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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柳逸軒讓她去客廳是找了以為大夫給她瞧病。

大夫是一位年過七旬的老者,斑白的頭髮,鬍鬚也都是雪白,但是眼神很矍鑠,看著是一位很精神而且和藹可親的老人,據說還是揚州城遠近聞名的名醫。這世上身懷奇才的人很對多,絕世的醫術自然也算一個。但是身懷奇才的人也往往有許多莫名其妙的怪脾氣,這位老者也是。他治病看心情,看眼緣,不是有權有勢就可以請得動他的。

這些,黛玉從前在揚州就有所耳聞。

雖然明確的知道自己沒有病,此刻雖看著有些病態,其實不過是異能消耗過大而造成的暫時性虛弱。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便是最好的神醫怕也是束手無策罷。但黛玉並未明確拒絕,別人的關心,她向來是以最友好的態度和感恩的心態回應的。

老大夫一看黛玉便饒有興致的眯起了眼,滿臉好奇的樣子,盯著她看了半天,才捻鬚而道:“有趣啊,有趣!”然後便是哈哈大笑。

他的表現很出乎人的意料,不瞭解實情的人可能會摸不著頭腦,但林黛玉和柳逸軒都料到怕是黛玉女扮男裝的事一眼就給此人識破了,不然他的表現不會如此奇怪。但對方不點明,黛玉便也不解釋,只是笑笑,說是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也好,說是預設也好,就看你怎麼理解了。

雙方都是聰明人,黛玉相信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老大夫盯著黛玉看了一會兒,笑眯眯的說:“有意思,你這孩子,甚合我老人家的心意,你這病我看了。”

黛玉笑而不語,她委實不相信有人能看得了自己的病。之所以還願意費如此周章,不過是聊安三王爺和柳逸軒的心罷了。而且這老人家慈眉善目,斯文中帶著狂妄,雖然年邁,但骨子裡便透出一種不符合其年齡的固執和邪肆,也極有趣。她如今雖對醫術有頗多瞭解,但終究年紀有限,便是天資再高,比起這種經年的積累的老醫生,到底有些淺薄,趁此機會也可向這位老先生討教一二。

事實也確實如此,那老醫生一把脈,五官便誇張的糾結在了一起。

黛玉的脈象是他從未見過的,脈象很渾厚,不像生病,卻又跟普通人很不同。診病講究望聞問切,黛玉的面色虛弱中帶著蒼白的,很清晰的面帶病色,與診脈的結論很不符,著實奇怪。

人的愛好就像美酒一樣,經歷的越久便越醇越濃,漸漸的刻骨銘心起來。所以人們喜歡什麼,也往往隨著年齡的增加而更加感興趣,到了老年,越發放不開、放不下,甚至會成為某種偏執的怪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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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老大夫從小便醉心於醫道,他活了七十多歲,疑難雜症見了無數,也久了無數人的生命,但像黛玉這麼奇怪的脈象還是第一次見,登時就像著了魔一樣,一心都記掛在這件事上,不搞清楚心裡就想貓撓一般。加上黛玉也有意無意的表現出自己在醫學方面的淵博,老大夫對她的興趣愈發濃厚。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便有如此造詣,老夫是自嘆不如啊!”

“老先生過獎,我不過是比旁人多看了幾本書罷了。”

“你可願拜我為師?”只要拜了師,就得跟在自己身邊。那麼,瞭解研究的機會就更多了。

黛玉沒想到老大夫會突然問出這句話,一時愣住了。柳逸軒也不覺皺起了眉,倒不是他對這老人家不喜,只是他覺得學醫是一項極耗神的事兒,黛玉喜歡就射獵一下也不錯,真拜了師認真學,似乎也沒這種必要。若是黛玉自己願意他自然也不會有意見,可比人提出來他就覺得不合適了。

黛玉想了想,讓這位老人指導指導倒也不錯,只是這老先生是不會去京城的,而自己也不會久留揚州,若真拜了師,難免有許多規矩,倒不方便;況且自己這情況,人家也未必會同意收自己為徒,便坦言:“老先生厚愛,我自然是榮幸之至,只是我在此地待不太久,不過三兩個月,就要回京的,以後很可能就長住京城了。”

老大夫聽了直呼遺憾,吹著鬍子感嘆,“你也去京城,我也去京城,京城什麼稀罕的!好了好了,都去吧去吧,奔自己的前程去吧……”雖如此說他還囑咐黛玉在揚州者期間,醫術上有不懂的,隨時可以向他請教。

送走老大夫,天已經擦黑,林黛玉正要去正房看林如海,便有一個丫鬟急匆匆的跑來,遠遠的便大叫:“大人醒了,大人醒了!”

“軒哥哥!”黛玉興奮的回頭看著柳逸軒,“爹……”剛說出這一個字,她突然覺得不對,忙住了口,“大人醒了,我們快去瞧瞧!”這裡可沒幾個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女子的名聲很重要,直接關係到以後的婚姻大事,萬一自己女扮男裝千里迢迢來揚州的事傳出去,終究影響不好。雖然黛玉並不是很在意這些,但她終究還是不喜歡節外生枝的人,能省卻這些麻煩,何必多此一舉兒徒增煩惱呢?

她想的也有些道理,人這一生,活的踏實自在才是真的,旁的什麼都是虛無。真正在乎一個人,用的是心,看的是情,而不是什麼外在的名。今生她不會奢求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而是要好好經營。

活了兩世,還有什麼看不清的?

……

“爹爹!”黛玉邁進門便大喊。林如海住的正房內都換了三王爺帶來的人,況且此刻屋內並無伺候的人,倒不怕別人聽見。黛玉本非一個跳脫咋呼的人,而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平日裡說話都是文文靜靜,很少有這種大嗓門。此刻連平日的習慣都打破了,足以想見她如今的驚喜和在程度。

體內突然匯入了大量純淨的具有修復能力的能量,經過循序漸進的淬鍊,林如海的身子從內到外都比原來強上很多,連幾十年來積累的痼疾都消除了大半。他一醒來精神便很好,有些不似大病初愈的虛弱,甚至能起身在床上坐著。

一聽到黛玉的聲音,林如海的眼眶便酸酸的。

彼時雖處於昏迷狀態,但冥冥中林如海卻也知道是黛玉在救自己。

他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已然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也不知究竟費了女兒多大的氣力。想起三年前女兒救賈敏時的情景,林如海心頭便悶悶的難受,更確切的說是心疼。他的才九歲多的女兒,已經承受了太多,自己不僅沒能好好守護她,反讓她擔驚受怕還要耗費心力救自己。

唉,自己這個父親做的不夠格啊!

“爹爹,你感覺怎麼樣?”

“很好,你沒事吧?”

“沒事,爹爹沒事就好。”黛玉微微搖搖頭,臉上帶著燦爛到心底的笑意。這時柳逸軒也近前問了好,林如海對他點點頭,又問他怎麼在這,柳逸軒自然如實回答。當然……他有意忽略了路上遇到的艱險。林如海身子剛有點起色,還未完全恢復,他可不敢隨意亂說,萬一再刺激到他就麻煩了。

“多謝你照顧玉兒。”

“世伯嚴重了,這是小侄該做的。”

林如海又問了幾句,柳逸軒都回答的條理清晰,態度也不卑不亢,絲毫不擺皇室的架子,妥妥的一副虛心聽從教導的小輩。二十多天的相處,黛玉對他的印象也不錯,在林如海面前也不時誇讚幾句。

林如海暗道:或許……這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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