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爺在電話那頭笑著，聲音又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為蘇晨曾經在網咖裡面，找到電影盜版網站，在網咖裡面一坐就是一天，把周星馳的電影全集看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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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是因為，他當時看的都是國語配音，相對而言，星爺的原音聽得比較少。
可是即使聽的在少，也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來。
“星爺，您說笑了。”
蘇晨調整了心情，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粉絲見到偶像的感覺了。
就……很奇妙。
“您那邊幾個人，我可以預留票，而且如果到時候你要來北平，抽空我們可以多坐一坐，我小時候看你電影長大的，而且，都是盜版，欠了你很多電影票。”
星爺：“好耶，好耶，沒關係，大家都是看盜版的。”
“我看你的《新世界》，也沒有花錢……”
蘇晨：“……”
這咋的，還扯平了？
“我這邊大概兩三個人，如果可以的話，就……那個……就是可以留票，謝謝你啊。”
星爺還是很客氣的，蘇晨儘管之前聽過很多的傳言說他不是很好相處，但是至少在這一通電話裡面，並沒有看到哪裡不好相處。
掛了電話之後，蘇晨心情有些激動。
雖然在國內，有一部分粉絲已經把蘇晨和星爺相提並論了，但是蘇晨知道，自己還差的遠呢。
星爺不論是演技，還是他對喜劇的態度，還是他在國內電影史上的地位，都是目前的蘇晨還要好好追趕的前輩。
不解恨。
蘇晨從電腦上找出了《大內密探零零發》又看了一遍。
這個男人就很有意思，他的電影嘲諷了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但是從來沒有嘲諷過愛情。
而且，對於蘇晨自己來說，他在每個年齡段，喜歡周星馳的電影都有不同。
最早的時候，喜歡《逃學威龍》，《鹿鼎記》，《唐伯虎點秋香》。
看著傻樂呵，再後來長大一點，開始喜歡《喜劇之王》，《武狀元蘇乞兒》，《大話西遊》。
可是談過戀愛，快到結婚的時候，則是喜歡《大內密探零零發》》，《國產凌凌漆》。
蘇晨始終認為，縱然很多的導演和演員都演繹過愛情，可是，國產零零發裡面周星馳和劉嘉玲的夫妻檔，是愛情最美好的樣子。
不是別的導演拍不出愛情。
只是在這部電影裡面，是只屬於周星馳對“愛情”這兩個字的表達。
電腦上播放著的是《大內密探零零發》，裡面傳來略顯詭異的音樂，這部電影裡面最後一個片段是蘇晨曾幾何時的童年陰影。
那個穿著霓裳的骷髏頭，那一招天外飛仙……著實讓小時候的蘇晨無法理解，不明覺厲。
蘇晨點了一根煙。
此刻外面已經是夜深人靜了，偶爾窗戶下面有倆車快速穿過高架橋。
除此之外，遠處的樓宇上幾個窗戶亮著燈。
《星際穿越》點映只是第一波，一共大概兩百人的名額，看完之後，還有一週的反饋時間，然後才是正式上院線。
這部電影可是花費了蘇晨太多的心血了。
不管拍攝之前是擔心也好，還是前段時間的緊張也好，等電影點映結束之後，不管成果好壞，對於蘇晨而言，都是過去的事了。
今天和星爺透過電話之後，兩個人雖然沒有深入聊天。
但是就蘇晨自己而言，他也想要像周星馳一樣，成為一個傳奇，等多少年之後，有人看著蘇晨的所有作品，也會覺得，這個人的電影，不管什麼時候看，都有不一樣的感覺。
電影一直在播放。
等片尾曲響了之後，蘇晨這才回過神來。
他關掉了網頁，開啟了自己的資料夾，這裡面是最近這一年多來，蘇晨憑藉著記憶寫下來的劇本。
裡面的好幾部電影還都沒有開拍。
翻著看了看，蘇晨沒有多想，這就相當於是他的寶箱，慢慢放著拍就是了。
……
接下來的幾天，蘇晨都很忙。
主要忙著和業內的各種大老見面，畢竟《星際穿越》即將播出，這一部全國業內人士都比較矚目的電影，還沒有點映就已經引起了大範圍的好奇心。
終於到了即將點映的日子。
北平萬達影院直接騰出來了兩個巨幕廳，專門給蘇晨播放電影。
