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石牌缺了一角。

嶽不群只掃一眼,便沒多心。

在蘭關縣,有三大害。

一是縣官,二是黑山賊,三是水盜。

但其實蘭觀縣還有第四害。

那便是這太姥姥姥。

其攜一眾妖孽姥姥荼毒此地,沒少幹惡事。

其餘三大害,嶽不群也已經料理過一遍了。

黑山賊先剿了,水盜後滅了,縣官的腦袋也搬家了,餘黨一一清理,好多零碎財物也都分發出去,苦主們一一得到了補償。

最後,便輪到這個太姥姥姥。

縣官是魚肉鄉里,不行法紀,更縱人行兇,收受賄賂,包庇惡徒,且僱兇殺過人,人人皆知是狗官。

黑山賊攔路劫財,還劫殺人命,姦淫擄掠,燒殺搶奪,無惡不作,該殺。

水盜行事更是乖張暴戾,出沒與蘭關縣旁的煙波湖上,殘害漁民,劫掠一方,更以人命養了一頭鼉獸,驅使鼉獸攻擊漁民,常使漁民船翻人亡,水盜該殺,鼉獸亦殺之。

這些窮兇極惡之輩都是在剪除太姥姥姥的手下妖孽姥姥時一一剷除,嶽不群也沒有留他們過年。

現下就餘下這頭太姥姥姥。

太姥姥姥作惡尤甚,仗著妖術,殘害生靈,人不放過,野獸也不放過,連人死後的怨魂也要驅使做畜。

更結了一眾妖孽,授下驅怨魂惡鬼之術。

常讓手下妖孽去抓童男童女,取童男童女之心肝腦漿,用作藥引,祭煉己身,增長己身妖術。

太姥姥姥已荼毒此地六十載,犯下惡事累累,殘害之生靈尤甚於其餘三大害。

最為重要的一點是,嶽不群查過其底子,她是人。

人中妖也。

生而為人,卻不做人,還食人已長自身妖術,使自身長壽,如此者,嶽不群自該擊殺之。

不過嶽不群才到破寺廟前,就先聽到裡頭一連串的喊殺聲。

有人先他一步去殺這個老妖婆。

聽聞這動靜,心念至此,嶽不群自然趕緊衝入這片破廟中。

這老妖婆作惡多端,活該這麼多人要她命啊。

嶽不群穿行過古舊破敗的碑林,闖入一片古剎廢墟。

松柏林立挺翠,佛塔爬了青苔老藤。

而嶽不群一路的疾馳,見著了許多屍體,多是野獸妖孽和人族乾屍。

瞧這些倒地不起的孽障,嶽不群從他們身上的傷口看出此來殺太姥姥姥的人乃是個刀客,刀法凌厲,另且其刀法之間,還有幾份類似法力和神婆巫漢傍身的香火的味道。

嶽不群繼續往前衝去,速度更快了,也馬上要接近喊殺聲最盛的地方。

待得入場,就見一個身材纖瘦的書生,喘著粗氣,舉著一把大關刀,於一片瓦礫磚石的廢墟之上,兇狠地噼砍一頭高丈許,渾身披著好似甲胃一般的鱗片地獨角巨人。

他的刀噼中了鱗片,只噼出道道白痕,對這個巨人沒有多少損傷。

而巨人吐著黑煙,如若毒氣惡障,又好似有陰鬼伴生其中,鬼影重重下,就要把這個瘦弱書生給抓入陰冥鬼蜮中。

但書生恍若未覺,其身上總有一道金光閃爍,將惡障毒氣遮蔽開。

而那獨角巨人出了這等毒氣惡障外,還有一番拳打腳踢,其身手也頗為敏捷,不似那臃腫的身形會有的敏捷。

但是書生的身手更是快捷,每每都能躲過這獨角巨人的撲咬剪殺,然後一刀噼落到獨角巨人的身上。

可獨角巨人身上的麟甲頗為堅韌,他的刀難以破開。

嶽不群只看一眼,便沒多看,只道:“我來助你!”

他大喊一聲,手中長劍便已脫出。

劍出如龍,若電似光,急射而出。

休!

獨角巨人來不及反應,便被這一劍擊中後心。

而劍上附著著的法力瞬間傾吐而下,一抹抹劍光隨之便在獨角巨人的身上飄忽閃爍。

譁啦啦。

獨角巨人直接被肢解成塊,龐大的身軀一塊塊跌落到地上,腥臭發綠的內臟下水傾瀉一地。

而後劍光呼嘯起,那道飛劍即可洄飛,重落到慢行而來的嶽不群手中。

嶽不群慢慢走過去,端詳著此刻驚呆了的書生。

他的腳下全是碧油油的血,看著頗為瘮人。

“劍仙觀道士?!”書生在嶽不群走進後,才回過神來,然後問了這一句。

嶽不群不做多餘的奇怪表情,只笑著答:“非也,我不過閒遊散人。”

“氣血雄渾,殺氣騰騰,你是兵家的人。”書生又說到。

他顯然不信嶽不群這話,只當是推脫偽裝。

嶽不群不答,只看著腳下這灘腐爛惡臭的肉塊和內臟下水。

然後他起身走動:“你為何而來?”

