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比一
時間回到當天下午
坂田信哲帶著第三聯隊來到蒼雲嶺這邊的時候，果然見著129師的主力部隊已經在這裡佈置好了防禦陣地。
副官蒲友跟著坂田信哲一塊拿著望遠鏡觀察蒼雲嶺三個山頭陣地的場景，副官很有些狐疑，甚至是不滿：“聯隊長，看這情況，129師好像僅僅只是在蒼雲嶺上佈置了一個團而已，他們依靠區區一個團，就妄想阻擋我們聯隊的腳步，這是對我們的藐視啊！”
坂田信哲卻沒有大意，對蒲友說道：“蒲友君，不要大意，第十八集團軍的詭計多端，也許我們看見的只是表面上的防禦兵力。”
“聯隊長，你說的有道理。”蒲友點著頭，“那我們怎麼打？”
“先讓第三大隊試探性進攻一下。”坂田信哲道。
“哈衣。”蒲友點著頭，去傳令了。
轟！
轟！
轟！
……
坂田聯隊的迫擊炮和九二式步兵炮開始吼起來，炮彈朝著蒼雲嶺上的新一團一營陣地轟炸下來。
沙土飛濺，碎石亂飛，草木摧折。
“躲好，都躲好啊！”張大彪命令一營的戰士提前躲炮。
能進掩體的進掩體，能躲反斜面的躲反斜面。
雖然張大彪一營的防禦陣地被炸的像蜂窩煤一樣，但傷亡並不大。
這炮聲一停，坂田聯隊第三大隊的鬼子兵立刻朝著張大彪的陣地發動了衝鋒。
轟！
轟！
轟！
……
第三大隊的鬼子兵踏響了張大彪提前佈置的連環地雷，當場就有數十個鬼子兵倒在地上，沒死的鬼子兵都在哀嚎。
“給我打，把鬼子給老子打回去！”張大彪抱著輕機槍，朝著衝鋒的鬼子掃射。
新一團一營的戰士們紛紛從掩體或者反斜面返回戰鬥位置，立刻爆發了兇悍的火力。
輕重機槍的子彈像下雨一樣，朝著第三大隊的鬼子傾瀉過去。
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噠！
……
第三大隊的衝鋒直接被這一波彈雨給壓制了下來，進攻很快停止。
丟下了近百具屍體，第三大隊灰頭土臉撤了下來。
“八嘎，這土八路的火力也太猛了，這一個營的輕重機槍火力，都能夠趕得上我們一個大隊了。”蒲友透過望遠鏡看著第三大隊傷亡達到了快二百人，吃驚的不行。
這幸好是佯攻，是試探性的進攻。
要不然，這傷亡還得增加。
“八嘎！”坂田信哲也是震驚的不行，“這土八路的部隊，輕重機槍的火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大了，連老蔣的嫡系火力都沒有這麼強。”
“聯隊長，你說這會不會就是129師把全部的機槍都集中在這個團了，而且大部分都在我們剛才佯攻的山頭陣地？”蒲友對坂田信哲說道。
“嗯，有可能，這極有可能。”坂田信哲點著頭，說道，“馬上換個山頭進攻看看。”
“是。”蒲友應聲，立刻去傳令。
……
“都看見了吧，這就是所謂的精銳，屁的精銳，在咱一營面前，啥也不是。”張大彪一邊鼓舞士氣，一邊命令部隊馬上轉換輕重機槍的位置。
剛才那一打，輕重機槍的火力暴露了位置，得趕緊換了。
不然這小鬼子再次進攻，炮火可不是開玩笑。
轟！
轟！
轟！
……
坂田聯隊的火炮再次怒吼起來，這一次的目標不是張大彪的陣地了，而是新一團二營這邊的陣地。
由於新一團現在名氣上來了，傢伙也好了，上級不但把士兵給補滿了，連營級軍官也都補上了，所以現在的新一團有二營長和三營長了。
二營長的做法和張大彪一樣，面臨坂田聯隊的轟炸，也是先進掩體或者是反斜面躲炮。
但這一次，坂田信哲狡猾了。
炮火轟炸不停，第五大隊的鬼子兵已經開始朝著二營這邊衝鋒了。
轟！
轟！
轟！
……
第五大隊的鬼子踩著了地雷，地雷殺傷數十鬼子兵。
但第五大隊的鬼子兵沒有停止衝鋒，繼續朝著二營的陣地衝鋒。
二營長見狀，只能讓士兵們頂著炮火回到戰鬥位置，全力阻擊。
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噠！
