂進了水泵小姐的嘴裡，然後就看見她的大眼睛甜甜地彎了起來。
就像只正在搖尾乞憐的修狗狗。
林清原臉上的笑容更甚。
如果說第一眼看到的是水泵小姐讓他感到驚豔的顏值，第二眼看到的還是她的顏值，那麼等到第三眼、第四眼...
他看到的就是水泵小姐皮囊下有趣的性格和靈魂，以及對他的無限包容。
“然後在非洲的時候，我們一群人在訊號山上玩滑板車往山下滑，你明明很想和偌昀柏林哥他們一起衝，但為了照顧保護我們，一直放慢速度拖在隊伍最後頭，這些事情我們都看在眼裡。”
“接著後面的澳洲站我們一起玩了叢林鞦韆、高空彈跳、漂流、跳傘和浮潛...”
“雖然我平時沒怎麼提過，但你在那段時間內展現出來的很多小細節都很貼心，讓人很舒服，能給人安全感。”
“我們幾個女生私下聊天的時候，江江和祖爾她們也是這麼認為的。”
“真的嗎？”林清原笑了笑，“不過真正的安全感其實只有自己能給。”
“嗯...話雖如此，但從別人那裡得到的安全感也是重要組成部分。”娜札說著說著就衝林清原使了個眼神。
林清原會意，抽了張紙巾放在手裡給她吐核，“還是那句話，你對情感的需求很強烈，但又特別容易知足。”
“很容易知足嗎？”娜札捧著臉對林清原笑，眼睛裡閃著明媚的色彩，“就因為我太好懂，所以就被你拿捏了唄！”
“不能這麼說，圈裡好懂的女孩很多，我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我。”林清原把包著核的衛生紙放在一旁，“你能想象一個漂漂亮亮的姑娘私底下抽菸喝酒出口成髒嗎？
他搖了搖頭，“用現在流行的網路用語形容大概就是...真讓人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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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肯定想不到她們心目中的男神竟然是這麼看她們的。”娜札心裡很開心能聽到林清原這麼評價她們。
“只要不讓粉絲看到就行，反正她們又不在意別人的看法，而且我在她們心中真的很重要嗎？”林清原搖頭，語氣不屑地說：“一個個嘴上說著我是她們的男神，心裡說不定就在吐槽我只不過是一個長得好看的走運同行罷了。”
“這事我又不是沒遇見過。”
這幾年下來，真是讓林清原不禁感嘆：家境家教和成長環境真的很大程度地影響到了一個人三觀和性格的形成。
現在圈內很多人都是初中高中成天遊手好閒沒怎麼讀過書的人，你又能指望他們能有多高的素質和涵養呢？
“這倒也是。”
娜札點了點頭，這事在圈子裡很常見，她入行這麼多年自然也沒少見。
當然需要承認的是，她其實也有一點公主脾氣，但不過分，和那些耍大牌的同行比起來，無疑是小巫見大巫。
而且受到林清原的影響，她覺得自己的方方面面也在朝著好的方向進步。
“那你和楊蜜呢？”她接著問。
“什麼？”林清原有些意外。
“你和楊蜜應該有一段吧，北電七十週年慶典的時候，她看向你的眼神明顯不對勁，當時網上都在討論。”
娜札看到的是一條這樣的微博：
【北電七十週年慶典，繁星相宋再同框，楊蜜的眼睛似乎在說話。】
下面的評論全都是繁星相宋的CP粉在各種叫囂，當時可把她給氣壞了。
“已經斷開聯絡很久了，我和她...不是一路人。”林清原沒有否認。
“為什麼？能詳細說說嗎？”娜札很好奇，可剛說完就覺得自己好像顯得有些八卦和逾越了，她覺得自己或許不太應該過於追問別人的私事，於是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說那就算了，沒關係的，我也不是非要知道這事。”
林清原微笑著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她現在...好像已經有點超出普通人能夠理解的性格界限了，不知道是這些年經歷的事情太多，讓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還是出於其它原因，總之，她有些時候的行為讓我沒那麼舒服。”
軋戲也好，耍大牌也好，擺臭臉也好，這些都是外界給楊蜜貼上的標籤。
林清原全都看在眼裡，但他並不會隨波逐流地盲目跟踩楊蜜。
因為他並不清楚到底是楊蜜目前的層次太高，以至於大眾理解不了，還是像很多人說的那樣，她就是單純的壞...
