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軍要擴編?”袁世凱有些錯愕的說道。緊接著,他那雙肥大的手在不停的摩挲著。有些事,是不能當著外人的面說出來的。中央軍忙著跟南方的革命軍勾心鬥角都唯恐不及,哪有閒工夫去對付奉天?

當然了,袁世凱不是不知道白某人跟英國人的齟齬。

第一,日本人是英國人的狗,白某人不給日本人面子,就是不給英國人面子;第二,德國人眼下是英國人的大敵,白某人跟德國人走得太近,依舊是不給英國人面子。英國要是再對白某人有一絲一毫的好感,那才是古今奇聞呢!

“是的。而且……”朱爾典的小鬍子翹了翹:“鄙人認為,總統閣下手中的兵力不足。您如果願意。”他又指了指一直在一旁垂手站著打醬油的日本公使林權助說道,“我國跟日本國的銀行家們,願意向您提供一筆貸款,用來擴充軍備。維護貴國的和平和統一。”

“貸款?”袁世凱啞然失笑。他是想貸款不假,可是再向列強貸款,哪什麼做抵押?再抵押的話,光是為了還貸,政府就是入不敷出了!擴軍好說,但是不想想養一個師,一年得扔進去多少錢?可別把養丘八當成一錘子買賣了!那就是個吞金窟窿,多少錢都堵不上的!

“謝謝公使先生的好意了。”袁世凱絞盡腦汁的想著對策和應答的話,他糾結了半天,才咬了咬牙:必須一口氣拿下南方的一個個工業重鎮。有了工商業的稅賦,北洋才養得起丘八啊!“公使先生的好意,鄙人代表敝政府心領了。但是眼下敝國民生凋敝,百廢待興,實在是不能再大舉借款啊!”

朱爾典聳了聳肩膀:“我只是希望總統閣下能夠慎重考慮一番。當然,決定權在您的手中。”朱爾典來之前就跟林權助商量過了:不怕袁世凱不就範,這只是個時間問題而已。而且他們最不怕的,就是袁世凱拖時間了。因為老袁拖得越久,他們得利就會越多。萬一哪天老袁實在頂不住了,這時候,哪怕是一份條件十分苛刻的合同,怕也是會被他當成救命稻草一把薅住的。

他跟林權助反身就要離開,等要出去的時候,他才回過頭來說了句:“哦對了。總統閣下,如果您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聯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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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北京開往奉天的列車,二等車廂。兩個西裝革履的男子。

不過他們的坐姿很容易的就出賣了他們——他們挺直的腰杆兒,一看就是軍人,而且是新軍人。

兩人的說話帶著南方味。時不時的還夾雜著幾個德語的單詞。

“閏農兄,你說,奉軍會不會是他們說的那樣?”其中一個男子面色凝重的問道。

“你說子厚他們說的那樣麼?”另外一個帶著一些湖南口音的男子回答道:“不管是我們從德國還是在國內聽到的訊息,奉軍絕不是北洋軍那種德行的。而且,子厚也不是那種人,犯不著騙我們的。”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蔣百里和張孝準。

張孝準,字閏農。光緒二十七年留學日本成城學校,畢業後,進入陸軍士官學校工兵班。學習刻苦,成績優秀。明治三十年畢業時,與蔣方震、蔡鍔同列前三名。次年在東京加入同盟會。張孝準回國後,入東三省總督徐世昌幕,又由徐保送,赴德國柏林大學留學四年。武昌起義時回國。

蔣方震,字百里。1900年春,他18歲時,應同邑橋鎮孫氏之請,聘為塾師。不久在方雨亭縣令的介紹下,蔣百里到林迪臣創辦的求是書院(浙江大學前身)就讀深造,同學中有錢學森之父錢均夫等人。1901年,方縣令、林知府、陳仲恕三人共同出資,送蔣百里東渡日本留學。光緒卅一年日本士官學校步科第三期畢業班畢業。1906年留學德國,同樣是武昌起義前夕回到國內的。

他們在德國留學時,認識了被奉軍送到德國學習的閻及甫等人,幾人都是有志軍人,很快就無話不談。閻及甫在德國,還擔負著奉軍在德國挖留學生的重任,於是給兩人留下過介紹信。

這次他們從南京,沿途北上,就是為了去投奉軍的。

“國府如今議院北遷,在南京留守府,卻依然還有駐軍隊有十餘萬人,北京政府不給軍餉,留守府處於困境。黃克強、李書城等將各軍隊屬江蘇者劃歸江蘇都督管轄,屬浙江、廣東和湖南者,分別調回原省。”剛剛辭去南京留守府軍務廳長職位的張孝準說道:“我將所有遣散部隊中的優秀軍官及精良武器另組第八師。也算是為革命盡了最後一把力了啊!可惜了……那麼多仁人志士……”

跟白某人前生的教科書中一樣,張孝準在革命陣營中的確是鬱郁不得歡的,南京留守府結束後,張孝準於1913年2月回湘任軍事廳廳長,擬建立一支新軍,得不到湘督譚延闓支援,計劃無法實施。當時一些退伍軍官埋怨情緒日益增長。3月,以易堂齡為首,反對張孝準,運動少數巡防部隊,圍攻都督府。張孝準於5月辭職,程潛繼任軍事廳廳長。而後,於1925年因飲酒過量,突發腦溢血不幸逝世。

所以,不受待見、懷才不遇的張孝準,想到了自己的老同學,在浙江都督府擔任參謀長——其實是個空架子官,同樣不得志的蔣方震。其實蔣方震是收到了袁世凱邀他擔任保定陸軍學校當校長的邀請的,只不過。作為軍人,理想終歸是在戰場上的,而不是在學校裡的。所以他心一橫,也就跟著辭職的張孝準北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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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閻子厚這種青年才俊。這奉軍,怕也簡單不了啊!南方的革命軍隊。”兩人似乎沒有顧及到周圍已經有人在注意他們了,蔣百里繼續說著:“雖然也是新式的,雖然也有崇高的革命理想。但是,革命者終究是太軟弱了,這怎麼能輕易的把大總統的位子交出去呢?!”

“交出去?”張孝準苦笑了一聲:“難道,百里兄忘了,這舉薦袁某人當大總統的建議,還是白總督率先提出的呢!這一手漂亮啊!有個說法叫:隔岸觀火!”

“閏農兄是擔心白總督的人品?”蔣方震意識到了有人異樣的眼光,畢竟這輛車,還是人家奉軍的,這車上,奉天人可不少,而且據他們所知,奉人對於白步鰲的好感,那可是大於對任何其他人的,所以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用的是德語。

“不是的。”張孝準也換了德語:“奉軍實力弱小,若我是奉軍一員,我也會提出這樣的主張來的。畢竟在短時間內,這是保存實力最好的辦法。”

兩人熱烈的交談著,一旁有人走了過來。

看打扮,怕也是留過洋的。

“看兩位的樣子,是軍人。但是聽兩位先生的交談,怕不是奉軍的人吧?”那男子彬彬有禮的問道。

兩人驚訝的抬起頭,這人說的,竟也是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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