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推薦:、 、 、 、 、 、 、

不知是不是林如海的囑咐,翠竹、雪雁二人一直沒有進來,黛玉一個人在屋裡愁眉半天,仍覺得一團亂麻。難得的,她有了逃避的心思——她煩躁的搖搖腦袋,打算把這些嘈心事都拋開,先睡一覺再說。

於是她也就真的睡了。

第二日醒來心裡仍是亂,好在林如海沒有逼問,她便也不提。

父女二人仍像往常一樣相處,就像從未有過那場嚴肅而舉足輕重的對話一樣。林如海本意只是知會黛玉一聲,並非是逼著她做出什麼選擇,便是有些這種意思,他也不捨得將寶貝閨女逼得太急。當然,若真說有什麼不同的話,便是這兩日黛玉總找藉口不去正房吃飯,從前不知道婚約的事也罷了,如今既然知道了,再見柳逸軒總覺得尷尬。

她這些小心思林如海不可能不知道,便也不喊她去吃飯,只吩咐廚房多做幾樣好菜送他屋裡去。

雖然黛玉刻意迴避,但見面總是不可避免的,回京這日,二人便在渡口不可避免的遇見了。

“黛玉妹妹。”柳逸軒先開口,喊住了低頭正要上船的黛玉。

“世子。”黛玉只得回身,輕輕叫了一聲。

不知為什麼,她的心咚咚咚跳的有些激烈,臉也有些火辣辣的。她非不知事的孩子,她以為自己能淡定,可事實是她錯了。之前自己躲著沒見面倒還不覺得,見了面一切感覺都不同了,似乎一夜之間,自己和他的之間有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絡,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她是個心思細膩、觀察入微的人,當她抬眼看見他的一瞬間,她就知道他的心緒和態度都跟之前有很大的不同,那是一種從內往外透出來的欣喜,就像小時候的晟玉得到了心儀玩具時候給人的感覺,不同的是,多了些罕見的羞赧。儘管這種變化幾乎微不可查,換任何人都會說柳逸軒根本就是一張沒表情的臉,但不知為何,她就是看得出來他的微小的變化。

他定然是知道自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她想。

柳逸軒抿了抿唇,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嗯”聲。

黛玉猜的不錯,儘管他表面看起來是冷靜自持的,可他內心的緊張比她還要強上幾倍、幾十倍,甚至是幾百倍。他怕,怕黛玉有任何過激的反應,她躲的這幾天已經令他心驚肉跳了。這種不知結果如何的過程比直接判死刑更令人煎熬,當然如果是死刑的話,他寧願煎熬。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如此膽小如鼠,為這麼一件他從前看來是可笑的事而屈服,還屈服的心甘情願。

她的態度令他懸了許久的心放下了,只要她不是一開口就宣判自己的死刑,就是好兆頭。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黛玉已經扶著翠竹的手登船了,他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船頭,心頭便覺得有一股暖流流過。細細品味了會兒這種舒心的感覺,他才緩緩邁步上了船。

他想跟黛玉一起,可是不行。

事情沒有挑明之前,他還能安慰自己以哥哥的身份照顧她,可一旦挑明,他便連這點好處也沒了,不敢有絲毫逾矩的行為。一則他打心眼裡尊重黛玉,不想唐突她,也不想讓她誤會;二則人家父親就在跟前,他哪敢有什麼不妥之處,好容易才獲得了這位長輩的認同,一個不好前功盡棄,後悔藥都沒地兒買去。

欽差大臣的樓船很威武雄壯,分上中下三層,船上有巍峨的樓閣,寬敞雄偉,氣象不凡。黛玉所居的房間裝飾豪華,因船艙寬大,很是穩健,行動起來如履平地。

船內還設有一個專門的書房,裡面書案齊備,還有棋盤。

這日黛玉閒來無事便想去書房找些書看,剛打了簾子進去,腳步便滯住了。原來柳逸軒正在一個極矮的書案前席地而坐,揮毫寫著什麼。此刻她已經邁了進去,待要退出,一則不好意思,二則給他看見哪怕只是個背影也不好。她猶豫的這片刻,柳逸軒正好抬頭,自然是看見她了。

黛玉暗想:這可好了,給他看見,便是不進也得進了。

翠竹和雪雁對視一眼,默契的都悄悄退下。

柳逸軒卻不知怎麼怔住了,呆呆的看著黛玉緩緩走近。他手裡還攥著筆,飽蘸了的墨汁在筆尖匯成了一滴墨珠,眼看著就要從筆毫脫落滴在宣紙上,他還渾然不覺,黛玉只得提醒道:“小心,墨汁要滴了!”