這部電影並沒有加入3D效果，因為蘇晨之前拍攝的時候嘗試過，發現如果要進行3D的話，會使整個電影顯得比較昏暗。
所以在3D技術沒有那麼成熟的前提下，並沒有強行偽三D。
之所以在巨幕廳播出，只是為了有更加震撼的試聽效果。
因為這部電影裡面的配樂，也是蘇晨花費了一千多萬，在海外請奧斯卡獲獎作曲家漢斯專門製作的。
點映馬上開始，蘇晨站在巨幕廳前面的紅毯上，和前來觀影的各種大老們應酬，打招呼。
星爺是第一個到的。
一頭花白的頭髮，穿著件澹灰色的衝鋒衣，把帽子帶著，和蘇晨握了手，然後就帶著他的兩個編劇，遠遠的坐在了最後一排的角落。
約好了等點映結束，第二天一起到蘇晨的特效大棚去參觀了一下。
隨後一個一個的熟人抵達放映廳。
“唉呀，你是有膽識的。”
“這部電影的投資還有內容，讓我想啊，我是覺得國內20年不會有人敢拍這樣的電影，你是頭一個。”
上一次在金馬獎見面之後，陳道鳴和蘇晨原本要找機會在BJ見一面，可是因為雙方都很忙，沒見著。
這一次陳道鳴一見面，立刻拍著蘇晨的肩膀。
“下次有這樣的好電影，你找我呀。”
“我不要錢給你演。”
蘇晨客氣道：“陳道鳴老師，我這電影裡面不是沒有帝王嗎？如果有帝王的話一定要請你來演。”
陳道鳴一仰身：“胡鬧。”
“在你心裡，朕就只能演皇帝麼？”
兩個人哈哈一笑，蘇晨請陳道鳴入座，隨後來的是姜文。
“晨子，你的陣仗比我大多了啊。”
姜文今天穿的很精神，旁邊的周韻也是風韻猶存，穿著一身澹白色的晚禮服。
兩個人就是普普通通的看場點映，卻搞出了去戛納領獎的穿搭。
蘇晨笑道：“哥，你這是不是有點過於隆重了，你和嫂子這裝扮，我都有些慌了。”
姜文哈哈一笑：“這慌啥，我看你這點映現場，比他媽的金馬獎來的人還要齊，那邊陳道鳴，前面那個是開心麻花的老總張晨吧，那邊坐著的是曹包平，嘖嘖嘖，金雞獎的組委會能把這麼多大老請過來，都要偷著樂呢。”
蘇晨在座位上掃了一眼，雖然嘴上還是謙虛了兩句，可是事實也是如此。
金雞獎一年一次，可是國內最大投資的電影，尤其是風頭正旺的自己搞的，電影人們早就心癢難耐了。
能坐在這裡的，都是業內有名的，沒點聲望的，還真的進不來這地兒。
“行了，你今天忙我就不打擾你了，我找一地兒坐著去了。”
姜文向著葛憂的方向走了過去。
現場人山人海，關鍵是都能叫的出名字。
沒一會，楊蜜帶著熱芭過來了，這還是蘇晨第一次看到熱芭，這也不能怪他，畢竟蘇晨只是個甩手掌櫃。
“蘇晨哥好。”
熱巴乖巧的點頭，她今天穿的還算得體，這丫頭也知道，雖然公司接下來的計劃是要捧她。
可是在這關鍵場合，她是不能搶了楊蜜的風頭的。
所以楊蜜豔一點，熱巴就要素一點。
好在這丫頭天生就是禍國殃民的顏值和身段，所以即使穿著保守了些，也一樣很引人注目。
在點映開始前十分鐘。
門口走進來一位身穿花花綠綠的西裝，大尖頭皮鞋，還帶著墨鏡的大高個壯漢，他嚼著口香糖，遠遠的指著蘇晨，踏著小步邁了過來！
不是孫宏雷還能是誰。
“哎幼幼！哎幼幼！這是什麼大場面？”
“今天這是啥情況，這都誰啊。”
和蘇晨擁抱之後，孫宏雷取下墨鏡，現場環顧了一圈：“哇塞塞，兄弟，你這真的有面子啊。”
蘇晨笑道：“勃哥他們都在那後面呢，快去，別耽誤我招呼客人。”
孫宏雷一撇嘴：“行，當年那個被我拉上保姆車的小龍套牛逼了，翻臉不認人了，我現在連客人都不算了。”
沒等蘇晨說話，孫宏雷眯著眼睛，指著第一排坐的楊蜜，一臉笑容：“蜜蜜！哎呀我去，你今天咋這麼美呢。”
“我剛才還在樓下呢，掐指一算，就知道今天現場絕對有一位豔壓群芳的美人兒。”
說著，孫宏雷坐在了楊蜜旁邊，目光瞥向了熱芭，給熱芭嚇的不敢說話。
楊蜜知道孫宏雷愛開玩笑，也笑道：“是嘛，我昨晚夜觀天象，也覺得今天必然會遇到一位絕世帥哥，儘管已經做好了準備，沒想到你今天比我想象之中的更要帥個八倍。”
孫宏雷露出牙齒，嘿嘿一樂：“沒辦法，顏王嘛，必然是要承受這份帥氣的。”
……
點映現場一共分為兩個廳，蘇晨在明星們這個廳和大夥應酬了一下之後，又去了記者，媒體人，影評人，編劇那個廳。
熱熱鬧鬧的忙活了一陣之後，蘇晨就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
《星際穿越》終於在第一批觀眾面前亮相了。
一共兩個小時四十分鍾的電影，堪稱是對膀胱的巨大挑戰。
蘇晨專門找人在門口看了一下，一共兩百多個人在點映現場觀影，兩個小時四十分鍾之內，共計五個人上廁所。
其中一個是黃勃，一個是黃磊，一個是孫宏雷，一個是肖央，還有一個是個編劇，不太認識。
感覺極限男人幫啥都好，就是腎虛。
