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野元政是一貫的守成派,從一開始就不贊成與德川家康結盟,無奈安國寺、吉川全都強烈支援毛利輝元,他最終也只好隨軍出征,但是嫡子卻被留在了領內。

聽到天野元政這麼說,毛利元康很是狼狽:“兄長您怎能這麼說,本家三萬多大軍,還對付不了這區區三千人?”

“那這些天你都在做什麼,為何不見本家的一文字三星懸掛在伏見城頭?!”天野元政毫不客氣地反問道,“算了,這件事就說到這,事已至此,退無可退,只有硬著眉頭往前衝了,此番來伏見的路上,我順道前往京都拜見了高臺院。”

“高臺院?”毛利元康好奇地問道。

天野元政點了點頭:“沒錯,若狹少將、金吾少將全都是高臺院的侄子,況且若狹少將又是木下家的長子,高臺院不會坐視不管,因此我去請高臺院寫了封信,等今晚天色暗下來便射入城中若狹少將的駐地,至於後面,就全看少將的了。”

“兄長想策反若狹少將?!”毛利元康大吃一驚。

“少將生性軟弱,如今伏見岌岌可危,他又怎會願意殉死,借高臺院之口勸降不過是給他找些藉口罷了。”天野元政說著便從懷中抽出信函交於眾人傳閱,信函很短,就是勸說木下勝俊回頭是岸,幫助毛利軍攻城戴罪立功。

此計一處,眾人無不為天野元政的謀略所折服,就連一向孤傲的安國寺惠瓊也一個勁地點頭稱讚。

木下勝俊是高臺院之兄木下家定的嫡子,目前領有若狹後瀬山城八萬石,相較於其他幾個弟弟,這個做個哥哥的偏好和歌,並且在當時已經小有名氣,之所以會留在伏見也是迫不得已,他的幾個弟弟,如率領播磨眾的木下延俊,坐擁築前三十六萬石的小早川秀秋全都加入了秀保一方,自己作為家中的長子自是要有所表態。

他起初留在城內原是以為青木一矩會遵從秀保的命令戰至最後棄城而逃,若是如此,自己既不用付出性命又能成就大義,兩全其美。未曾想青木一族竟會這般頑固,非但不交出城池,還要與毛利家的三萬多大軍決一死戰,若是這樣下去,自己的性命豈不是也要搭進去?因此,雖然嘴上不說,木下勝俊心裡卻是怕得要死,自安國寺惠瓊出城後,他便將城防交給了佐野綱正,自己和一百多號側近只負責守衛御殿一帶,對於御殿外的事情不管不顧,這讓佐野綱正很是不滿,可是礙於大局,他不得不隱忍這一切,獨自一人擔當起二之丸的守備。

為了轉移注意力,到了半夜,天野元政下令圍城部隊再次對治部曲輪展開猛攻,這次進攻火力更猛,戰況更為慘烈,直至次日凌晨,毛利軍發起了四次進攻,可是每當毛利軍接近大手口,守城的軍勢便如蜂群般從其他地方趕來,拼死將敵軍擊退,使得戰況沒有任何大的改變。

然而,等到太陽冉冉升起,大地再次被陽光普照時,天野元政卻下達了停止進攻的命令。面對諸將的不解,他冷笑道:“信已射進二之丸,給若狹少將些時間考慮,今天的進攻就到這裡吧。”

“兄長能確定是若狹收到信函而非佐野肥後守?”毛利元康不太相信天野元政能恰巧將信函射到木下勝俊所駐守的御殿。

“八兵衛的箭從未有射偏過,”說著,天野元政拍了拍一旁年輕人的肩膀,笑呵呵道:“這是我最器重的後起之秀,對他無需懷疑。”

“主公過獎了,”年輕人謙虛地低下頭,拘謹卻又自信地回答道:“只要若狹在御殿,就一定能收到信函,這點還請諸位大人放心。”

“箭法如此精準,不知出自哪位大人家?”安國寺惠瓊問道。

“在下名叫兒玉元兼,出自安藝兒玉氏,家父乃是兒玉元良。”年輕人恭敬地回答道。

“三郎右衛門的兒子啊……”安國寺惠瓊一臉嚴肅,頓時不語。

兒玉氏本是安藝當地的豪族,兒玉元兼的祖父兒玉就忠乃是“毛利十八將”之一,深得毛利元就的信任,照理來說兒玉氏與毛利家的關係應該是非常和睦的,可是一件事的發生,讓這種關係瞬間惡化。

事情起源於兒玉氏與杉家的一樁婚約,當時兒玉元良的女兒周姬年僅十二歲,卻與杉元宣訂有婚約,但毛利輝元竟對周姬一見鍾情,命佐世元嘉派人將其從杉家搶回來納為側室,杉元宣不甘周姬被奪想搭船前往大阪向豐臣秀吉告御狀,卻在途中遭遇小早川隆景,被其擊殺於海上。而這位周姬便是日後的二之丸殿,是毛利輝元的嫡子毛利秀就以及毛利就隆的生母,備受毛利輝元寵愛,但是因為杉元宣的死,一向正直的兒玉元良氣憤之餘毅然歸隱,將家督渡讓給了兒玉元兼,而兒玉元兼也拒絕了毛利輝元的種種獎賞,離開廣島城投奔到了天野元政麾下,由毛利氏的直臣變為陪臣,這一舉動激怒了毛利輝元,自此,本是親家的兩家形同陌路。

作為毛利氏重臣的安國寺惠瓊怎會不知道這件事,因此當聽說面前這位翩翩少年便是兒玉元兼時,立即收斂了笑容,表情也是尷尬不已。

相較而言,兒玉元兼卻是出奇地想得開,他走到安國寺惠瓊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禮道:“離開廣島城已逾十年,大師身體可好?”

“多謝大人掛念,”安國寺惠瓊竟不自覺地用了“大人”一詞,凸顯此刻的緊張感,“沒想到你會和掃部一起前來。”

“在下是掃部的家臣,也是毛利的家臣,主家有難自是要挺身而出,實不相瞞,來此之前在下便在大阪和中納言見過面了。”兒玉元兼謙和地回答道。

“你見過主公了?”安國寺惠瓊有些吃驚。

兒玉元兼點了點頭:“只是相視一笑,並未有言語。”

“這一笑就足以表明兩家對此前的恩怨已經釋懷了。”安國寺惠瓊輕輕地嘆了口氣,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兒玉元兼認可地點了點頭,說道:“大敵當前,過去的那些私人恩怨都不值得一提了。”

“年紀輕輕有這般覺悟,難怪掃部如此器重你。”安國寺惠瓊欣慰地笑道。

兒玉元兼不願多談這些陳年舊事,只是回之一笑,轉身返回自己的營地駐防,天野元政也順勢安慰安國寺,讓他不要和年輕人一般見識,安國寺卻笑了笑,感慨道:“掃部還看不出來麼,是貧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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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能釋懷便好,”天野元政也是呵呵一笑,緊接著望向河對岸的二之丸,自言自語道:“能不能攻下伏見,就要看若狹少將的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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