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保沒想到,秀吉去世的第一天,便讓身為尾張派精神領袖的北政所會如此誤解自己,更沒想到,北政所對德川家康的信任和依賴已經到了一個不容置喙的地步,即便是隨口的一句不滿,也會招致北政所的猜疑和厭惡,這也是秀保最為擔心的。

“如果真的和德川家打起來,北政所會支援誰呢,尾張派的武將呢?”帶著這個疑惑,秀保慢步離開了西之丸,準備返回御東山城稍作休整,再回伏見操辦秀吉的葬禮。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前腳剛踏出西之丸,石田三成、增田長盛便走了上來,秀保當然知道他們的來意,除了表示感謝,更主要的還是趁機拉攏自己吧。

“右府殿下,”石田三成笑意盈盈的來到秀保跟前,恭敬地說道:“昨晚的事情真是有勞您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剛被北政所警告過,現在又在西之丸門口和尾張派的領袖攀談,這不是找死麼,秀保可不想再被誤會,只好身子往後一縮,和石田三成刻意保持一段距離,冷冷地回答道:“在下身為少主的後見,自是當以少主的利益為先,況且這也是按照禮法辦事,治部少輔切莫多想。”

“這樣啊。”石田三成默默揣摩著秀保的話外之意,知道他是有意疏遠自己,便朝身後的增田長盛使了個眼色。

增田長盛心領神會,趕忙走上前來,躬身說道:“卑職乃是奉澱夫人的意思,在此等候右府殿下。”

“哦,澱夫人找我有事?”秀保不免有些緊張,這邊剛見完北政所,那邊便去拜見澱夫人茶茶,要是傳到西之丸或者德川家康的耳朵裡,難免不會被小題大做,惡意曲解吧。

增田長盛點了點頭:“正是,夫人知道右府前來拜訪北政所,便讓卑職在此等候,算下來也有小半個時辰了。”

“辛苦長史大人了(‘長史’即‘金吾長史’,乃是‘右衛門少尉’的唐名),既然是澱夫人相邀,那就有勞兩位帶路了。”秀保欠身行禮,跟著石田三成和增田長盛繞過西之丸,來到了澱夫人和秀賴居住的御本丸。

由於五大老和其餘幾個奉行尚未離去,石田三成便領著秀保由偏門進入後殿,不一會功夫便到了茶茶的寢室外。

“夫人,右府殿下已經到了。”石田三成隔著紙門小聲說道。

沒多久,一縷柔弱的聲音從房中傳出:“是麼,趕緊讓殿下進來。”

“遵命。”三成伸手拉開紙門,朝著秀保躬身道:“右府殿下請進。”

秀保點了點頭,緩步走進了內室,而石田三成和增田長盛卻沒有跟著進來,只是將紙門拉上,在門口等候傳召。

由於秀吉去世,內室的一切裝飾點綴皆被換成了素雅的白色或者天藍色,就連澱夫人茶茶身上的衣服也不例外,可即便是淡妝素裹,也掩蓋不了一襲白色和服下蘊藏的妖豔和嫵媚。

秀保剛一進門,便看見這樣一位冰雪美人跪坐在殿前的蒲團上,而年僅五歲的豐臣秀賴則是跪坐在一旁,好奇地注視著面前這位擔任自己後見的堂兄。

“臣羽柴右大臣秀保,參見少主和澱夫人。”秀保走到殿中,在距離茶茶還有五米遠的地方跪了下去。

“右府無需拘束,請靠近些,好讓秀賴看得清楚。”茶茶面帶微笑,朝秀保緩緩招了招手。

“遵命。”秀保往前挪了挪,直到距茶茶還有三米時,再次坐直了身子。

“請再靠近些吧。”茶茶輕柔地說道。

“這般距離已是無禮,臣不敢冒犯少主和夫人。”秀保低下頭,鄭重地回答道。

可茶茶卻不以為然:“您是太閣的侄子,是秀賴的堂兄,我們是一家人,無需這般見外。”說完,又伸手招了招,秀保無奈,只好再往前挪了兩米,這可就是和茶茶近在咫尺了。

不得不說,這淺井三姐妹繼承了淺井和織田兩家的優良血統,不論是茶茶還是阿江,都是一等一的美女,雖然已經年過三十,可作為姐姐的茶茶依舊是美麗動人,雖說少了點少女的青澀,但卻多了幾分少婦的嫵媚,即便是淡妝相迎,卻仍能讓秀保感受到她與生俱來的風韻和氣質。

“右府殿下,兩年未見,顯得英俊不少呢。”茶茶面帶紅暈,欠了欠身子,微笑著寒暄道。

“夫人過獎了,在朝鮮一待便是兩年,再俊的男子恐怕也和鄉野村夫無異了。”秀保低著頭回答道。

“哪有的事,右府如今更像男子漢了呢。”茶茶害羞似的伸手指了指秀保臉上的鬍渣,便又笑著將手縮了回去。

秀保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便又不好意思地說道:“剛從朝鮮回來,瑣事太多,一忙便忘記打理了,還望夫人見諒。”

“妾身不過是說說罷了,右府無需介懷,不過在妾身看來,貌似是舍妹服侍得不夠周到啊。”茶茶皺了皺眉頭。

“沒有的事,”秀保趕忙搖了搖頭。“阿江服侍得很體貼,反倒是臣這段時間忙於政務而疏遠了她。”

“那就好,”茶茶有些莫名的失落,卻又微微頷首道:“您是秀賴的堂兄,又是妾身的妹夫,我們兩家的關係又豈是旁人比得上的。”

秀保總算明白這位澱夫人找自己來是想做什麼了,可他既不想附和也沒有否認,而是開門見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不知夫人此番召臣前來有何要事?”

