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偉心下焦急,他召集這場面,一是和事,行業內有身份的人出面和事,至少放幾個核心技術人員回來,如若不成,再是威脅,眾人之力給對方壓力。

可蕭詠根本不吃這套。

這也難怪,在場的多是技術幹部,沒什麼實權領導,說話做事難免小心謹慎,也沒什麼霸氣匪氣,與這滇南來的披著虎皮的狐狸根本無法同日而語。

最關鍵的還是理事長與電科院幹部的態度,這二位之前說得信誓旦旦幫忙,現在明哲保身,靜觀其變,只有壯膽男說些空話,完全壓不住。

能有匪氣跟他幹的……

也只有張逸夫了。

盧偉焦急地望向張逸夫,後者只是盯著自己的杯子,若有所思。

這會兒,盧偉真的有種十八路諸侯幹董卓,而後被華雄連斬多將的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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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各有算計,誰也不願真鬧僵,蕭詠回去跟後臺來幾句,讓姐姐吹吹枕邊風,誰都聳,位置越高的人越聳,也就壯膽男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得罪部長也噁心不到自己,敢說兩句。

這會兒,終於有一位與盧偉立場相同的盟友憋不住了。

“蕭總,不要太小看我們。”一位傳統繼保的老闆發話,“全行業這麼多年,還沒發生過如此惡意的挖人,有大專案的人不要動,至少等專案完成再動,這是行規。”

“初來乍到,不知如此,今後我會遵循行規。”蕭詠舉杯,報以微笑。

這位盟友現在只想罵人……

“敢問蕭總準備介入的微機保護,能不用到恆電的技術?”一個稍微有點腦子的人決定再扯張逸夫進來。

“一點不用。”蕭詠立刻回駁。

日……

這人的臉是水泥堆砌的麼。

牽扯到智慧財產權,學術上的事,很模糊,也很磨嘰,你鐵了心就不要臉,別人也沒辦法,這方面的法制本身就不健全,外加有大後臺的,怎麼搞?

“大家好好談。”副理事長又發話了,“我個人,提出一個平穩過渡的解決方案。”

“靜聽。”蕭詠立刻收起了脾氣。

“我十分理解盧總的心情,也能體會蕭總的決心。”副理事長緩緩說道,“現在問題在哪裡?在於珅自手上的電廠的自動化改造工程,標已經拿了,合同已經簽了,這樣規模的人才損失,這單怕是不能按時保質完成,所以盧總才騎虎難下的,對吧?”

眾人一一點頭,此話不錯。

“蕭總的公司呢,團隊剛組建,還沒有專案,正準備開始研發。一邊少人,一邊缺專案,對吧?” 副理事長不緊不慢說道。

對是對,可是聽著有別的味道。

“所以,我們要團結,平緩地過度。”副理事長繼續說著,分別拉起了左右兩側二人的胳膊,“大家握個手,聯合,一起做,不就迎刃而解了?”

盧偉大驚,心下一股寒風刮過。

他.媽的!你的人!!

蕭詠露出得意的微笑:“我們是準備自主研發的,但既然理事長做媒,這個忙,我願意幫,也算是給諸位前輩一個交待。”

理事長拉著二人的手,懸在半空,他能感覺到,盧偉手臂的震動。

現在,才真的是騎虎難下啊。

不握手?你怎麼做?副理事長可是和事的,是你盧偉不答應!

握手?合作?說得好聽!

大好江山,拱手讓人。工程結束後,分出一部分利潤事小,蕭詠團隊積累足夠的經驗,這個門戶就算立上了!踩在你的屍體上,用你的人,用你的錢立上的!

太過分了,不少人已經緊握雙拳,渾身發顫。

怎麼能這樣……

雖然盧偉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這樣……欺人太甚!

“怎麼?盧總還是過不去?”蕭詠隔著理事長問道。

盧偉麵皮幾經抖動,從業多年來,還沒人能把自己逼到這份兒上。

蕭詠並不是高明,而是野蠻。

野蠻地運用手上的資源,野蠻地掠奪。

最後披上一身體面的外皮。

除了妥協,是否還有第二條路?

正此時,張逸夫終於有動靜了。

他盯著自己的酒杯,用不高的音量打破僵持的氛圍:“蕭詠啊,你最晚到,還沒有敬過我吧?”

強行解圍,盧偉心下感激,藉機立刻抽回胳膊說道:“對對,還沒敬過。”

蕭詠眉色一緊:“我敬的所有前輩,是張總自己沒舉杯吧?”

“你算什麼?”張逸夫默默抬頭,“你憑什麼一句話就敬所有前輩?嘴裡叫著前輩,心裡有半分尊重麼?敬前輩酒,就要一個個來吧?”

“……”蕭詠面色一赤,“大家都受這敬了,唯獨你排場大?”

