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玄振此時恨不得一腳將程恪踹下河去。

之先聽他說的那番話,可憐常玄振還以為眼前這小子是個恃才傲物,輕貶王侯的少年才俊。因則自己雖然是貴家公子,卻因為是個武人,故而多少有些自漸形穢。心底便起了主動結交的心思。

只是哪裡想到,這混蛋居然磨磨蹭蹭,站在船上吹牛皮吹了半天。居然到頭來還是要拖他下水。

他家老太爺可是千囑咐萬定陵,人去了揚州可千萬不能生事,更不能騷擾地方。

老太爺因囑咐了不夠,又怕別人欺負了他,他少爺脾氣上來胡亂打人。故而才臨時給他套了一身錦衣衛的皮。就只是為了旁人看到他這身飛魚服,能躲得遠遠地,免得生事。

他常玄振自覺可是個乖寶寶呢,爺爺的囑咐牢記心頭。一路上多少官兒拐著彎打聽他的來歷和去向,有知道內情的更是連番邀請他喝酒快活,他卻忍住了一概不應。

天可憐見,怎地今日,就破了戒,被眼前這混蛋小子給纏上了呢。

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常玄振一肚子鬱悶,真想逮著程恪好好揍一頓方才解氣。只是眼下來勢洶洶,情況緊急。卻不是尋那混蛋晦氣的時候,只得先應付了眼前事再說了。

常玄眼瞅著程恪幾個連蹦帶跳上了船,一個勁就要往他身後站。氣的拿手指點了點程恪。一邊哼一聲,自己神使鬼差的居然主動站到了程恪前面。

這邊張慶綬手下一個打手見程恪上了船,當即要跳起往前衝,急著攔住程恪。

只見常玄振哼一聲,手背到後面一動,刷一聲就抽出身後的繡春刀,銳利的刀鋒就這麼亮閃閃對上了那打手。

“何人敢亂闖我座船,滾!”

一時竟將一眾亂衝的打手給鎮住了。

更有擠得緊的,腳下打空,噗通一聲就栽進了水裡。

張慶綬見勢,更是氣得跳腳。當即喊道: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都給我cao傢伙上,有敢反抗的,砍死拉倒!”

那幫混混聽了話,紛紛也抽出自家武器來對上常玄振。幾個打手當先跳上了船,常玄振和姚長子、李一龍三人便圍成一個小圈子,將不會拳腳的程恪圍在了當中。

只是常玄振嘴裡還不禁嘀咕:

“你個混蛋,你坑死我了。這事兒過了,我可跟你沒完!”

程恪唯有苦笑:

“小爵爺見諒,事態緊急,不得不求助於你。事情過了,我給小爵爺擺酒賠罪。”

那頭四人還在嘀嘀咕咕,打手們已然將幾個人團團包圍。

姚長子當先大吼一聲,操起一柄地上的繡春刀便朝那幫打手砍去。

呯呯嗙嗙,一時打手們就和三人對幹了起來。

只是三人各自拳腳,一時架不住人多。隱約就顯得有點吃力。常玄振更是邊砍人邊牢騷不斷,每每驚險,看的程恪也是心驚肉跳。

程恪見狀,轉頭靈機一動:

“小爵爺,用邊軍對陣式。”

那頭常玄振一聽這話,頓時眼前一亮,應聲便擺出九邊邊軍迎敵的起手勢。

怪異的是,姚長子和小霸王見了這招起手勢,居然不約而同也擺出了相似的招式。粗一看還叫人以為是一隊訓練有素的官兵,只有細看,才能看明白些,裡頭還有細微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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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儘管有細微差異,這廂三人伸手擺腿,刀式起伏。居然耍的有模有樣,真真如同久歷戰陣的老兵一般契合。

幾個衝突來回,居然將船上一眾打手硬生生給全部打落了水裡。

此時,就連常玄振三人都發覺出了怪異,驚訝於這邊軍對敵陣勢的效用。

這下子,常玄振不埋怨了,反倒大呼痛快。竟是意猶未盡,主動站出來高喊:

“誰還敢來與我一戰!”

那囂張模樣,看的程恪眼角直抽抽。

那廂張慶綬見了這般情形,心底更是火冒三丈,這回可是丟人丟大發了。

他連揚州衛的衛軍都請了出來,就連韓濟舟那個老粗都被他拿下抓進了鹽運司大牢。這會兒,他領著眾多家丁,居然連幾個毛孩子都拿不住。

他的老臉可往哪裡擱?以後他還怎麼在揚州城裡混?

張慶綬當即轉身朝著那邊揚州衛領兵而來的武官吼道:

佟麻桿,快過來。調你的弓箭手過來。他娘的這幫畜生敢燒老子的店鋪,老子燒了他的船,連人帶船給他娘的來個烤爐豬!”

那頭外號佟麻桿的武官聽了話,也是打馬朝著張慶綬這邊來,一邊就吆喝著手下帶了弓箭的兵往碼頭邊上聚集。

“老子再說一遍,都乖乖給老子滾下來束手就擒,還能免了你等少吃些苦頭。要是再敢頑抗,這會兒就是爾等死期!”

程恪四人,卻理都不理。

那張慶綬氣的直哆嗦,一邊跳腳的罵,一邊見了佟麻桿過來,便朝著他道:

“都給我上火箭,射死這幫小畜生!”

