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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自然是八面玲瓏的應付了一番。

賈母知道她身上不好,也不讓她站著布讓,怕勞累了她,還特意命人搬了椅子讓她挨著自己坐下。王熙鳳推讓一番,便也恭敬的領命,挨著賈母坐下。身為媳婦,上要伺候長輩、下要照顧小姑子、小叔子們,便是吃飯的時候也不得閒,要站著布讓,等眾人吃完才能吃,這是禮數。因此,王、邢二位夫人年過半百,孫子孫女都不小了,只要賈母在,便都不能入席,不然人說多年的媳婦熬成婆,便是熬出了頭。

好在今兒她婆婆沒來,她才敢坐,不然便是大逆不道了。

飯菜照例大魚大肉,黛玉慢吞吞的吃著,別人已經吃了三口,她一口還沒嚥下。一則是林如海從小教育女兒吃飯要細嚼慢咽,才不至於損害身體;二則,這些油膩的吃食著實不對黛玉的胃口,她打心眼兒裡便不想吃。一頓飯下來,她盡拿筷子撥菜了,真正吃到肚子裡的並沒有多少,賈敏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飯後過了約半個時辰,王夫人和薛姨媽一道來看賈母。賈母道:“姨太太吃飯時候如何不來,別是怕我灌你酒吧?”

薛姨媽笑道:“我倒是想來見識見識老太太這裡的場面,有事耽擱了。”

賈母道:“我們這裡有什麼場面?姨太太取笑了。”

說著賈母便命丫頭請薛姨媽上坐,又命倒好茶來。薛姨媽看著小丫頭倒好茶出去,自己端起茶碗揭開蓋子,熱氣汩汩的從茶碗裡冒出來。她眯著眼睛嗅了嗅,含笑道:“還是老君眉?”

賈母點頭道:“姨太太好眼力,不過這次的老君眉可與從前的不同,姨太太嚐嚐看。”

薛姨媽吃了一口,笑道:“這香味兒……似乎比從前醇厚了不少,老太太怎麼得的,趕明兒我也讓人弄些個來。”

賈母道:“這得問敏兒,是她帶了來的。”

薛姨媽一怔,和王夫人對視一眼,訕笑道:“林夫人孝心可嘉,怨不得老太太福壽雙全!”

賈母聽了這話心裡也高興,說賈敏孝順,也就是說她在子女們面前的威嚴還在。再者人到老年,最喜聽這福壽雙全的話,畢竟誰不想活的久一點,越是富貴的人就越是怕死,不然哪有那麼多到處派人去求長生不老藥的皇帝?賈母此刻看薛姨媽的眼神好上了不少,她笑眯眯的道:“姨太太才是好命呢,生了這麼個聰明伶俐的女兒,寶釵可是個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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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媽道:“都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說客套話了,若說寶釵這丫頭,那是真沒的說,可我們家裡的那個混世魔王,真真讓我沒法子……”說到這她眼眶不禁紅了。

賈母忙勸道:“姨太太也別過於憂慮,男孩子嘛,年輕時侯調皮些也是難免的,再大些就穩重了。”

“可我們家那個不同……”薛姨媽嘆氣道,“都到了成親的年紀了,還是整天無所事事,一點長進都沒有!”

“回頭我跟老爺說,讓他姨爹好好管管他,管保就成器了。”

薛姨媽聽了自是欣喜,千恩萬謝的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薛姨媽又問賈敏從哪買的茶,賈敏道:“具體是從哪買的,我也不知道,是我們老爺從江南帶回來的,誰是一位好友送的。”薛姨媽遺憾的嘆了口氣,說:“我原是吃著這茶合我的口味,才一定要問明產處,不想林夫人也不知道,看來是天意不讓我吃這茶。”

賈母道:“姨太太想吃這茶也不難,我這裡還有不少,一會子你帶些回去。”

“這怎麼好意思……”薛姨媽躊躇道,“這原是林夫人孝敬您的,我怎能奪人所愛呢。”

“這有什麼,敏兒不會介意的,”她說著看向賈敏,“是不是,敏兒?”

賈敏還能說什麼……

不多時,十幾個穿紅著綠的小丫頭子們捧著大小不等的食盒進來。揭開食盒,裡面擺著形狀各異的托盤,有荷葉形狀的、蓮花形狀的、桃花的、樹葉的,足足幾十個盤子,盤子裡裝著各色點心、糕子。此刻已是午飯後一個時辰了,黛玉正好有些餓了,便揀可口的吃了幾塊。

大人的談話總是瑣碎而無聊,他們自己也知道孩子們不會喜歡聽,所以老早就把孩子們趕到裡間吃果子玩去了。

黛玉今天收受到特別的禮遇,從寶玉寶釵、探春姐妹到丫鬟們都對她很感興趣。湘雲問:“林姐姐,聽說你前幾天進宮了,皇宮裡好玩不好玩?”

