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鳥雀不南飛,長安城門夜不閉,宵夜子時人聲沸。
東坊到西坊,南市至北市,麒麟街到黃龍街,人頭攢動,不窮不絕。
真可是只見人進不見人出。
西街邊上一矮樓,兩個青年探頭來,滿眼恍忽是燈火,酒香肉香撲入胃。
“陵少,這可是個好機會吶。”寇仲長吁短嘆著。
“仲少,咱倆跳下去說不得就得砸死幾個人,不可取也。”徐子陵搖頭。
兩人筋骨強健,真要跳下去,他們不會有事,可這底下的行人就倒黴了,武功差些的,說不定就會被砸個頭破血流,當場就見閻王爺去了。
“嗨,這位鷹犬就在看著,咱們也跳不下去啊。”寇仲指了身後。
正是那位隼伯。
“隼伯,不知婠婠姑娘往何處去了?”徐子陵來一句。
隼伯面無表情,似乎懶得理會寇仲的指指點點,只對彬彬有禮地徐子陵答道:“陰主未曾說。”
“興是有在陰害某人。”寇仲意有所指道。
忽然,一道嬌嫩嫵媚的聲音隨之就響起:“仲少俠真會開玩笑,小女子可是好多年不做這等惡事了。”
“再有一回,小女子定要撕了仲少俠的嘴巴。”婠婠說罷還補上這一句。
寇仲趕緊捂嘴:“不敢了,不敢了,姐姐撕了我這張甜嘴,陵少可就沒處學甜言蜜語哄你開心嘞。”
“嘻嘻,仲少俠當真有趣。”婠婠輕笑一聲。
“婠婠姑娘,你將秦淮河上那些姑娘留下,怕是會暴露不少東西。”徐子陵不無擔憂道。
婠婠目光灼灼盯上他:“子陵是在為我擔心嗎?”
“確實有。”徐子陵也不藏掖。
“有就好。”婠婠喜色盡顯,也沒遮掩。
“子陵放心吧,他們還查不到我們這兒來,而且這麼做了還能給長安朝廷一點警醒,不過,長安朝廷自有消息來源,其實也無需我去提醒,就是他們可能不知曉華山長老大駕光臨長安城啊。”婠婠解釋道。
“你等就不怕惹怒了華山長老?”徐子陵問道。
婠婠笑道:“這不是有子陵在這嗎?”
徐子陵微微愕然。
若是楚師叔要動怒,他怎麼攔?
但隨即他又蹙眉看她:“楊公寶庫…戰神圖錄…華山長老……”
“這盤棋絕非你能設下的。”
婠婠面色不變,只道:“子陵何故如此小覷我?”
“此劫一降,必將擾動一方洲陸,你與陰葵派如何有這份本事,你們背後究竟是誰?……”徐子陵思索起來。
“邪帝向雨田?還是邪王石之軒?或者……血魔餘孽?”
“子陵何故疑心這般多,邪帝早已不知所蹤,石之軒與我有大仇,我如何能與之合作,至於血魔餘孽……昔年有華山眾仙出手,山海界群魔皆滅,何來血魔餘孽。”婠婠嫣然一笑。
“以尺蠖之身,移萬丈巨石,不行嗎?”她又反問過去。
“……”徐子陵不知該如何作答了。
寇仲卻挺身來說:“婠婠姑娘可要想清楚了,此劫真無主使?”
婠婠看向他,當然聽得出他的言外之意。
“螳臂當車可使不得吶。”寇仲又作嘆一句。
徐子陵也緊緊盯著她。
婠婠卻笑出了銀鈴一般的笑聲:“子陵真在關愛我。”
“對對對,所以你快些說說。”寇仲附和道。
他此刻也有些急了。
就想趕緊從婠婠口中套出話,解決了這樁差事,那樁差事?當然是秦淮河上事。
此刻看來,這件事彷彿就是婠婠…或者說是婠婠背後之人引來的,就是為了造下這一場劫數。
“我不過順勢而為,此事我也看不清嘞。”婠婠在徐子陵誠摯的目光下,道出了這一句實情。
似乎還是在推脫,不說實話,但又像是說了真話。
徐子陵聽聞倒是松了一口氣:“此事涉及重大,定有多方謀劃,婠婠你參和不得,儘早退出為妙。”
“來不及了。”婠婠搖頭。
“確實來不及了。”一聲如龍似虎的暴喝陡然就在幾人耳邊響徹。
轟!
彷彿有一記天外流星,直接橫撞入他們腳下這片地板。
“誰?”徐子陵與寇仲皆是驚愕後退,但被隼伯一把扣住後勁,然後被其拽走。
幾個飛身起落,人就已經到了另一棟樓房上。
“金輪法王你好大膽,竟然還敢闖入長安,還想行刺皇帝嗎?”
一聲響亮的嬌喝在整個長安城上空傳開。
“哼!陰葵派的魔女,你等勾結我那逆徒,誣陷本座,如今被本座抓個正著,何處能逃!”如龍吟,如象鳴的恢宏喝聲也隨之在整個長安響徹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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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此時,已經有煙塵上行,捲上半空,掀開了好多花燈,更吹飛了好多遊人。
一棟五六丈的高樓就此坍塌,成為一地廢墟。
與此同時,幽暗之色陡然淹沒半條街區,將一團金光籠罩的人影推擠而出。
而這道人影不甘示弱,雙手雙腿已然發動沛然大力,一股股無窮的力量匯聚成河,化作龍象一般的真形,傲嘯在這片長安街區的上空。
“金輪法王好神通,想來已經得了佛門龍象大力菩薩的妙法,否則也不敢現身在此吧。”一道穿著粉裙白襪的天仙般的美人兒立身虛空,迎著輕風,舞者長袖,說著讓人心神盪漾的聲音。
“妖女倒是好本事,天魔音下眾生妄念,今日本座降了你,定能功德圓滿,得羅漢正果。”金輪法王不甘示弱,梵音唱喝,直接就將綰綰的魅惑魔音打破。
兩人這一見面就已經交手兩趟,緊接著可就是更為險惡的爭鋒了。
但就在此刻,長安的大陣也已經被四方執金吾將軍升起。
他們動靜這麼大,長安城的守衛自然不能當做沒看見,且他們的動作極快,立即就行動,要將這兩人都給拿下。
畢竟一個是在通緝的要犯,一個是朝廷明確要絞的魔宗宗主,可都不能放過了。
大陣四起,就將整個長安城封鎖,光幕降下,條條街區都大放光芒,尤其是這條掀起大戰的街區,更是重重光幕籠罩,各種術法降臨此地。
一時間,婠婠和金輪法王都覺身上被壓下了無窮枷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