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錦又給他們重新講了講雹災的原理和人工消雹的方法。

賀青燃和楚桂庭都聽的極為認真,不時的詢問。

他們都還很年輕,還是頭一回幹如此重要的工作。

成則榮耀加身,敗,就會有不知道多少百姓遭災,這個擔子實在是有些重,所以多認真都不為過。

其實沈晝錦在這方面,也不算專家,有的事情她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這足以證明人不管活多久,天下的知識仍舊是學不完的。

就比如說土炮消雹吧,俗稱打雲炮,她嘴裡雖然解釋著,其實自己也有點兒想不通。

冰雹雲就算底層高度,怎麼也得有個一兩千米吧?頂部幾千米到萬米都有可能。

而土炮的射程才幾百米,就算加上催化劑吧……也還離著老遠,到底是怎麼做到炮響雨落的?

總覺得專家的解釋有點兒不太靠譜。

好在這是已經用過很多次的成功經驗,所以她只要弄清楚流程和細節,不要操作失誤就可以了。

她為了這事兒,找了不少資料,腦內查閱也不費時間,可以作弊,所以一直架勢十足,有問必答,沒掉鏈子。

這要是以前,沈晝錦幹活歸幹活,少不得要在腦內吐槽一下武宣帝。

但因為剛有了嘴賤招禍的康平郡王府諸人,她為了塑造偉光正的形象,跟她們區別開,所以半句也沒吐槽,基本上說一段話就配一碗小雞湯,什麼皇上什麼百姓的,特別正直。

可是小年輕就吃這套,兩人眼裡的光都要溢位來了,顯然覺得她一定是一個巨忠君巨愛國的好神仙。

沈晝錦嘚吧嘚吧給他們講了快兩個時辰,說的嘴巴都幹了才說完,停下來休息,一邊瞅了瞅另外那兩個官員。

秦雲嶠一直在旁邊坐著。

他受命去蜀州,但是年後才會動身,所以這會兒還沒下明令,他帶的這兩人,是要隨著沈晝錦去治瘟疫的。

一個叫李守常,是戶部的一個郎中;另一個叫韓敏之,是五軍營的一個參將,兩人年紀看著都有四十來歲了,看起來應該都是比較老成沉穩的那一掛。

秦雲嶠又給她介紹了一遍,然後道:“韓將軍會帶一千人馬隨行,夠不夠?到時候若有需要,還可以挑一些太醫一起過去,父皇還提了一嘴沈老?”

沈晝錦想了想。

師父如今身上還頂著長城的差使,但這個差使,只是拿來換爵位的,實際上如何,大家都知道,所以再接一個這樣的“專業”工作,也不是壞事,完了就是實打實的功勞,反正瘟疫聽著嚇人,其實有她在,也不會有事。

沈晝錦就道:“到時候問問師父吧,他若想去就去。”

秦雲嶠應了一聲,又道:“太子託我問你,他說他想跟著你去治瘟疫,但問鴻兒是不是不能去。”

沈晝錦扶了扶額。

然後她道:“我這會兒實在沒空,你們都先回去,過午再來,太子那邊我跟他說。”

她直接擺手:“散了吧都散了吧。”

幾人默默告辭,只餘下了霍凌絕和秦雲嶠。

霍凌絕等天黑就會帶著小鳳凰一起回去打井,這會兒倒還清閒。

秦雲嶠在旁邊吐槽:“離過年還有倆月呢,一天天的老有人跑我跟前晃悠,要不我還是跟著凌絕去打井得了。”

沈晝錦隨口懟他:“蜀州的人情地貌你全都瞭解清楚了?關於旱災,前人沒有成功失敗的經驗讓你看看?你意思你到時候過去充個人場,帶著人把糧食種下去就得了?收多收少愛咋咋滴?別的事你通通不用管?就算目標是王爺也不能擺爛吧?”

秦雲嶠一想也是啊,登時啞然。

他默默的把剛咬進嘴裡的點心一骨碌咽了下去,連嚼都沒敢嚼,然後把半塊點心小心翼翼的扣在手心裡:“我錯了,我走了。”

他飛也似的跑走了。

沈晝錦斜了霍凌絕一眼。

霍凌絕笑道:“王爺有什麼指教?是不是小生閒坐在此,礙王爺的眼了?”

沈晝錦哼了一聲,取出玉籌開始卜算。

這兩天忙的,她什麼都沒來的及做,都不知道這瘟疫是啥瘟疫!

沈晝錦卜算了一下,一看是鼠疫,就小松了口氣。

倒並不是因為鼠疫不可怕。

鼠疫當然可怕,鼠疫也叫黑死病,是中世紀歐州的噩夢,也是歷史上明朝的噩夢,當時有幾百萬人死去,連京城都在疫區,可以說那場鼠疫敲響了明朝滅亡的喪鐘。

但,鼠疫的潛伏期比較短,一般在兩三天,多的也不會超過六天;腺性和皮膚型鼠疫也不會超過八天,所以,她起碼不用擔心,這種疫情已經在某些地方發展起來了……

因為若真的已經爆發了,那一下子死這麼多人,不管什麼原因死的,族長、裡正、縣令都不敢不上報,一般來說瞞不住。

而這次的瘟疫,據他們回憶是在明年八月間爆發的,具體日期他們都記不清了,地點是在中州。

人的鼠疫爆發,一定是在動物鼠疫爆發之後,時間都不會太長。

春季二三月間是滅鼠的好時候,就算提前也不用提前太久,所以她開了年再去不遲。

但在此之前,可以先把李守常打發過去搞宣傳。

畢竟如今不像後世,如今到處都是群山樹林,而鼠疫的攜帶動物,除了老鼠,還有旱獺、野兔、松鼠、狐狸、狼、野貓等等。

太多了,範圍太廣了,只靠官兵提也休提,去個一兩千人水花都濺不起來,所以一定要發動人民群眾。

但鼠疫最主要的傳播源頭就是老鼠。

吃病死的動物會感染腸鼠疫,但最常見的,還是被老鼠身上的跳蚤叮咬,感染腺鼠疫,之後就是人傳人了。

讓李守常先趕過去,把這些事情,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先普及到民間,然後二月開始,就可以搞事情了。

到時候,可以讓百姓先服下預防的藥湯,再隨身帶驅蟲的藥包,搞好全身防護再出門。

好在這時候大家本來就都是長袖長褲,到時候只需要配些防蚤的鞋子襪套之類就行了。

然後就是全民滅鼠,驅蚊驅蚤,發現病死鼠及時報告。

官府這邊就搞個收購,就比如五隻老鼠一文錢,甚至十隻老鼠一文錢,那百姓絕對願意為此冒險。

所以讓師父去也行,師父就帶著民間大夫熬藥發藥賺功勞就行了。

就這麼辦!!

處理瘟疫她還是很有經驗的,幹過不止三五回了,沈晝錦迅速寫完了,又寫了一個藥物的單子,一個是預防的藥湯,一個是驅蟲驅蚤的藥包,趁著冬天來臨之前,大家拆洗被子褥子的時候,把藥包縫進去,防患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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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用寫的太細,畢竟馬上就冬天了,越冷老鼠就少活動了,跳蚤基本上不咬人了,所以這個時間主要就是宣傳。

下午李守常和韓敏之又過來了,沈晝錦就給他們講了講。

結果李守常越聽越皺眉,然後他問:“王爺為何說是鼠疫?如今可有什麼徵兆?又為何知道是七八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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