黛玉問:“你從哪聽說的?”

湘雲道:“我也不記得從哪聽說的了,大家都在說。”

寶玉道:“聽說是大姐姐傳回來的訊息。”

湘雲見他張嘴,就忙給他使眼色努嘴兒,讓他別說是元春傳回來的訊息,可寶玉哪裡明白她的意思,便是明白怕也不會聽。他一見了黛玉,眼裡便只有黛玉一人,哪裡肯為了別人瞞著他的林妹妹?況且就是沒有黛玉,還有個寶釵,湘雲也要靠後一個的。湘雲見只是使眼色沒用,便狠狠踩了寶玉一腳,誰知寶玉竟大喊起來:“雲妹妹,你為何踩我?!”

寶玉還矇在鼓裡,其餘眾人倒明白了史湘雲的意思,都低下頭不語。湘雲鬧了個大紅臉,偏那寶玉還不依不饒的問,湘雲便瞪了他一眼道:“有一隻蜘蛛鑽到我的鞋裡,鑽的我腳心癢癢的,我就踩了那笨蛛一腳。”

寶玉哎呀一聲,道:“不得了了,不得了,那蜘蛛髒兮兮的,如何使得?妹妹趕快去換鞋罷。”

他此言一出,眾人都忍不住笑了。賈寶玉還沒有反應過來,疑惑的看著眾人,還是襲人附耳對他說了幾句什麼,寶玉才紅了臉,愣了半天,也跟著傻笑。

回到賈府翠竹還對黛玉道:“姑娘,哪位寶二爺看著倒是靈靈秀秀的樣子,怎麼說起話做起事盡透著殺氣呢?”

黛玉道:“他從小就與別人另一樣。人人讀書上進,心懷抱負,用自己的才略為百姓某福利,實現自己的問政治目標和理想,偏他從小便胸無大志,反倒看不起那些仁人志士;大雨天貓兒狗兒都知道找個屋簷躲雨,偏他次次都淋得落湯雞一般;對著你,嘴裡是說不完的甜言蜜語,可一轉眼就能把你忘到九霄雲外,只把那甜言蜜語對別人講,哄得多少女孩子對他傾心。可是呢……誰粘上他誰以後自食苦果!”

“還真是這樣,姑娘,您這都聽誰說的?”由不得翠竹不疑惑,雖然這幾年由於賈府老太太的刻意安排,姑娘跟那位寶二爺見了不少次面,但多數時候她都隨侍在側,沒見姑娘跟賈寶玉有多親近啊,怎麼聽姑娘這語氣倒像對賈寶玉很瞭解似的。

黛玉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她只是諱莫如深的笑笑,道:“我比你會留心觀察人。”

她前世跟賈寶玉糾纏了那麼久,對他還不瞭解?不過這些,她可不打算告訴翠竹,便是告訴她,她也不會相信的。世上能毫無理由相信她的,怕是只有父親一人了。

再說賈府,賈母懶洋洋的歪在炕上,鴛鴦一隻腿搭在炕沿兒上給她揉著額頭,另有兩個小丫鬟跪著捶腿。她眯著眼,眉頭一會兒蹙起一會兒展開,這是她想事兒時候的慣用表情,鴛鴦緊緊抿著嘴,大氣兒都不敢出。

半晌,賈母睜開眼,淡淡得的道:“你們都退下,鴛鴦留下。”

鴛鴦便知道賈母是有話對自己說,她停下揉額頭的動作,扶賈母坐起來,等丫頭們都走完了,才小心翼翼叫了聲:“老太太……”

賈母道:“你看林丫頭的氣色,像是生病的樣子麼?”

鴛鴦仔細想了想,道:“以奴才看,不像……”

賈母道:“我瞧著林丫頭臉色紅潤,也不像是生病體弱的樣子,可那說林丫頭體弱的話是如何傳出來的?”

鴛鴦想了想,說:“俗話說‘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既有這些話,想必林姑娘從前是體弱的問,如今好了。”

賈母先是點頭,既而懊惱,自言自語的嘀咕:“都是那個沒見識的,非要娶一個商人之女做兒媳婦,要是早定下來,黛玉也不會跟王府定親。林如海疼女兒在京中是出了名兒的,他又坐著高官,寶玉若是娶了黛玉,他豈會不管寶玉的前途。等做了官,要多少錢沒有,偏那個沒眼力的,放著兒子大好的前途不要,貪圖商人家裡的那點子嫁妝有什麼好?!”