不過對他這個曾經和偶像有過聯絡來往，分開時也還算和平的過客來說，正確的做法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體面一點對兩人都好。
“哦，原來是性格不合啊。”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而且看在林清原對她十分坦誠不撒謊的份上，娜札決定不對林清原生氣，只不過咬起車釐子的時候還是明顯用力了不少，“那其他人呢？”
“什麼？”
“就迪麗熱芭她們啊！方便說說你們是怎麼認識和交往到一塊的嗎？”她順勢問出了自己真正想問的問題。
林清原抬頭看向今晚聊天欲格外強烈的水泵小姐，她眼裡是滿滿的好奇。
“LV大秀當時我也看了新聞哦，媒體雖然說你們幾個相談甚歡破除戀情謠言，但我反正覺得不太可能。”娜札噘著嘴露出遺憾的神情，“可惜我是FENDI，不然就可以去湊一桌麻將了，額...不方便說就當我沒問，沒關係的。”
她說完就從塑膠碗裡拿起了一顆車釐子遞到林清原嘴前，衝他俏皮地笑了笑，就好像是在拿食物賄賂他開口。
林清原剛張開嘴吃了進去，就看到娜札抽了兩張紙出來，隨時準備接他吐出來的核。
可不說，真的會沒有關係嗎？
而且他並不認為比程蕭還嘴笨的水泵小姐能在言語上佔到那三位的便宜。
到時候哭哭唧唧的樣子可不好看...
“我和程蕭是在花少2認識的，當時我們每天待在一起對抗鄭雨蕁的折磨和迫害，抱團取暖，然後久而久之就發現對方的性格還不錯，好像是自己喜歡的那一款，她在鏡頭裡還挺活潑的，但在家裡卻懶得不像樣。”林清原簡單地說。
“我和熱芭是在四年前的十里桃花劇組認識的，不過當時我倆還只是普通朋友，至於真正生出好感，可能是在錄極挑和潮流合夥人的時候吧，然後最後是在榮耀的拍攝過程中確定在一起，大概...算是日久生情？我也說不太準。”
“至於周也...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她就像天生跟我十分契合一樣，總能源源不斷地提供能量給我，在這個無時無刻不在勾心鬥角的汙濁圈子裡，真的很難拒絕一個永遠會安靜地站在自己身後對我說，‘師兄你是最棒的’的女孩。”
“雖然你說的這些我感覺好像都有那麼點道理，但還是不能改變你是個渣男的事實。”娜札大致瞭解了情況。
“的確如此，我也沒說自己不是。”
面對這個圈子裡五光十色的各種誘惑，從第一次犯錯，到第二次犯錯和第三次犯錯，再到最後被那次“噼腿塌房”事件刺激到後的幡然醒悟及時收心，林清原大概用了有整整三年的時間。
可仔細想想...
他今年好像也才23歲而已。
那句很有名的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歷盡千帆，歸來仍是少年。
比起剛入行那會兒單純的想要讓自己紅起來，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他現在的追求更多也更大。
而且還有句話是這麼說的...
學藝先學德，做戲先做人。
黃文苑女士曾經對他的教導仍然銘記於心。
入行這麼久，他的業務能力是上去了，可最基本的品德不說往上升，最起碼也得保證不能下滑得太嚴重吧。
別人怎麼想那是別人的事，畢竟每個人的思想層次都不同，所以他現在只需要做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情就行了。
見林清原好似被自己說得陷入了沉默，娜札以為他不太開心，趕緊隨意開啟了下一個話題用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誒原寶，我發現最近有很多新生代小花都在捆綁你蹭熱度誒！你和你團隊是什麼想法？繼續看著她們蹭嗎？”
“沒什麼想法。”
“可她們畢竟是在吸你的血，對你是沒有任何好處的。”娜札所剩無幾的事業心似乎全都放在了林清原身上。
“可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壞處啊。”林清原解釋了起來，“況且我當初也是這麼過來的，所以她們想蹭就蹭吧，只要不整出一些奇葩操作噁心到我，我這邊都是無所謂的，別的藝人都能蹭，就我不能蹭？我可沒那麼金貴。”
“嗯...我開始理解為什麼網上有人說內娛讓你斷層是內娛的福氣了。”娜札笑了笑，莫名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我也沒他們說得這麼誇張。”林清原被這句彩虹屁整笑了，“把我說得這麼偉大，他們倒是會給人貼金。”
“論跡不論心，你已經很出色了。”娜札笑著舉起裝著礦泉水的透明高腳杯，“Cheers！”
“Cheers！”林清原舉起同樣裝滿水的高腳杯和她輕輕碰了碰。
然後笑著說：“還記得兩年前我在亞馬遜河的船上對你說的那句話嗎？”
“你發音變標準了！”兩人異口同聲，然後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這天晚上他們沒有吃東西到很晚，後續也沒有進行額外的飯後消食活動。
聊天欲都很高漲的兩人只是一會兒吐槽著圈內出現的各種亂象，一會兒分享著各自日常生活中遇見的趣事...
