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我真不能保證,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張逸夫非常正經地說道。

“不是……我答應當事人,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

“那你就別說。”

“可是單位裡好多人都知道了……”

“那你就說。”

“可是你又不答應我。”

“啊!!”張逸夫抱頭道,“這樣吧,只有國家執法人員問我我才說,可以了吧?”

“嗯,這還差不多!”秦玥就此一笑,反而稱讚道,“這個原則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那說吧。”

“就是那個誰……孩子升高中,為了去市第一中學,竟然花了三萬塊!”秦玥此話一出,一副釋然的神情,終於舒服了。

“誰啊?”

“還能有誰,袁處長唄~”秦玥笑道,“你看,人家還是很重視教育的,你倆現在也不怎麼叫勁了,多聊聊唄。”

“升高中不是用考的麼?”張逸夫又問道。

“所以難操作啊。”秦玥一副很懂的樣子,“而且他去的是市第一中學。你知道市一中的升學率麼?全學校90%的本科率,70%的一本率,每年恨不得有兩個班進菁華薊大,三萬塊雖然挺多的,但上這個學校絕對值。”

“就他?”張逸夫不屑道,“袁鐵志一個中專學歷的,要把孩子送到菁華薊大?貽笑大方!”

“你這是用有色眼鏡看人,怎麼什麼都能拿出來說事兒!”

“沒必要,他什麼色兒,根本不用戴眼鏡看。”張逸夫於是繼續倒頭大睡。

“真是……就勸不好了。”秦玥自嘆一聲,該幹嘛幹嘛。

三萬元什麼概念,文天明十年的工資,放在二十年後,簡直就是一筆數十萬的鉅款。一般的好學校根本不敢要這麼多的贊助費,也就是市一中實在太硬了,或者袁鐵志的孩子成績實在太次了才會這樣。

用屁股想都知道,這三萬肯定不是一天天賺來的工資。

恰逢現在這個時候,知道了這件事總歸有點幫助,找個機會告知史道明作為調查中的要點即可。

張逸夫沒想到,聯絡史道明之前,向曉菲那裡顯示傳來了訊息,在很久很久以前隨手放的一線,竟然也釣到魚了,交錯之下,天公終於送出了一個巧合。

張逸夫再也等不下去了,他等不下去史道明,等不下去常思平也等不下去陳延睿了,再等,自己的肉就要被狗啃光了。

更等不下去的人叫賈天芸,現在她活兒都要幹不動了。一旦想到自己與袁鐵志工作在同一幢樓裡,與他呼吸著同樣的空氣,賈天芸就作嘔,於是為了避免這件事,她將一週出現在單位的時間壓縮到了個小時。

史道明慢條斯理,可這行裡總有人雷厲風行,史道明不給賈天芸面子也可以,但這世界上總有人見著她就跪。

抓住手上的一切條件,去攻陷那個最貪婪的人吧!

國強老師最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閨女很久沒有鬧脾氣了。當爹的都很賤,於是這晚他主動去打擾看電視劇的女兒,希望她聊一聊心裡事兒。

其實秦玥也沒什麼脾氣可鬧,她家張處長和夏雪鐵板一塊,一段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戀情已經進行了幾個月,並且會繼續進行下去,更令人發羞的是,招待所傳來的訊息,他倆已經做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讓秦玥主動去追求一個男人,她還得放下架子去當第三者強行拆散別人,這從自尊心上就讓她接受不了,外加最近張逸夫處處忍讓,在局內漸漸淪為一個凡人,魅力也就降溫了,對秦玥來說,一時間也起不了什麼念頭。

老爹一試探,她就笑了:“不是你說的麼,他跟夏雪長久不了,你數數這都多久了?”

“是啊,我也奇怪。”國強老師也是真的奇怪,張逸夫但凡是個聰明人,早就該登門拜訪自家了,怎麼到現在還在苦苦支撐呢?

“不過另一個事兒你倒是說對了。”秦玥哼笑道,“他畢竟不是袁鐵志的對手,現在見到袁鐵志已經低頭走路了。”

“你確定我說對了?”國強老師露出了深厚的笑容。

“那還能怎樣?現在賈天芸都不罩他了!”

秦勇有種幸災樂禍的表情,“就是要讓張逸夫栽跟頭!哪能靠女人!!”

毫無疑問,這估計也是張逸夫減分的地方,否則秦玥看著張逸夫跟夏雪恩恩愛愛,醋罈子早翻了。

“不對啊……”國強老師揉了揉下巴,怎麼都覺得奇怪,“上次的事情過後,賈天芸就老實了?”