……
炮火雖然讓二營付出了一定代價，但二營強大的火力密度仍然將衝鋒的第五大隊鬼子兵壓住了。
第五大隊的鬼子兵也丟下近百具屍體，狼狽退回。
坂田聯隊的第二次進攻，再次失敗了。
“八嘎！”蒲友再次罵道，“難道他129師把全部的輕重機槍都集中在這一個團了嗎？”
“這個八路指揮官，是個防禦戰的老手了啊。”坂田聯隊震驚著，在他的印象裡，第十八集團軍的隊伍擅長打游擊戰，他們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跑。
可以說，第十八集團軍的隊伍沒什麼打陣地戰的經驗。
可是現在，坂田信哲被李雲龍深深給上了一課。
這蒼雲嶺上的部隊豈止是會打陣地戰，而且還打的非常的厲害。
防禦工事很有特色，輕重機槍配合很好，利用地形優勢，一個營硬是能夠擋住一個大隊的衝鋒。
雖然第三大隊和第五大隊有擲彈筒迫擊炮及時敲掉對方的火力點，但對方仍然也有擲彈筒和迫擊炮還擊，也打的非常準，第三大隊和第五大隊的掩護火力也被很快幹掉。
這完全不像是以往坂田聯隊遇著的那些烏合之眾。
“聯隊長，看來我們得擊中炮火和兵力才行。”蒲友對坂田信哲道，“分兵的話，火力密度不夠。”
“那就準備一下吧，三個大隊一塊衝鋒！”坂田信哲點著頭，不敢再有任何大意。
同時，坂田信哲也有種遇上了對手的感覺。
他帶著第三聯隊踏上這片土地，一直都是碾壓式的打垮敵人，所到之處，均是手下敗將！
第三聯隊從來不曾遇到過像樣的敵人，這讓坂田信哲多少有種高手寂寞的感覺。
而現在，蒼雲嶺這邊，129師的隊伍裡面居然有對手，這激起了坂田信哲的戰意。
倒要看看，這支隊伍究竟還能給他帶來多少驚喜。
坂田聯隊重整旗鼓之後，迫擊炮和九二式步兵炮再次提供了炮火支援。
轟！
轟！
轟！
……
炮彈雨點一樣落在張大彪一營的陣地上，尤其是剛才暴露了火力的位置。
趁著炮火壓制張大彪一營，坂田聯隊三千多鬼子兵在炮火掩護下，狼群一樣衝鋒了。
轟！
轟！
轟！
……
雖然有地雷不斷被踩響，有一定數量的鬼子兵倒在了衝鋒的過程之中，但三千多鬼子兵的衝鋒勢頭沒有減少，仍然衝的很猛。
“開火，給老子開火，把小鬼子給老子壓下去！”頂著坂田聯隊的炮火，張大彪不能讓鬼子就這樣佔領陣地，他讓士兵們冒著炮火還擊。
新一團一營的戰士們傷亡不小，但還是迅速返回到戰鬥位置。
輕機槍，重機槍，迫擊炮，擲彈筒還有幾百條長槍，釋放著最大的火力密度。
彈藥管夠，就拼命的射擊。
坂田聯隊的衝鋒火力也很猛，一營陣地上不少士兵都被鬼子精準的槍法給撂倒了，不少機槍火力點都被摧毀。
但張大彪憑著地形優勢，硬是強行阻擋。
坂田聯隊的鬼子兵還是衝到了一營陣地上，這時候，鬼子的炮火吃不上勁了，怕炸著自己人，所以炮擊停止。
鬼子兵衝上了一營的陣地，張大彪拿著大刀，把帽子一摔，率先衝出了戰壕：“一營，跟老子上，剁了小鬼子！”
一營雖然只有數百人，但面對三千多鬼子，毫無懼色，紛紛端著刺刀迎向衝上陣地的鬼子兵。
慘烈的白刃廝殺，讓敵我雙方都血流成河。
“團長，一營兵力太少了，要不要支援一下？”三營長詢問李雲龍。
雖然張大彪很有血性，幾百人就敢和坂田聯隊三千多鬼子硬拼，但兵力懸殊實在太大了。
這樣硬拼，不是個辦法。
“鬼子拼刺刀的活兒不是開玩笑，把我們全團壓上去，支援也不夠。”李雲龍道，“太陽馬上要下山了，鬼子很快會退的。”
不出李雲龍所料，看著太陽落山了，哪怕坂田信哲眼看就要徹底拿下張大彪的陣地，也暫時收兵撤退了。
“大彪，打的不錯。”李雲龍過來張大彪這邊慰問，“給老子長臉了。”
“團長，打的不太好，傷亡大了些。”張大彪滿臉是血，這坂田聯隊的鬼子兵真不是吃素的。
張大彪一營的傷亡現在已經過半了。
不過，張大彪的戰績也還行，也讓坂田聯隊再次付出了近二百人的死傷。