那頭佟麻桿正要招呼兵丁搭箭。

卻聽到船頭劍衣少年哈哈大笑,旋即又拍了拍手。

隨著拍手聲落地,只見船艙內簾子一挑,魚貫而出二十幾人。

這二十幾人往當中一站,頓時令張慶綬和佟麻桿臉色煞白。

無他,這二十幾人,乃是一水的飛魚服著裝,頭戴無冀弁帽,身跨繡春寶刀。

“錦衣衛!”

二人當場和程恪初見常玄振一般,失聲叫了起來。

“錦衣衛公幹,閒雜人等,滾!”

領頭一個侍從越眾而出,居高臨下對著張慶綬。連眼皮都不抬,只用下巴對著張慶綬說話。

這般倨傲無比的模樣,頓時令張慶綬心中怒火又燒旺的騰起三分。

他在揚州城裡橫慣了的,從來都是別人巴結他。就連揚州府裡幾個話事的老爺,在他面前也主動以平輩相交,從未因他商人身份而譏笑拿捏。

哼哼,拿捏?那也要這幫孫子敢吶。

南京都察院的蔣御史又怎樣?官銜不高,才七品。可是御史在大明朝官僚系統裡從來都是清要無比的官兒。上察省臺,下按民情。端的是位小權大。

不還是被他給搞下去了?

之先的揚州知府易瓚,正五品的大老爺,那官銜夠高了吧。不也是因為和他不合,被他給擠到淮安當知府去了?

只是錦衣衛到底名頭太滲人了些,畢竟是天子親軍。雖說他也有通天的關係背景。可是天高皇帝遠,真到要緊關頭,也是一時接濟不上不是。

因而,張慶綬千咽萬咽忍氣吞聲,憋住了心頭怒火。使勁往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對著那了,領頭的衛官到:

“這位官爺,你們上差辦事,小民自然不敢阻撓。只是我家官家卻平白無故在你船上丟了性命,不知又該作何解釋?”

常玄振聽了話,當即將領頭侍從撥開,自己上前道:

“這人胡亂衝撞,圖謀不軌。是我下令拿住了。本要問話,他卻負隅頑抗。更有令人痛惡之處,他敢挾持我船上女眷,你說他該不該死?”

張慶綬當即跳起來大叫:

“一派胡言!我官家今日本是追索你這船上幾個少年,這幾人乃是我揚州府緝拿的人犯,你不問青紅皂白,不說幫著拿人。居然反過來袒護人犯,哼哼,你們是哪裡來的錦衣衛,我看著倒像是冒充的!”

常玄振頓時眼皮翻白,心頭無語。

這氣急敗壞的官人,也太會空口白話,滿嘴冒泡了吧。這天下有聽說過敢偽裝成錦衣衛的嗎?活膩味了不曾?

他倒是不為己甚,順手就摘了腰間的腰牌,舉到張慶綬面前給他看。

張慶綬湊上去一看,只見那銅牌正面正刻著【錦衣親軍拱衛司】幾個篆體。背面又是幾排小楷,上書:

【南京錦衣衛親軍司左千戶所實授百戶錄字玖仟伍佰貳拾柒號】

“怎樣,我是冒充的麼?”

常玄振冷哼一聲,就要收了腰牌回來。一邊還道:

“敢質疑我真假,我看你是活膩味了。回頭我到要查一查你!”

哪裡想到,這話還未落地,那張慶綬居然跳將起來一把搶過銅牌,順手就扔進了水裡。

“誰說不是冒充,我看就是冒充!來呀,給我全都拿下了!”

一旁程恪幾人直看得目瞪口呆,這張慶綬是吃錯藥了吧,怎地這般膽兒肥,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麼?

那張慶綬卻是不管不顧,形如瘋癲了一般。

他今兒本因為手下宋友金被東關拿住,又在自家兄弟競選揚州府糧長的要緊關頭。因此而心煩意亂。

這會子見到自己心腹的大管家張順喬居然被人給殺了。已然急紅了眼,只一心想著要找回場子,哪裡還管得了那許多了。

程恪見狀,心中頓時起了駭然。這是要魚死網破的節奏啊!

他頓時心底一陣恐慌。

真要是連累常府小爵爺今日受害,不說他心底過意不去。這要是真鬧出大事來。只怕常府雷霆之下,連他都得受累。

不能任由張慶綬這般瘋癲。

眼見著張慶綬搶過一個兵丁的弓箭,搭手就要射出時。程恪搶先越前擋在常玄振前面。一邊爆吼著朝張慶綬大喊:

“張慶綬,你大膽!”

那張慶綬嘎嘎直笑,一邊瞄準著程恪胸口,一邊道:

“這揚州城地界,是老子我說了算。別說是錦衣衛,就算天王老子來了,是條龍也得給我盤著。今日你等不乖乖束手就擒,便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你們去死吧!”

說時遲那時快,張慶綬話剛落地,一枚火箭正對著程恪前胸射過去時。

只見突然寒光一閃,那領頭的錦衣衛侍從端的好本事,居然立時拔刀劈過,

當的一聲,堪堪擋住了箭矢勁頭。

便在這時,二十幾位錦衣衛侍衛同時舉手,變戲法似的不知道打哪兒就變出來人手一把*,全部對準了張慶綬。

“你再敢動一下,我就把你射成馬蜂窩!”

領頭侍衛依舊抬著下巴,一字一句緩緩而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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