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張逸夫看著臉上還留著紅印兒的文天明,也是有點心疼,“我剛才下手重了,那是因為看不上你的脆弱,沒有我就不知道怎麼工作了麼?今後籌建處還有很多重要任務,你萬萬不要懈怠,有拿不準的地方就問巒松,或者打電話問我也可以。”

文天明糾結了很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你會回來的吧?”

張逸夫笑了笑,沒有回答,轉望阮湄:“你覺得對的事情,就繼續堅持,覺得不對的,就勇敢去問,你就是你,以後也別改了。但要注意一點,偶爾領導會做看似不對的事情,但那也許是對的,永遠懷疑一下,多想。”

“我聽不懂。”阮湄不捨地搖了搖頭。

“那就記下來,慢慢就懂了。”張逸夫也不忍再多看阮湄,連自己都欺負過她,別的領導指定更受不了了,他最後轉向秦玥道,“你腦瓜比誰都明白,我也沒啥好說的了。”

“不是……”秦玥這就不樂意了,“對他們都深情款款的,就到我這兒就這麼糊弄?”

“好好好,那我安排個工作。”張逸夫說著掏出了一把鑰匙,“這個是茶舍的鑰匙,你有空幫忙還給老闆,好好謝謝他。”

“憑什麼就是我啊!!”

“哈哈哈。”

幾人都勉強笑了出來,氣氛緩和了一些。

張逸夫繼而說道:“我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這些檔案將來還有用處,我也不用拿走,就拿一個本子,一支筆和這個杯子走就好了。”

他隨後看了看錶:“有什麼工作上的問題,現在可以問,過10分鐘咱們去找段處長一起吃散夥兒飯,吃飯的時候就不要再談工作了,免得段處長難受。”

“這還有什麼好問的嗎。”秦玥抱怨道,“你都那麼敷衍了!”

“我有問題。”賈巒松很快說道,“如果計委正式下文,我們與哈電合作,跟外國廠商談判的時候有什麼要點?”

“一期機組的事情他們不敢怠慢,主要要點就是保證他們指導我們的廠家生產後續機組。”張逸夫比劃道,“要保證三期合作生產,四期我們獨立生產這個條件,至於額外的技術轉讓費用,和哈電與上級領導商量決定,價格上面的事談起來我也沒經驗。這裡面還有另外一個設想在之前我沒提,就是分包,讓國外廠商當主承包商,同時規定他們至少分包5%的輔機、管道等裝置生產給國內廠商……此外還可以聯合承包,就是並不指定某一個國外廠家全部承包,而是讓他們兩三家共同承包,每家負責幾臺機組,這些方案過於複雜,昨天時間有限我就沒有提,後續你們可以根據談判情況提出來大家共同商議。”

賈巒松沉思片刻後點頭道:“這些概念都比較創新,不說北漠,三溪也許都會用到。”

當然,這本來就是三溪的方案。

“處長……”文天明緊跟著問道,“那我這段時間續個本科可以麼?我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了。”

“當然,很好。”張逸夫點頭正色道,“這才是積極進取的態度。”

“啊……那我續個碩?”阮湄也眨著眼睛問道。

“好啊,部裡今年會組織大規模獨考,搞不好咱們將來就成同學了。”

“你這麼說,我也去弄學歷好了?”秦玥也跟著起鬨。

“你不需要,讀你也讀不懂。”張逸夫立刻擺了擺手。

“憑什麼啊!”

大家再次笑了起來,終於暫時從傷感中抽離。

其實這種調職聚餐,規模完全可以更大一些,其他處室的人完全可以參與,但張逸夫還是沒有送出任何邀約,不想給人添麻煩,這種時候離自己遠點不是罪過,他能理解,只要將來不要刻意為難自己這幾位屬下就可以了。

小包房中,幾人並沒有點酒,只是粗茶淡飯坐在一起,談談舊事,聊聊未來。

非說的話,張逸夫也並非輸家,滇南情況現下雖然不樂觀,但級別是擺在這裡的,本身從處級再往上,必然有個大坎,牛大猛拼了那麼多年,為的就是邁過去那道坎,不想張逸夫瞎貓撞到死耗子,因為這事,領導急著讓自己滾蛋,作為補償給了這個東西。

明顯部長這邊還有所保留,並沒有讓張逸夫過去當處長,而是副局長,做人留了一線,潛臺詞就是,我不往死裡整你,還給你好吃好喝,但你也別摻乎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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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段有為也是如此,最後能在部裡終老,也算是不錯的歸宿了。

對段有為來說是歸宿,對張逸夫來說卻遠非於此,提了副廳級,今後再調動就飛了,有朝一日有機會重回薊京,那可了不得。其實要放十幾年後看,調去滇南根本就不是貶配,而是最好的培養,幹部多調動,調著調著就升官了,給你弄到遠點的地方升官,還不會招致皇城根幹部們的眼紅。

從這點來看,張部長還是給了張逸夫很好的機會,並不是像巴幹的想法那樣一棒子打死,用意也很明顯,一方面他清楚張逸夫是誰的人,不能下重手,另一方面,張逸夫如若有朝一日捲土重來,也希望他不要對部長的舊將下重手。

到底是體面人。

席散之前,賈巒松找了個機會,得以在衛生間跟張逸夫單獨聊兩句,他知道時間不多,也就沒有繞彎子。

“你放心,暫時忍一忍,滇南局局長我也認識,人不錯。”

“明白。”張逸夫笑道,“大提職,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嗨……這我就放心了。”賈巒松撓頭道,“這不就是怕你衝冠一怒,乾脆就去恆電了麼?”

“不會的巒松。”張逸夫正色道,“我說過很多次了,一切要等到北漠見分曉後再說。”

“嗯,我完全明白。”賈巒松思考了一番後說道,“多的我也不敢說,不過恆電的微機保護領導已經開始重視了,你放心的去吧。”

“哦?”

“很快就會有政策下來。”賈巒松又說道,“這次外部本身就有很多事情,三溪馬上就要上會,同時我們內部也有很麻煩的事要處理,你這個安排……你就記得,我們,有債必償。”

“不敢當,是我該感謝你,沒有你,我可能根本沒有勇氣去堅持。”張逸夫搖頭笑道。

“總之……”賈巒松伸出右手,“我們是同志了。”

這話張逸夫好像在哪聽過。

“我沒洗手。”張逸夫尷尬道。

“沒事,都同志了,不用洗手。”

“好……”

無論如何,賈巒松還是重情重義的人,總覺得組織上虧待他了,賣了這麼大力沒有罩住他,總覺得欠他的,為什麼沒罩住,為什麼要再等等,他也無法跟張逸夫解釋太多。

張逸夫倒覺得這樣很好,他已經感覺到了未來京城的一場大風暴,這種時候去個山清水秀的偏僻地方挺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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