“把陣地好好佈置一下，我再給你加一個連的預備隊。”李雲龍說道。
“是，團長。”張大彪應聲，然後建議著：“團長，要不要晚上去偷襲一下坂田聯隊？”
“坂田信哲肯定有所防備，不要了，抓緊時間休息吧，這場惡戰不知道還得打多久呢，必須得儘可能保持足夠的體力和精力。”李雲龍說道。
敵駐我擾是沒有問題，但李雲龍已經看見了，皇協軍獨1師已經到了。
有一個師的皇協軍在坂田聯隊外圍當警備，想要偷襲坂田聯隊，鬧不好還把自己擱進去了。
“是。”
……
“李雲龍，你小子打的不錯啊。”旅長過來了，誇獎著李雲龍。
“旅長，都是你教的好，都是領導你教的好。”李雲龍謙虛著，他這點防禦戰的本事，都是旅長教的。
“明天坂田聯隊肯定還會全部發動集團衝鋒，極有可能把皇協軍也壓上來。”旅長對李雲龍說道，“次峰陣地守不住，就把兵力收縮到主峰陣地上來，用主峰陣地上的地形優勢禦敵。”
旅長都看見了，要不是天要黑了，坂田聯隊撤兵了，張大彪的陣地肯定要失，一營都得打光了。
強行硬頂，沒有多大意義。
“知道。”李雲龍應聲點著頭，看著旅長：“旅長，這坂田聯隊的戰鬥力你也看見了，好像吳澤並沒有做什麼手腳吧。”
“想那麼多幹什麼！”旅長肅穆道，“沒有了吳澤，你還不會打仗了麼。”
旅長的心中，也在狐疑。
但此刻狐疑沒有用，只能想辦法繼續跟坂田聯隊幹。
“是。”李雲龍應聲，思索著，可能明天後天會有楔機吧。
吳澤都給他李雲龍密信了，義大利炮要留著當殺手鐧，這肯定不是空穴來風。
……
坂田聯隊這邊。
蒲友拿著傷亡數字過來了，語氣很不好，“聯隊長這是剛剛統計出來的傷亡數字。”
坂田信哲接過傷亡數字一看，雖然他已經預料到了這個傷亡，但還是狠狠一跺腳：“八嘎，第一天就死傷數百人，這也太難看了。”
之前的時候，坂田聯隊也不是沒有過這麼大的傷亡。
但坂田聯隊付出數百人的前提是，他們讓敵人傷亡了數千甚至是過萬人！
可現在呢，他們連蒼雲嶺一個次峰陣地都沒有攻下來。
給敵人造成的傷亡，應該也是幾百人。
鬧不好，這傷亡數字是一比一。
一比一的傷亡數字，對於坂田聯隊來說，那是絕對的恥辱！
正面戰場上，支那正規軍和天皇士兵的戰損比是四比一。
四個支那正規軍士兵，才能夠換一個天皇士兵。
而現在，坂田聯隊和敵人的戰損比是一比一，這是失敗，這是羞辱！
“聯隊長，今天要不是天黑了，我們肯定已經拿下那個次峰陣地了。”蒲友自我安慰說道，“明天天一亮，敵人肯定守不住的。”
“嗯。”坂田信哲微眯著眼，明天就見真章。
……
“今天皇軍的戰果怎樣？”皇協軍獨1師2團團長鍾雲鶴跟人打探今日蒼雲嶺之戰的戰況。
“不太順利，據說皇協軍損失了幾百人。”對方道，“卻連蒼雲嶺一個山頭都沒有攻下來。”
鍾雲鶴一聽，心中立刻一頓：難道真讓咱家老三說中了麼，第四旅團會失敗？！
要知道，坂田聯隊可是第四旅團最能打的野戰部隊啊，這第一天就傷亡了數百人，連一個山頭都沒有攻下來，聽上去，這似乎不是什麼好兆頭。
“是啊，這山頭上的土八路火力無比兇猛，一個營的火力趕得上皇軍一個大隊了，還佔據著地利優勢，皇軍這一次是遇著硬茬了。”對方道，“鬧不好，明天我們得被派上去了。”
“皇軍一個聯隊都打不下來，我們這些皇協軍派上去能有什麼用，增加傷亡數字嗎？！”鍾雲鶴心中立刻冒出這句話來，但不敢說出來。
他沒有再說什麼，而且帶著隊伍去了俞家嶺方向。
他已經提前做好了功課，他的部隊不會參與攻打，而且去俞家嶺那邊配合包圍。
一旦坂田聯隊真的敗了，他會馬上把部隊帶去吳澤給他說的接應地點。
358團
“真是有點不可思議啊。”
楚雲飛對方立功說道，“這蒼雲嶺上八路新一團，居然能夠擋得住坂田聯隊一個下午的進攻！看上去，坂田聯隊好像還付出了幾百人的死傷，李雲龍這個八路團長真是不簡單啊。”
看上去，李雲龍已經無法在使用望兒山之戰那樣的捷徑，但正面跟坂田聯隊打，也打的不錯，楚雲飛是真的佩服了。