“其實也沒什麼事,”茶茶撫摸著秀賴的頭,輕聲說道:“昨晚的事情治部已經告訴妾身了,這次邀您過來,一是想感謝您對秀賴和妾身的支援,二是希望您今後能夠和昨晚一樣,竭力維護秀賴的地位和威信,與治部他們通力合作,共保豐臣家的江山。”

“跟治部…?”秀保皺著眉頭咕噥著,“臣乃是太閣欽定的後見,自是要維護少主的利益,至於和誰合作,那可要視情況而定,若是因此落得個結黨營私的名聲,豈不是辜負了太閣重託。”

“這…”被秀保這麼一說,茶茶頓時語噎了,心想:“治部告訴我他一定會同意的,沒想過會是這麼個回答啊。”

“夫人,臣家中還有些瑣事,如果沒別的事,就先行告辭了。”秀保見茶茶心緒不寧,便打算起身離開,也好給她個臺階下。

“等等!”就在秀保準備起身的那一刻,茶茶突然伸出手,拽住了秀保的衣角,“您和阿江真的很幸福麼?”

秀保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這位太閣夫人是何用意,難不成是想藉機拉攏?

“回稟夫人,臣和阿江相處得很融洽,就不勞煩您費心了。”秀保微微用勁拽了拽被茶茶攥著的衣角,恭敬地回答道。

“是麼,”茶茶緩緩鬆開手,低下頭呢喃道:“妾身真笨,有殿下這樣一位好丈夫,阿江又怎會不幸福呢。”

“夫人過獎了,如果沒別的事,臣就先行告退了。”見茶茶依舊垂著頭,秀保便也不多寒暄,稍微整了整衣冠離開了寢室。

秀保出門時,石田三成和增田長盛正好被五大老叫了去,偌大的寢室中就只剩下茶茶和秀賴母子二人。

隨著紙門“撕拉”一聲關上,茶茶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秀賴見狀立馬依偎到她懷裡,用稚嫩的聲音問道:“母親大人您怎麼哭了,是想父親了麼?”

茶茶將秀賴緊緊抱住,啜泣道:“你知道思念一個人,卻不能和他在一起的痛苦麼?”

“孩兒也想父親了。”眼淚是會傳染的,看見茶茶哭成個淚人,秀賴竟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

茶茶望著早已關上的紙門,喃喃道:“兩年了,本以為能忘掉他,為什麼卻是這種結果?阿江,對不起,我真的欺騙不了自己。”

當天下午,秀保剛一回到御東山,便召集了藤堂高虎、島清興、小宮山晴勝、後藤基次以及以心崇傳等本家最出色的智囊在制勝堂召開秘密會議。

制勝堂和制定戰略的軍議間不同,乃是秀保和家中重臣商討機密的地方,負責守衛的不是一般人,而是備受秀保器重的劍聖上泉信綱的嫡孫上泉主水佐泰綱,以及他所率領的百餘名深得新陰流真諦的年輕武士,除此之外,更有數名本家忍者埋伏在四周,以防機密被敵方忍者竊取,由此可見,這座面積不過三十張大小的房間,才是整座御東山城的重中之重。

秀保自然是坐在上首,作為家中實際上的宿老和軍師,藤堂高虎和以心崇傳分別坐在左右首席,其餘家臣則是隨意地在兩人身後一字排開。

“諸位,昨天晚上太閣駕崩了,想必你們都知道了,這次找你們來此的目的,主要是商議下一步該怎麼走,這事關本家興衰,更關乎豐臣家的命運。”說完,秀保便將昨天晚上三成與家康的爭執、今晨北政所的警告以及茶茶的召見和盤托出,希望眾人能提出合理的建議。

作為進門較晚的家臣之一,小宮山晴勝率先發言:“主公,臣以為內府有意挑撥您和北政所的關係,因此斷不能與他相交,如今之計,聯合治部少輔對抗德川家乃是上策。”

“小宮山大人說得容易,殊不知北政所乃是尾張派的領袖,有她在,豈能允許主公率領豐臣一系與內府對抗,依我看,倒不如坐山觀虎鬥,讓內府和治部先鬧起來,之後本家再坐收漁利。”後藤基次攥緊了拳頭,看似十拿九穩。

島清興卻搖了搖頭表示不贊成:“單憑治部是絕對鬥不過德川家康這只老狐狸的,臣贊同小宮山大人的觀點,先聯合治部解決掉德川家,再想辦法將近江派提出大阪和伏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