怎麼感覺憋不住東西似的。
蘇晨在剪輯的時候，就已經看過無數遍了，所以他在觀影過程之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
主要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現場的這些編劇和影評人身上。
一整場電影下來，大家除了不尿尿之外，感覺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反應。
電影放映的時候，現場安安靜靜的。
沒有驚歎，也沒有笑聲，在電影後半段的時候，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皺著眉頭，仔細的看著，互相之間也沒有過多的交流。
肖央是坐在蘇晨身邊的。
他同樣也在關注著周邊的反應，可是越是關注，越是覺得心裡面沒有底氣。
“這都是咋了？”
“平時一個個指點江山的，怎麼看這部電影，話都不說，都是面無表情。”
搞過表演的人就知道，不怕下面的觀眾罵娘，也不怕下面的觀眾鬧騰，最怕的就是這些觀眾們沒有反應。
尤其是演話劇，說相聲，說脫口秀這種觀眾和演員最直接的表演現場。
心理素質差一點的演員，面對這種面無表情，安安靜靜的觀眾席，真的都能心態崩盤。
因為得不到觀眾們的反饋，越演越是沒底。
肖央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糟了個糕了的，這他娘的不會撲街了吧。”
“噓！”
蘇晨說道：“別這那的，安安靜靜看就行了，都熬到點映了，現在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緊張也沒有用，也不可能拿回去重新拍，重新剪，重新改了。”
蘇晨心裡有底。
所有他才這麼放鬆。
電影結束，現場的觀影人們，兩個廳，完全不同的反應。
影評人們的放映廳，當電影結束之後，基本上都是處於沉默的狀態。
大家安安靜靜的看電影，安安靜靜的退場，一個個的若有所思，還有的皺著眉頭，退場到影院電梯的時候，似乎都在琢磨什麼。
而藝人和導演的那個放映廳，大家則是一片鬧騰。
也沒有多少人討論電影，而是禮貌的和蘇晨打招呼告別，互相謙讓，彼此交流。
“哎，你最近拍啥戲，哎，我最近在哪裡度假，你之前那個助理呢？換人了？”之類的沒營養的對話。
二十分鍾之後。
偌大的兩個巨幕廳都空了。
留下來的人不多，主要是極限男人幫被蘇晨忽悠的投資了的那幾個人，還有姜文，周韻，以及楊蜜這些熟人。
肖央從另外一個廳忙完，搓著手，心臟砰砰砰的跳動著，極其忐忑。
“現在怎麼說。”
“玩砸了？”
“這觀後反應不太正常啊。”
肖央一屁股坐在了第一排的椅子上，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電影號稱投資了八個億啊。
轟轟烈烈的點映結束，比金雞獎還要豪華的明星觀影陣容，就這麼屁都沒有，就完事了？
姜文皺著眉頭。
這部電影在拍攝的時候，他就在現場看過。
現在再在電影院裡面看，他都不敢確定自己看到的那些現場的拍攝畫面，究竟是電影裡面的哪個片段。
楊蜜雙手抱在胸前：“我覺得牛逼。”
“雖然我沒有看太懂。”
“但是，好看。”
黃勃和孫宏雷同樣皺著眉頭：“怎麼說呢，就是……”
“就是啥？”
肖央一個手抓著座椅的靠背，側過頭看向黃勃。
“就是給人一種太過於牛逼的感覺，就是……就是……”
黃勃歪著腦袋：“就是……我也不知道咋說，就是這些剛才出去的藝人導演們，可能不是不想討論電影內容，而是他們怕自己一張嘴，就顯得自己很笨？”
孫宏雷：“對對對。”
他把墨鏡往後腦勺上一推：“我也這種感覺，我這也是第一次看，就感覺很牛逼，牛逼到我不知道該說啥，想要回去查查資料，先看看別人咋說……”
“唉，對了，晨子，影評人那邊的情況，應該比咱們這個廳好一點吧。”
蘇晨笑著搖了搖頭。
肖央補充道：“那邊廳裡的反應更慘，就和參加追悼會似的。”
“一個個皺著眉頭，一副緬懷的表情，看不出什麼端倪。”
姜文把二郎腿放下來，咋了咋嘴，輕輕咳嗽一聲：“你們知道，這個海嘯來之前，沙灘上的海水不但不會往前撲，還會快速的往海中心回縮，整個大海，會極度安靜不？”
楊蜜抬頭看向姜文。
姜文手指在座椅上輕輕點著：“所以，急什麼玩意，讓子彈飛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