“為殺太姥姥姥。”書生只說目的,不說因由。

因由是個人秘密,他不說也屬正常。

“我因見這太姥姥姥作惡多端,行事狠辣,遂來討伐。”嶽不群說了自己的這等俠義之舉。

書生悶悶的,沒去接茬。

“此地看來不止一個太姥姥姥。”嶽不群悠然說道。

“他不是太姥姥姥,他是太姥姥姥的兒子。”書生答道。

“那太姥姥姥還有幾個孩子?”嶽不群問。

“我也不知道。”書生搖搖頭。

他初來乍到,這事他還真不瞭解。

“太姥姥姥究竟何許人?”嶽不群問。

嶽不群忽然發現這個外來人似乎比他這個本地人還要清楚太姥姥姥。

他原本就以為這獨角巨人就是太姥姥姥了。

“冥佛寺的盜經人,竊走冥佛寺一卷根本佛法,在此持法煉法,罪大惡極。”書生答道。

“冥佛寺遣你來的?”嶽不群問道。

“不是,冥佛寺已經散了,被白頭老妖打死了全寺羅漢,奪走一切根本佛法後,就散了。”書生握了握手中的大關刀。

他似乎準備備戰了。

嶽不群自然也有感應,元氣的波動已然劇烈。

“你很厲害,不過不必在這送死,等下我擋住太姥姥姥,你先跑走。”書生從衣服的內兜中取出一隻巴掌大的羊脂玉佩,這只玉佩上寫著一個字。

鎮!

玉佩不時就閃爍著金光,抵擋著周圍的黑霧惡瘴。

想來,方才他就是憑藉著這一方玉佩,抵擋著太姥姥姥的兒子吐出的那些毒煙惡瘴。

書生說完話後,就不再說更多。

嶽不群能夠感覺到書生對自己的防備。

不過這也正常,誰會相信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即使這個陌生人方才幫他殺死了一個難纏的敵人。

但嶽不群本就是來殺太姥姥姥的,怎麼可能就此離開。

而且在他看來這太姥姥姥……也不過如此。

殺之不難,甚至輕易。

也就比此刻地上的這堆爛肉下水難一點。

飛劍以下,眾生平等。

轟隆隆!

忽然,大地震動起來。

彷佛有巨獸出行。

嶽不群自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感應已有,就在前頭三十尺。

拿攝長劍,飛射而出。

去!

長劍如虹,穿破夜色,刺入一方如同棉絮一般的煙煞之中。

啊!

一聲痛呼從煙煞中傳出。

走在前頭,正似乎在心底發誓殺死太姥姥姥的書生聽得這聲痛呼,頓時一驚。

接著就見飛劍奪回一顆披頭散髮的顱首。

顱首的面容已然枯萎,頭髮也是枯黃,書生也認不得這是否是太姥姥姥。

不過,那片煙煞卻仍然不見有消散之意,反而更為凝聚。

“小心!

”書生見狀,高呼一聲,立即就回身過去。

甚至伸出手,想要去抓這顆顱首。

但飛劍已經帶著顱首來到嶽不群身前。

“就是你小子壞姥姥好事的?”這顆顱首在嶽不群面前張開口,吐著尖細的聲音。

“是我,何如?”嶽不群的實際年紀雖然都可以當她爺爺的爺爺了,但並不討厭她喊自己小子。

“姥姥我最喜歡嘴硬的小郎君了。”顱首又吐這麼一句話。

但嶽不群更好奇她是如何做到顱首離體還能講話的。

也不是陰神或陽神顯化,那麼就是某種妖法作怪了。

“我會吃了你們的,用你們的血肉精魄祭拜我的冥土,使你們的成為我最得力的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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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囉嗦了。”嶽不群聽得這些不中聽的話,有些嫌棄。

因此,劍氣自劍尖吐出,瞬息就將這顆顱首化作一團焦炭。

讓她再也說不了話。

嘎嘎嘎……

顱首剛毀,就聽聞一聲聲怪笑。

然後腳下的土地震動起來。

一團團烏煙瘴氣自這片過去的佛門淨土下吐出。

嶽不群看了看天色。

已經不晚了。

該回家了。

然後,他一跺腳。

腳下土地抖三抖。

一切烏煙瘴氣驟然一空。

一股更為宏偉的天地元氣被一道意念牽引而來,從天空從四方奔湧而來。

然後在書生驚駭的目光下。

轟!

一股狂躁地風刮過此地百丈方圓。

直接推散了濃郁的煙煞。

重重地碾碎了這方將要生就的冥土鬼蜮,露出了一道血肉乾枯的身體。

一道劍氣急若電,忽閃而過,將這具乾屍從眉心正當中斬下去,一斬就是兩半。

“我不死……不滅!”

從乾屍中遁出一道陰鬼煞氣。

“好大口氣。”嶽不群輕叱一聲。

隨後就將一團火焰驟然而落下,彷佛炎陽之火,瞬間點燃這道陰鬼煞氣。

在一陣慘叫中。

陰鬼煞氣灰飛煙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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