昔日，楚雲飛和坂田聯隊打，只一個小時就嚇的慌忙撤退了。
方立功卻不以為意：“團座，你真是高看了他們新一團，他們已經不可能在利用水攻這樣的捷徑了，只能和坂田聯隊硬拼。你難道沒留意到嗎，這個八路團主要是依靠著地利優勢，然後就是火力密度，我懷疑129師把全部的輕重機槍以及彈藥都派到了這個團，他們今天是打的很猛，但輕重機槍損失不少，彈藥估計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明天坂田聯隊再次一進攻，他們彈藥沒有了，拿什麼跟坂田聯隊打，用山上的石頭嗎！”
方立功的話雖然是難聽了點，楚雲飛也沒有否認：“是啊，第十八集團軍的隊伍彈藥極其缺乏，今天這一戰，這蒼雲嶺上的部隊彈藥估計都消耗差不多了，他們的彈藥不多了，也不能有水攻之利了，這後面的戰鬥可就不好打了，若是我們能夠給他們……”
“團座，你可不要忘記了，配合第十八集團軍的隊伍作戰，要有長官部的書面命令，除此之外，一兵一卒都不得調動，更加別說支援他們彈藥了。”方立功打斷了楚雲飛，他哪裡不明白楚雲飛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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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團不能出兵援助，楚雲飛看著對方打的不錯，這是想要支援一點彈藥過去。
方立功表面上是358團的參謀長，實際上是上級派來牽制楚雲飛的，防止楚雲飛做出這種不利於委園長戰略計劃的舉動。
“唉。”楚雲飛嘆口氣，只能熄滅支援蒼雲嶺上八路部隊彈藥的想法。
……
王大毛這邊，打探訊息的人回來了。
對著王大毛說道：“今天這一戰，坂田聯隊損失了幾百人，沒有攻下一個山頭。”
王大毛身邊這些國軍將領一聽，紛紛有些愣神：“真的假的，坂田聯隊一個下午就損失了幾百人，什麼時候，這坂田聯隊如此不經打了？”
這些國軍將領，都是從戰俘營裡面挑選出來的，暫時擔任各級指揮。
他們一聽坂田聯隊死傷數百人，連個山頭都沒有攻下來，自然立刻就質疑這訊息了。
忻口會戰的時候，坂田聯隊有多麼兇猛，他們可都還記憶猶新，怎麼可能突然變得如此弱了。
“是真的。”來人道，“不過守山頭的隊伍傷亡也不小，要不是天黑了，那個山頭肯定失守。明天的時候，坂田聯隊全力進攻的話，估計守山頭的隊伍壓力不小，未必守得住了。”
“再去打探。”王大毛道。
“是。”來人去了。
這來人一走，這些國軍將領立刻就嚷起來了：
“我們馬上靠過去吧，趁著天黑，在坂田聯隊身後幹他。”
“靠蒼雲嶺上的部隊想要破了坂田聯隊的士氣，估計是沒戲，還得靠我們自己。”
“是啊，我們過去吧。”
……
“幾位，我們現在必須要能沉得住氣。”
王大毛肅穆對他們說道，“現在的坂田聯隊仍然還有三千多人，他們的戰鬥力並沒有折損多大，現在不是殺過去的機會。除非，你們認為自己有必勝的把握。”
這些國軍將領一聽，也都紛紛有些愣神。
他們雖然是滿腔熱血，恨不得馬上過去宰了坂田聯隊。
但說和做是兩碼子事兒。
昔日，他們兩個師兩萬多人被坂田聯隊三千多人殺的落花流水。
現在他們幾千俘虜兵，哪怕佔著偷襲的先機，想要幹坂田聯隊，也有點痴人說夢的意味。
更何況，坂田聯隊那邊還有皇協軍一個師。
“好飯不怕晚，我們繼續等待吧，肯定有機會的。”
王大毛安慰他們，“哪怕蒼雲嶺上的部隊無法破了坂田聯隊的士氣，至少也能消耗坂田聯隊的體力和精力，這鬼子兵的體力和精力下降，戰鬥力也會下降，我們那時候再出擊也不遲，是不是。”
“那就再等等吧。”這些國軍將領都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