他這才驚覺,忙將筆一方,朝黛玉扯了扯嘴角,勉強算是感激的笑了。

黛玉朝案上看了看,他寫的是“氣吞山河”四個字。人說字如其人,這四個字凌厲異常,大氣而正派,意思也壯闊宏大,倒跟他很相宜。

“妹妹來這裡是……?”他邊說邊起身,一不小心在書案上蹭了一下,他也沒在意,朝黛玉走過去。

“呃……我來找本書看。”黛玉指指一旁的書架。

“妹妹看什麼書?”他笑著問。

“不知道,找到什麼看什麼罷。”她邊說邊往書架走,經過一個案邊,不由被案上的棋盤吸引住了。柳逸軒笑道:“妹妹也喜歡下棋?那棋藝一定不錯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黛玉謙遜的道:“不過是知些皮毛罷了。這盤棋是何人所下?倒是精妙。”

柳逸軒道:“是我無事擺著玩的。”

“你自己跟自己下?”黛玉挑眉看了他一眼,心中已經瞭然,“你的棋藝勝我許多。”

柳逸軒聽了這話,便道:“妹妹敢是過謙了,妹妹這樣的聰明人,定然比我強上百倍。不然,我們比試一番如何?就用這盤棋下。”

黛玉本不想答應,但他拿這盤殘棋引誘,她便心動了。愛好一件事,有時就容易技癢,尤其是久不逢對手,猛然碰到一個有可能是旗鼓相當的,那是很難能忍得住的。她索性也豁出去了,橫豎又不是第一次跟他一起,就像之前一樣相處便好了。

她如何想,柳逸軒無從可知。但對於她的反應,他還是高興的。他與她一樣都極善也極喜博弈,其實他早聽說黛玉棋藝高超,只是那男女有別,暗恨無一較上下之機會,今日也是巧合。於是二人你來我往的在棋盤上廝殺起來,整體來說是旗鼓相當,這會子我佔優勢,下會子你佔優勢,於是越下興致越弄,到最後也沒分出個勝負,眼見天色已晚,不由雙雙大笑起來,握手言和。

接下來,柳逸軒便幫黛玉找書,找了好幾本黛玉都不滿意,最後還是她自己挑了一本,翻開看裡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註解,一色兒的正楷小字,工工整整的,可見所書之人的認真。

柳逸軒不好意思的笑道:“這些是我注的,我很喜歡這本書,注的多了些。要是知道妹妹也看,我就把註解記在別處了。”

黛玉翻了翻,道:“你注的很好,我也喜歡此書。有了你的註解,我看得時候還容易些呢。”

“真的?”柳逸軒有些驚奇。

他以為以她文靜的性子,不會喜歡這樣的書呢,她總能令他吃驚。

黛玉鄭重的點頭,她可沒有說假話呢。

不多時,黛玉便起身告辭,她還要回去換身衣服呢。

送黛玉出去後,柳逸軒一低頭不禁一驚,原來他袍子的前襟暈染了一大片墨跡。從那墨跡的乾涸程度,該是染上有些時候了,他想應該是黛玉剛來那會兒在案上蹭的那一下染上的。那麼……黛玉一定看到了,她也跟自己一樣在他們二人獨處的時候有些別樣的尷尬罷。她已經提醒過自己一次,便不好意思開口再提醒第二次,而自己呢,只顧跟她周旋,找話題,竟沒有注意到如此顯眼的墨跡,這太不像他了!

從此以後,黛玉和柳逸軒便有多了些旁人無法理解的交集。

人生難得一知己,經歷過那日之事,二人都對雙方有了新的認識,彼此也都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覺。林如海明顯的感覺到女兒對柳逸軒的態度有變化,這婚事,八成成了,他想。他把自己這想法告訴五王爺,五王爺自然那高興,吵著要慶賀一番,還是林如海說別鬧騰出來,小孩家面子薄,別臊了他們兩個,他才罷了。

北方的冬日寒冷,運河結了冰,無法通船,他們只得從水路轉為陸路。緊趕慢趕,終於在過年前趕回了京城。晟玉和英親王府的兩個庶子一早便道城門外迎接,眾人都見過,五王爺、柳逸軒、林如海不回家而是先進宮想聖上覆命,黛玉和晟玉一道回了府。

賈敏早在二門外迎著了,見了黛玉便一把摟在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她這一哭,黛玉眼中一熱,也落下淚來。

“你這孩子,你擔心死我了!”她一邊哭一邊說,黛玉不住的安慰,丫頭們也都勸解,半天方才止住了。黛玉便讓人拿出自己從江南帶回來的小玩意,一件一件的給母親和弟弟看,不大一會兒先前哀傷的氣氛便被歡快的言語取代。賈敏笑著道:“這次還多虧你了,不然老爺還不知怎麼樣呢。”

黛玉道:“這都是女兒該做的,母親近來可好,晟兒的功課可有進益?”

賈敏道:“好,都好,知道你們沒事了,我也就沒事了。晟兒也聽話,也肯用功,先生都誇他功課做得好呢。”

黛玉摸摸弟弟的頭道:“要謙遜,可不能先生誇了幾句就趾高氣昂。”

晟玉笑道:“姐姐放心,我都知道的。我還給姐姐留了好東西呢。”他笑得天真而燦爛。

“什麼好東西?”黛玉倒被他勾起了興致。

賈敏道:“還不就是晟兒前兒個進宮,聖上賜了一盆漢白玉的石頭盆栽,還有一些貢品的果子。盆栽晟兒說是要留著給你,這不,聽說你要回來連果子也不吃,說要留給姐姐吃。”

黛玉聽了感動,但還是笑道:“放了這兩天,要是蔫了我可不吃的。”

“怎麼會蔫?我讓人好好收著呢。”晟玉鼓著臉不服氣的道。

黛玉笑著拉他:“我開玩笑呢,你還當真?”

說著丫頭們已端了洗好的果子,晟玉挑出一個遞到姐姐面前,道:“姐姐,你嘗這個,這個最好吃。”

黛玉不客氣的接下了,挑出一個同樣的果子遞給晟玉,讓他也吃,晟玉張嘴便咬了一大口,笑嘻嘻的盯著黛玉。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