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的密報,大婚當天我便被太閣的黃母衣眾帶到大阪問罪,好在太閣英明,不一會功夫便識破了你的謊言,第二天一早就將我放回了郡山城。而你又聲稱‘句句屬實’,難不成是懷疑太閣的判斷能力麼?”秀保抬起頭,用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盯著松倉重政,貌似若不是有其他人在場,就上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外臣可沒有真麼說…太閣英明神武又怎會誤判,可外臣也不是信口胡謅…”松倉重政沒能想到,秀保竟然上綱上線,將這件事扯到了已過世的豐臣秀吉身上,頓時覺得如履薄冰,結結巴巴不知如何回答。

“不是信口胡謅,那就請拿出證據來,不然,休怪在下不客氣。”秀保覺得自己已經佔據上風,口氣也舒緩了些,輕輕呷了口茶,等著松倉重政說個清楚。

“先說那‘松倉狀’上的第一條,你說我放任軍士屠殺德川家的旗本,這件事你是如何知曉?”秀保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這麼說只是想聽聽松倉重政如何圓這個謊。

“是…是聽附近農民說的。”松倉重政硬著頭皮回答道。

“農民,這麼大的事,就僅憑一個農民的片面之詞?”秀保問道。

“呃,外臣記錯了,不是農民,貌似是哪家派遣的斥候忍者什麼的,反正不是農民,只是裝束有些像罷了。”松倉重政鄭重其事地“回憶”道。

“哪家的忍者?”秀保不依不饒。

“這…”松倉重政支支吾吾,“時間過去這麼久,外臣早就不記得了。”

“主公,臣覺得忍者可是比農民更難讓人相信啊,畢竟忍者身後都是有大名支援的,如果是和本家有隙的大名家的忍者,那這絕對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松倉大人,這些忍者說的話您怎麼能相信呢?請仔細想想,到底是哪家的忍者,在下定當前去將其帶來,和您當面對質。”藤堂高虎“熱情”地詢問著,所謂“笑裡藏刀”正是如此吧。

松倉重政一聽,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搖頭道:“外臣真的記不得是哪家的了,佐渡守說的對,是外臣太過大意,竟然輕信了忍者的話,實在是該死。”

“是麼,那這第二條,說我和駒姬夫人並非初次見面,這又是從哪裡聽來的?”秀保淡然自若,緩緩說道。

“這,這…”松倉重政想起方才秀保的追根究底,不禁有些瞻前顧後,為了不把幕後主使拖累,他索性也是搖了搖頭:“都是從那個忍者口中得來的,嗯,都是…”

“哦,那這條也算是道聽途說了,現在就剩最後一條,如果沒記錯的話,大意是狀告我意圖聯合前關白對抗太閣,這個…”

“這條不是我說的!”一聽到這,松倉重政終於將憋在心中的怨氣一股腦倒了出來,“外臣本來沒想到這條,這絕不是外臣的原意啊。”

“不是你的原意,難道有人逼你不成?!”秀保抓住機會,順勢詢問道。

“是啊,松倉大人,你可要想清楚,究竟有沒有人逼你那麼做,還是說這就是你的本意,不過是想找個由頭推脫罷了?”讓秀保沒想到的是,還沒等松倉重政開口,石田三成便搶先一步,口氣頗重地再次給予他警告。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秀保在心中唸叨著,“看來這件事和這位石田治部脫不開關係啊。”

松倉重政被石田三成這麼一恐嚇,還真是有些膽顫,本來想一吐為快的,這一刻,再次不情願地閉緊了嘴巴,只能悶聲嘀咕道:“時隔這麼久,外臣也忘記是誰說的了,反正不是我的本意。”

“老夫算是看明白了,”前田利家拍了拍膝蓋,一邊咳嗽一邊說道:“這所謂的‘松倉狀’,原來沒有一條是有真憑實據的,你一個小小的城主,怎麼膽大包天到這種程度,竟敢信口誣陷國之棟樑,究竟是受何人指示?!”

“外臣並未受任何人指使。”松倉重政垂著頭,任由前田利家如何逼問,都不肯透露隻言片語的有用資訊。

“大納言殿下,”藤堂高虎躬身向前田利家示意,“外臣倒是能對個中緣由揣測一二。”

前田利家又驚又喜,欣慰地說道:“早就聽聞佐渡守才智過人,堪比右府的左膀右臂,請說說你的想法吧。”

藤堂高虎再次躬身行禮,細細地分析起來:“不知諸位是否知曉,堂下的這位松倉大人,乃是松倉重信,也就是筒井家前宿老的嫡子,在家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因此,他的所作所為定是和他的本家脫不開關係。”

“當然,這只是在下的猜測,至於是否真的如高虎所說,且聽在下繼續分析。”說罷,藤堂高虎將頭轉向一旁的筒井順定,恭敬地問道:“筒井殿下,如果在下沒記錯的話,松倉家世襲的知行地並非在山田郡的友生城,而是在阿拝郡的福地城。”

筒井順定點了點頭:“沒錯,松倉家本是阿拝郡的地頭豪族,重信擔任當主時才正式成為本家的家臣,他當初的領地也就轉變成了知行。”

“那請問,松倉家原來知行多少,現在呢?”藤堂高虎問道。

“原來是八千石,現在只有一千二百石。”說到這,筒井順定面色有些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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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似乎明白佐渡守的意思了,”前田利家抹了一把花白的鬍鬚:“難道說松倉重政汙衊右府殿下和他的減封有關?”

“大納言英明,”藤堂高虎由衷地表示欽佩,“這只是卑職的揣測,我想問問筒井殿下,減封的原因是什麼?”

“這件事,確實是因為右府殿下而起。”筒井順定面帶怨色,“當年先父為了免除修建御東山城的兵役負擔,被迫和右府殿下達成協議,允許其在伊賀郡駐軍,自由通行西伊賀,沒成想時間久了,伊賀、名張貳郡居然到處都是右府的軍隊和城砦,就連百姓也都逃到了政策更為優厚的大和去了,兩郡入不敷出,沒辦法,只好將居城遷往東面伊東第一大城福地城去了,相應地,失去了兩郡的收入,家臣的知行也都進行了削減,就是從那時起,松倉家的知行才減到了一千二百石。”

“也就是說怨極生恨,松倉大人將減封歸咎於右府,這才胡謅了所謂的‘松倉狀’,意圖誣陷右府,以解心頭之恨。”藤堂高虎冷冷一笑,只要松倉重政承認,那麼接下來商討歸還伊賀的事情就佔據上風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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