落地窗外，凌晨兩三點的魔都夜景依然閃耀，明明大戰後的身體很疲憊，但林清原卻絲毫沒感受到這種感覺。
他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給娜札的微信備註改成了水泵小姐。
他抬起頭，看向對面那個明明沒有喝酒，但臉上卻還是泛起了酡紅和傻笑的漂亮女孩，他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水泵小姐啊...
是一個，每次運動前都要裝模作樣先表演一番欲拒還迎的傲嬌小公舉。
是一個，明明什麼都知道，但還是會努力包容他各種缺點的傻瓜美女。
是一個，光是噘著嘴在那哼唧哼唧就能讓他覺得很可愛很美好的女孩子。
............
第二天，直到大太陽透過落地窗前的窗紗，照射到兩人身上帶來暖意的時候，娜札才從美好的睡夢中清醒過來。
看著枕旁這個因陷入睡眠而丟下凌厲只留下溫柔的睡顏，她只覺得心裡剛離去不及的甜蜜感再度油然而生。
她昨晚的最後還是趁林清原進浴室洗澡的時候，偷偷吃了藥。
還好她早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天，所以隨身攜帶的包包裡一直常備著這種緊急物品，不然萬一真的懷上了...
她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也沒做好當媽媽的準備，而且也不想讓林清原為難，所以適當地犧牲一下沒什麼關係。
反正這些年也沒少為他犧牲...
娜札看著眼前仍舊還沒睡醒的林清原，回憶起昨天晚上一直聊到凌晨四點的那些話，現在想想也覺得甜蜜感動。
所以她覺得這是值得的。
“起床了，原寶！”
林清原迷迷湖湖地睜開眼睛。
“你今天還有工作吧，該起床了。”娜札翻身趴在林清原身上，軟趴趴地在他耳邊輕聲呢喃，語氣裡充滿著媚意。
“到中午了嗎？”
“還沒。”
“那就沒事，我下午的飛機。”
“你下午要去哪？”
“成都，今明兩天有個招飛宣傳片的拍攝和ELLE風尚大典要參與進去。”
“你真辛苦啊，我就沒見過圈內哪個藝人的行程安排表比你還要滿。”
“選擇不同而已。”林清原坐了起來，“那你呢？你這段時間有啥安排？”
娜札摸了把林清原的腹肌，然後也跟著坐了起來，“商務廣告和雜誌拍攝啊，你不是推了幾個新商務給我嗎？”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林清原腦袋昏昏沉沉，顯然還沒徹底清醒過來。
“行了，這個話題暫時打住，現在都快十二點了，趕緊起床吃飯。”
“你點好外賣了？”
“我正打算點。”娜札拿起手機。
“那我們等外賣的這段時間...”林清原沉默片刻，然後伸出了不老實的手。
“你想幹嘛？”
“想。”
娜札感受到從某處傳來的溫度和異樣電流感，不自覺地輕顫了一下。
還好昨晚有聽話地好好補水...
林清原享用完水分豐富的飯前甜點和正餐後，大概一點鐘離開了酒店。
“不是讓你晚上好好休息嗎？你這氣色不太好，等下招飛宣傳片咋辦？”
顏竣看到一上車就閉上眼睛開始休息回血的林清原，忍不住打趣道。
“別急，我恢復得很快。”
林清原依舊閉著眼睛。
“你好像還很驕傲自豪的樣子。”
車裡頓時陷入沉默，林清原沒有回話，而一旁的小助理反倒是很小聲地說道：“額...這事...難道不應該自豪嗎？”
這下，顏竣也無語了起來。
汽車啟動，目的地虹橋國際機場。
幾人心情各異，一路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