鴛鴦見她說起王夫人,自己一個丫鬟不好插嘴,只低著頭不語。

賈母又罵了幾句,便吩咐鴛鴦:“一會子你得空,告訴二太太一聲,就說我老婆子說了,寶玉的婚事有我做主,我自會給寶玉挑一個門當戶對的好親,讓她別瞎折騰。”

而此刻,榮禧堂內東邊的耳房內,王夫人也屏退了伺候之人,正跟薛姨媽抱怨。

她捻著佛珠慢悠悠得的道:“你也瞧見了,自林家那臭丫頭定親的訊息傳出來,老太太是越發看我不順眼兒了。當天她就把我叫了過去,當著鴛鴦的面兒就指著我問,‘你嫌棄林丫頭多病,怎麼人家王府就能討來做世子妃,你比王妃還尊貴不成?’你聽聽,這是什麼話,這不是存心讓我在下人面前沒臉?我十幾歲就嫁到他們家最媳婦,熬了幾十年,還是這麼著,連自己兒子的婚事都做不了主,只能每日吃齋念佛,跟個佛爺似的!”

“都是出身世家的小姐,憑什麼賈敏那丫頭就金嬌玉貴的養著、金奴銀婢的使著,我就得伺候公婆,每日裡規矩呢?”她越說越氣氛,手緊緊摳著念珠,手背上青筋直爆,“你瞧今兒老太太看賈敏那眼神兒,跟看金子似的,我連她一根頭發絲兒竟也比不上!”

薛姨媽道:“你這麼想,就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依我看,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老太太對她也未必就有幾分真心,不過是想借她林家的勢力和關係罷了,說來說去還不是為寶玉?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寶玉了,將來她那些梯己還不都是寶玉的?你急什麼!”

王夫人道:“說起這個我就來氣,寶玉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讓她引誘的跟她比跟我都親!還有賈敏那賤蹄子,生了那麼一個小賤貨,她憑什麼有拿造化?!”

突然,“啪”的一聲,她手中的珠子斷了線,珠子噼噼啪啪的落在地上,王夫人一邊念著“阿彌陀佛”,一邊忙趴在地上撿,時而蹦出一句‘“罪過……罪過……”

於是,王夫人便也不敢再說了。

……

晟玉從皇宮回來先去見了賈敏,便到黛玉屋裡。他已經從賈敏那裡知道了她們今兒去了賈府的訊息,便道問:“姐姐,外祖母沒有留你住下?”

黛玉道:“說自然是要說的,母親找藉口推辭了。”

晟玉道:“倒是不住的好,外面都在傳賈府的閨閣沒規矩,說是什麼人都能進去,賈寶玉不分晝夜都在姑娘們屋裡鬼混。如今外面提起賈府的姑娘都嗤之以鼻呢,姐姐若是在那住了,越發連姐姐也說不清了呢。”

黛玉道:“有這事?”

晟玉道:“可不是!我常常在外面走動,這些話倒是常聽見呢,京中豪貴圈裡都當笑話來聽,怕是只有他們自己還矇在鼓裡。”

黛玉暗道,怪不得前世一直到十五六歲賈府的姑娘們還沒人說親呢,原來還有這事。歷來嫁娶之事講究門當戶對,京中勳貴就那麼大個圈,外人很難擠進來,便是能擠進來,賈府怕是也看不上,而圈內的又不屑與之結親,所以最後就是高不成低不就。想來,最後迎春的悲劇便源於此。

先不說賈府內住的幾個親戚,但說他們自己家裡的幾位姑娘。

提起探春,她沒有什麼特別強烈的感情波動;那是個要強的人,喜歡把自己的命運把握在自己的手裡,最後結局是好是歹都與旁人無干,是她自作自受。與之相反,迎春則十足是個提線木偶,別人怎麼擺佈她就怎麼動,從來沒有自己的想法;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的不作為古人令人可切,卻不免產生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之感。至於惜春,最為賈珍的胞妹她有父兄跟沒父兄一個樣,養成了個孤僻冷漠的性子,也是可憐見的。

“所以……姐姐,你千萬不要答應住他們家!”晟玉見黛玉愣神,不放心的又提醒了一便遍。

黛玉笑道:“你說的龍潭虎穴似的,我便是想住也不敢了,何況我從來就沒打算住在那過?”

晟玉笑道:“我知道姐姐有分寸,我也不過是白提醒一句罷了。”

這時候翠竹端上果品點心,姐弟二人都餓了,一面吃點心一面說話,晟玉道:“姐姐,我在宮裡碰到未來姐夫了。”自從黛玉定親的訊息宣佈,他便不再叫柳逸軒軒哥哥,只要不是正規場合一律喊他未來姐夫。柳逸軒倒是很樂意,連自己的一匹愛馬都送給了未來小舅子。

聽到未來姐夫四個字,黛玉的手一抖,點心差點掉在地上。她回過神,故作淡定的把點心放進嘴裡,淡淡的道:“碰見就碰見了。”

“他還向我打聽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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