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錦哧笑一聲:“我好心勸陳伯鳴,是為了孃親和舅舅,至於你?一個外人,小爺沒那閒工夫。”

她回身招呼:“秦影,走了!!”

陳慕雪急追兩步:“影叔叔。”

信郡王目不斜視,陳慕雪又道:“大哥!”

陳大郎面色沉沉,卻沒有再阻止,看著兩人出去了。

郡王府暗衛,是典型的塔式管理。

秦影手下有五個大頭目,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來排列的,也仍以秦為姓,分別叫秦金、秦木、秦水、秦火、秦土。

然後這五個頭目手下,又各有十個小頭目,下頭又各有人手。

所以要看暗衛,就直接見五個頭目就可以了。

倒不是說下頭的人一定不會背叛,而是下頭的人互相之間聯絡極少,就算背叛,也只是一個人,頂多一小支,不礙大局。

信郡王帶她去了旁邊的空院,發出了訊號箭,不到一刻鍾,五個頭目便相繼到了,俱都是黑衣黑巾,動作矯健,齊齊伏地施禮。

信郡王道:“這是郡主的親生女兒,當年被抱錯了,如今剛剛找回來。王爺吩咐,暗衛從此認她為主。”

五個頭目微微抬頭,短暫的驚愕之後,齊聲道:“是。”

然後五個人動作一致的拉下了面巾,微抬目看向沈晝錦,並向她施禮:“主子。”

然後各自報了名字。

沈晝錦從一進來,就在留意他們的呼吸,眼神兒迅速掃過他們的臉,點了點頭:“諸位請起。”

五人動作一致的起身。

沈晝錦道:“秦先生請先出去。”

信郡王就起身出去了。

沈晝錦聲音清朗,他仍舊能聽的清清楚楚:“諸位,舅舅的原話是,他若是撐不住走了,你們就認我為主,這是因為擔心我回來之後無所依靠,給我一個保障。但舅舅是不會死的,所以你們仍舊是舅舅的暗衛,只是如今非常時期,所以我才過來,想暫時借幾個人用用。”

她強調了一下:“只是暫時借用,我不是你們的主子,你們的主子只有一個,就是王爺。”

幾人都沉默的聽著。

沈晝錦道:“另外,還有一事。”

她簡單講了與陳慕雪的衝突,道:“舅舅不放心我,要秦影殺了陳慕雪,秦影自覺得陳慕雪對他有恩,不願殺她,與舅舅起了衝突,舅舅大怒動手,如今昏迷不醒,秦影忘恩負義,背叛主子,以後不會再是暗衛的頭目……具體的,等舅舅醒過來,他自會與你們說。”

五人神色各異,有的驚訝有的憤怒,但絕沒有人是贊同的。

沈晝錦放下了心,道:“秦水。”

秦水是裡頭唯一的女子,上前一步,遲疑了一下才道:“小主子。”

沈晝錦點了點頭,道:“你帶兩個姑娘,一會兒隨我回去。”

秦水應道:“是。”

沈晝錦想了想,又道:“秦金,你與秦火各帶兩個人,暗中保護我孃親。”

兩人也應了,沈晝錦就道:“秦木、秦土先回吧。”

其實沈晝錦不需要人暗中保護,但她想著,秦影不能用了,那不得再選一個頭目?

所以她就點了兩個她瞧著順眼的,準備接觸接觸,好讓舅舅再選一個。

吩咐完了,她就跟信郡王一起離開,心情不錯,還跟信郡王道:“雖然秦影不是東西,幸好其它人還都挺好的。”

信郡王點了點頭。

已經說了給她又不給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你自己看看哪個順眼,等回頭,舅舅撥一支給你。”

沈晝錦想了想,也沒拒絕:“到時再說吧。”

郡王府的暗衛,大多是從災民、流民、善堂、牙行之中採買而來,從小悉心培養,過程之中不斷篩選,耗費巨大的財力心力。

把各方面不適合的剔除掉,留下的全都是有志於武的精英。

而且暗衛是家族的底牌,那怕天下覆滅,也要藉著這一支力量來保住家族根苗,所以忠心是第一要素。

甚至可以說,忠心是他們的執念和榮耀,“忠”在這個時代是真正政治正確的行為。

也所以,秦影的背叛才顯得猶為古怪和不可原諒。

畢竟,除了親生父母,沒有人活該養育你長大,若不是被挑中了,這些人最好的結果也是個下人。

而進入暗衛營,豐衣足食,名師教導,學武也並非逼迫你,你大可以選擇學文,學文的話,信郡王府也會免費供你讀三年書。

總之,在這種社會條件下,信郡王府仁至義盡,甚至可以說恩重如山。

秦影為了一個陳慕雪,就不顧主子的遺願,確實忘恩負義,不可原諒。

兩人前腳出去,後腳,陳大郎就去了後頭院子。

謝思危雖然在,但陳大郎並不怎麼把這個病秧子和一院子的傷兵殘兵放在眼裡,強行闖了進來。

謝思危又不傻,當然不會跟他動手,但也沒走,就在前頭坐著。

陳大郎直接把暗衛的事情說了,一邊道:“孃親,我並不是覬覦暗衛,可是錦兒在鄉下長大,她什麼都不懂,又性子暴烈好勇鬥狠,再給她一支這麼厲害的勢力,我真的不知道她能做出什麼事來!身懷利器殺心自起,這不是妄言!等她真的闖下收拾不了的大禍,遺害家族的時候,就晚了!!”

長寧郡主道:“錦兒並非如此,你沒與她待過,怎麼能這麼說她……”

陳大郎不耐煩的道:“她就是如此!!你是不是連我也不信了?你是不是只顧著她,不顧爹爹和我們的死活?”

長寧郡主聲音發顫:“我沒有……鳴兒,可是……”

“沒有可是!”陳大郎頤指氣使:“你現在就去找舅舅,讓他收回成命,否則的話,我不會原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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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太多事情失去了控制,又到了最後關頭,陳大郎是真的急了。

而他早就習慣了母親的柔弱,習慣了PUA母親,自然就把所有的不順心,所有惡劣的情緒,全都衝著她傾倒了出來。

謝思危直聽的眼瞳沉沉。

當著他都是如此,沒有外人的時候呢?

怪不得方才與長寧郡主說話,覺得她也著實太過柔弱了些,沒想到……一個在外頭如此風度翩翩的君子,私下裡,居然是這麼對待他的親孃??

其它人呢?承恩伯呢?

外頭,沈晝錦大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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