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郎的眼神兒,冷幽幽掃了她一眼:“好。”

他並沒有在欠條上玩兒什麼花樣。

顯然,他自信在邊城,沒有人能從承恩伯府手中強行拿走梅園,所以這就是一張廢紙。

但到了她手裡,廢紙不廢紙的,他可就說了不算了。

沈晝錦看了看,點點頭,收了起來,陳大郎看著她,冷笑道:“那,現在可以走了吧?”

沈晝錦很利索:“走。”

沈神醫父子都站了起來,衛重樓也上前一步:“錦姑姑,我陪你去吧?”

“不用。”

沈晝錦回屋拿了一個包袱,繫到背上,抱了抱師父,又抱了抱師兄,再抱一抱衛重樓。

雖然衛重樓比她還大兩歲,可就算在前世,她也一直把他當小孩子。

衛重樓習慣的彎腰,讓她揉了揉頭,沈晝錦溫柔的跟他道:“不是說好了的?你好好的在家,保護師父和師祖,姑姑很快就來接你們。”

衛重樓掉著金豆子點頭,沈晝錦回望一眼,師父師兄都一言不發,滿眼擔憂。

昨天晚上,她真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說服了他們,看著他們這眼神兒,沈晝錦不由得一笑。

然後她利索轉身,把院中馬兒解了下來,翻身上馬,笑向四周道:“諸位叔伯嬸嬸們,幫錦兒照顧師父師兄!孩兒們,都給小爺勤快著點兒!”

小蘿蔔頭們轟然應是,村裡人也紛紛應著,叮囑著。

沈晝錦嘴角帶笑,騎著馬兒出了門。

說實在的,現在她回想一下當年的自己,真是中二的不忍直視,還什麼孩兒們……後世有一個電視劇,裡頭的猴兒就是這麼叫人的。

可就算中二,做起來,還是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陳大郎冷著臉一揮手,馬車跟著出來,行不了幾里,就拐上了官道。

雖在邊城,官道仍是平坦寬敞,但……據說是因為陳慕雪身嬌體軟,怕顛簸,所以馬車的速度就跟烏龜爬一樣。

沈晝錦轉頭道:“照你們這個速度,明天早上也到不了!不是說長寧郡主病重嗎?她等的及?你們就不怕她見不著親閨女就去世了?”

陳大郎怒道:“住口!你怎敢如此詛咒生母!?”

“喲?”沈晝錦哧笑:“出村了沒人了你又行了??自己幹著不孝不義的事兒,卻不讓人說,這是不是就是人家說的,滿嘴的仁義道德,一肚子的外來妹妹??”

陳大郎並不擅長吵架,直氣的面青唇白,沈晝錦道:“這麼著吧,你們儘管兄妹情深,我先走一步,自己去見見親孃。”

陳大郎臉色當即一變:“不必!”

沈晝錦鞭兒一揮,靈蛇一般,轉眼就把他腰間那塊玉佩解了下來,握在手中:“誰問你了,小爺通知你一聲而已!信物我自取了,先走一步!”

她撥馬便行。

陳大郎氣急敗壞,叫了幾聲見她不理,趕緊點了幾個護衛追上。

沈晝錦這馬,就是在城邊隨便買的,不算太好,但她身子輕,騎術絕佳,過了一個城鎮那些人也沒能追上,速度反而越拉越遠。

等再出了城,沈晝錦下了馬,隨手在地上拴了兩道絆馬索。

剛剛拴好,五六個人就到了,片刻之間,人叫馬嘶響成一片,幾個人慘叫著摔作一頓,爬都爬不起來了。

沈晝錦從他們前方上了馬兒,在他們的注視之下,悠然甩鞭向前。

她自己出來,不止是為了打時間差,主要還想順便做點事兒,所以不想叫他們跟著,礙手礙腳。

至於陳大郎一行人?

她都不用找人堵,就憑陳慕雪那個作妖勁兒,他們明天早上能到,就是最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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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馬加鞭,去了前頭的市鎮,來回找了找,很快找著了一家當鋪,店面很不起眼,但在招牌右下角,畫了一個類圓形的標識,看著只像是沾上的汙漬。

大盛朝重武輕文,有許多武人地位超然,江湖亦是大興。

這兒是一間江湖組織,名字叫做“無所閣”,取的是無所不能的意思,只要出的起價錢,什麼稀奇古怪的生意都能接。

但除了金銀珠寶,他們更喜歡收藥方之類的東西。

沈晝錦緩步而入。

店堂裡沒有顧客,只有一個掌櫃的,正在高高的櫃檯後頭打盹。

沈晝錦個子算高,但年齡太小,踮了踮腳才露出半張臉:“掌櫃的?”

掌櫃的打了個哈欠,理著衣裳,懶洋洋的道:“當什麼?”

沈晝錦道:“你們要什麼,我就當什麼。”

掌櫃的動作一頓,然後慢慢續道:“我們要的多。”

沈晝錦道:“我不怕多。我給的起。”

切口一字不錯。

掌櫃的詫異打量了她一眼,然後敲了敲手邊的竹管,發出了“空空”的聲音。

他向她打了一個拐彎的手勢,沈晝錦點了點頭,從店堂裡出去,又從中間夾道繞過去,有個夥計打扮的人等在那兒,向她施了個禮,然後就帶著她進了小院,站在屋前,比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沈晝錦進去了。

室中,一身黑還帶著黑頭罩的人起身施禮,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雙手。

沈晝錦也一拱手,把包袱解下來放在桌上,裡頭零零散散,有金有銀有珠寶。

黑衣人看了一眼:“客人想要什麼?”

聲音細細,不辯男女。

沈晝錦道:“第一件,我要兩個高手,去邊城石窩村,保護沈既明、沈晝眠、衛重樓三人,時間應該不超過兩個月,若是超了,可以來尋我續費。”

她拿出一根木釵:“這是信物。”

黑衣人點了點頭。

沈晝錦道,“第二件,”

她把陳大郎寫的欠條和玉佩一起給了他們:“我要你們去承恩伯府,給我拿到梅園的地契,然後過戶到沈既明身上,留人守著,一直到我們過去。”

黑衣人看了一眼欠條,道:“我們輕易不願與權貴打交道,若是這樣,這銀錢是不夠的。”

“別急,”沈晝錦道:“借筆墨用用。”

黑衣人敲了敲窗子,不一會兒,就有人把筆墨送了過來。

沈晝錦飛也似的寫了一個藥方出來,道:“這是一種金創藥的藥方,藥效比起如今常用的斷續膏略遜,但是便宜,非常的便宜,大約只有斷續膏的二十分之一。”

黑衣人微微一頓,細細看那方子:“當真有效?”

沈晝錦道,“你們可以先試過。”

她又遞了一包種子過來:“這個叫做辣椒,是一種調味料,種法我已經寫到紙包內了,還有一些做法我也寫上了,很容易種,食之可以溫中驅寒,很適宜寒冷中暖身,免得生病。”

黑衣人接過細看,一邊道:“假如真如你所說,那這些東西,就太多了。”

沈晝錦道:“若是你們覺得多,那我再加一個要求……希望將來,這些東西能對邊城守軍公開。”

黑衣人抬頭,“看”向她,半晌才點頭:“可以。”

他重複了一句:“假如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這些,我們全都可以答應。”

沈晝錦正色道:“都是真的,你們可以慢慢驗證,請你們先派人保護我師父,其它的事情,你們驗證過之後再做不遲。”

黑衣人緩緩點頭,忽然毫無徵兆的一伸手,向她的手腕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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