“可不,現在都不怎麼來單位了,我估計她也煩了,懶得幹煤耗的事了。”秦玥說著揮了揮手,“趕緊走趕緊走。”

“是讓我走還是讓她走?”秦勇哭笑不得。

“都走都走。”秦玥大笑道,“還說呢,你根本不疼我!”

“這我不答應,我怎麼不好都行,哪裡不疼你了?”

“你看人家袁鐵志,為了兒子上學砸了三萬進去!”秦玥話罷不忘說道,“噓,別跟別人說,他就告訴我了。”

“三萬?他上哈弗啊?”

“市一中!”

“……”秦勇有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這該是秘密的事情,袁鐵志怎麼逢人便說?臭狂呢?現在讓秦玥知道了,怕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不對,不對,袁鐵志狂過頭了,賈天芸又低調過頭了。

懷著如此的深思,秦勇依舊掏出煙,朝陽臺走去。混到這地步的人,最基本的直覺都是有的,俗稱政治敏感度。

視野足夠高,經歷足夠多,才能養成這種敏感度,相反,看得太淺,歷程太順,反而會麻木。

如今的袁鐵志可謂春風得意,夜夜笙歌,那個讓他心頭膈應的張逸夫,已經被馴得像一隻兔子,兩個月了,不曾敢直面過自己,例會都是匆匆而過,八成是知道自己在這個局裡的路程到頭了。他的主子也一樣,想必是玩無聊了,準備換個地方折騰吧。

如此兩個大敵,在我面前不過是烏合之眾,談笑間灰飛煙滅。

官場得意,家庭上也經營得不錯,兒子上市第一中學了,今後一馬平川,人生簡直太美好了,也不用兒子真的考上菁華薊大,成績能夠到本科線,他袁鐵志就有辦法運作,這就是摸爬滾打出來的生存之道,世間的不二。

再看張逸夫,只要賈天芸一走,他也休想在局裡舒服呆著,外加那個恆電,都該滾哪滾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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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內心的舒爽之下,他舉而不堅,堅而不久的下半身也煥發出了青春的活力,搞了小半宿才算完事兒,擁著懷中年輕的女人,感覺人生不能再美好了。

喝口紅酒,拿出煙,爽。

身旁的年輕女人,熟練地找出打火機幫他點上。

吞雲吐霧間,袁鐵志不禁嘆道:“哎……這人啊,真是有差距,你說那個恆電的向總,跟你年齡也相仿,怎麼就這麼不懂事?”

“她要懂事,還有我的事麼?”女人掩面一笑,自己也點了支菸,“再說了,我是真喜歡你,別把我想得那麼髒。”

“哈哈,這點還是別唬我了。”

“怎麼會呢?沒聽過那句話麼——權力,就是最好的春.藥。”女孩撫著袁鐵志的糙臉笑道,“在這裡,誰最有權力呢?”

“哈哈哈哈哈!”袁鐵志在此感嘆,生活太美好。

他不知道,在他享受生活的時候,張逸夫正在日夜操勞,甚至,甚至在拉著賈天芸日夜操勞,當然他們只是勞,並沒有操,張逸夫也不敢操。

名正言順,找權威部門反應,效率是有限的,張逸夫這回當了真小人,幾乎依賴賈天芸做了一次事。

史道明對此哭笑不得,別無選擇的情況下,終於下了承諾。

這次張逸夫不僅磨牙了,還借來了鋼牙。

六月的最後一個週六,下午一時50分,賈天芸坐在辦公桌前,望著窗外。

張逸夫拿著本子敲門進屋:“到時間了。”

“嗯。”賈天芸揉了揉眼睛,還有些困,“昨天我爸跟我談了。”

“他老人家?”

“氣得夠嗆。”賈天芸轉而一笑,“不過最後誇我來著,說我能讓他都沒有選擇,連他都能瞞過去,實在太厲害了。”

“哈哈。”

“所以啊。”賈天芸笑著起身,連本子都沒拿,“放心做吧,大領導都知情了。”

“一定!”張逸夫渾身涼颼颼一下,按理說該是熱血沸騰的,但他不知道為什麼是涼。也許是物極必反,等這一刻等太久了,在開始之前他就打了個寒顫,像是撒尿撒爽的那種。

“怕了?”

“沒,是爽的。”張逸夫又打了一個寒顫,“方法方式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怎麼選了。”

“你這人太陰暗了……”賈天芸也知道,這次一步步走到這裡,並非是自己多麼睿智才能贏得父親的賞識,實則是張逸夫決絕、不遺餘力。

為什麼不遺餘力。

因為恨吶……

千萬,千萬別讓這傢伙有一天恨上自己。

陽光明媚的慵懶午後,二人肩並肩走進了會議室。其實他們的神態與表情是與之前每一次都截然不同的,只是大家習慣了現在,麻木了此時,根本沒有發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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