“口裡受了,心裡也要受。”張逸夫直接問他左邊一人,“王總,你受蕭詠的敬麼?”

打醬油的某王總,立刻慌了。

“我……”王總咽了口吐沫,“蕭總叫著前輩,最好還是一杯杯來吧?”

“看到了麼?”張逸夫冷笑道,“叫前輩,就要做對前輩該做的事,擺出後輩的姿態,不然就不要叫。”

他說著,望向副理事長:“從理事長開始,重新來,一杯杯來。”

蕭詠僵在原地,不知再如何辯駁。

眾人心下大振!

對付土匪,還是得上土匪啊!

盧偉除了震動,心中更滿是感激。

肯賭上籌碼,肯真出手的,放眼天下,也唯有張逸夫了!

張逸夫,我敬你一輩子!

有張逸夫開頭玩蠻的,一些對蕭詠不滿的人也開始發言起鬨。

“是啊,叫著前輩,就該一杯杯來吧?”

“從理事長開始,來來,給蕭總斟上!”

“不必如此刻板了吧。”副理事長咳了一聲,“心意到了。”

“姿態也要到,理事長。”張逸夫瞪著副理事長沉聲道,“您身為這裡的長輩,該有長輩之風,莫讓其它風吹走了。”

話裡有話,副理事長也被噎了回去。

張逸夫跟他打過交道的,被這位副理事長哄回去了。副理事長自以為高明,其實不然,他的職位本身就是個擺設,偶爾可以發揮作用的時候還一個屁都沒有,那好,你自己沒把自己當個東西,我也不用拿你當東西了。

“蕭詠,不願意敬現在就可以走。”張逸夫衝蕭詠催促道,“我初次參加聚會的時候,可是人人都敬的。”

“我敬!”蕭詠被逼得沒路,無非就是敬酒而已,不折面子,當即舉杯,“理事長,後輩敬您。”

“好好。”理事長也只得舉杯,“收到了。”

二人幹過一杯,蕭詠走到盧偉身旁,不甘道:“敬盧總。”

“嗯。”

“你看,盧總胸懷坦蕩,你做了這麼過分的事,也受了你的敬。”壯膽男又來勁了。

蕭詠輕哼一聲,也不辯駁,依次敬酒,壯膽男那裡還難為了他一通,逼他喝了三杯,真論到酒場上的各種流氓,蕭詠還真不是眼前這幫人的對手!這些都是酒精沙場的。

最後,到了張逸夫面前,蕭詠已經快吐了。

“張總……我敬你。”他乾嘔著說道。

“為何敬我。”張逸夫不急著舉杯。

“敬你……是前輩。”

“後輩跟前輩打交道,不該先禮後兵?”張逸夫直接質問道,“挖盧總的人,不該適可而止?”

“商場如戰場。”蕭詠有些無法忍受,仗著姐夫拿你當個人物,還真賣弄起來了。

“好,這話說得好。”張逸夫竟沒繼續為難,舉起杯來,並未碰杯,一仰頭,一飲而盡,“記清楚,商場如戰場。”

總算敬過一圈,蕭詠也莫名喝了小半斤,還好自己也沒少在酒場混,還撐得住,回座位喝了一大口茶後,不願耽誤,立刻迴歸正題,衝盧偉道:“盧總,你如果認同理事長的提議,需要幫助,咱們現在就君子之約,合作。若不認同,蕭某不勝酒力,這就先告辭了。”

這小子,喝了這麼多還記得事兒。

遠處的張逸夫,突然一拍桌子:“這麼點事,我替你做!當前輩的給你做個表率。”

話罷,他直接衝盧偉道:“恆電的工程師無條件支援珅自的專案,不要名!不要利!”

盧偉心下狂喜!

還是張逸夫有魄力!

雪中送炭,解我燃眉之急!滅了小人的氣焰!

“好!張總,我就欽佩張逸夫這樣頂天立地,胸納四海的男人!”盧偉當即拿出了大號的啤酒杯,一口氣倒了三兩,舉杯喝道,“敬張總!”

呼哧呼哧,一飲而盡,真有酒量。

張逸夫也同樣倒了整整一大杯,與盧偉一道飲盡。

“同行,有競爭也有相助。”放下杯子,他盯著蕭詠道,“這是第一課,前輩教你的。”

“…………”蕭詠氣得胸口要炸。

如此美妙的局,就被這麼野蠻的破了?

盧偉沒有退路,本來只能妥協的,自己正好趁勢入行,這計謀他自然是想不到的,是珅自過來的技術大拿出的,大拿料定盧偉離了自己做不成事。

然而卻不料,如此關頭,恆電竟然大打出手,放棄功名利潤,雪中送炭!

這不符合商人的作風!

這樣一來,蕭詠的如意算盤完全破了,不得不從頭來。

他卻不知,這只是反擊的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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