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晝錦微微凝眉。

下一刻,外頭一個聲音道:“謝先生,你等等,沈姑娘在午休,說不許任何人打擾。”

謝思危道:“我有要緊事,現在就要見她。”

丫環急道:“但是沈姑娘說了……”

沈晝錦道:“讓他進來吧。”

丫環迅速應了一聲,謝思危就進來了。

沈晝錦繞過屏風,悠閒的道:“謝先生?”

謝思危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他容貌俊雅,笑起來的時候顯得十分斯文,但這會兒冷著臉,就看出了戰場上歷練出來的殺氣。

沈晝錦微笑道:“怎麼,謝先生來之前,沒想好要說什麼嗎?”

謝思危眉頭一挑,便笑了:“我問你,你會答嗎?”

沈晝錦道:“不一定。”

謝思危正想說話,外頭又是一陣喧譁。

沈晝錦一邊往外走,一邊道:“你來的時候有誰看到了?”

謝思危道:“沒有人?”

沈晝錦點了點頭:“那你先別出來。”

她直接迎了出去,信郡王快步進來,後頭跟著陳慕雪。

她根本就沒聽清楚“秦影”說了句什麼,也完全不覺得他會罵她,看他居然衝著這邊來了,就趕緊跟了上來。

兩人一照面,陳慕雪一下子就頓住了腳,道:“沈姑娘。”

沈晝錦看著她:“何事?”

陳慕雪看了“秦影”一眼,見他頭都沒回,不由得咬了咬唇:“沈姑娘進府這麼久,怎麼沒去看看舅舅?”

沈晝錦笑眯眯的道:“你叫他舅舅,他答應不?”

陳慕雪臉一黑。

她頓了一下才道:“是雪兒吵醒了沈姑娘,可沈姑娘又何必這麼咄咄逼人?舅舅自小疼愛我,就算舅舅真的不認我,我也不能不認舅舅……倒是沈姑娘,進府兩日了,都沒去看舅舅一眼,雖然孃親病的厲害,可難道,連請個安的時間也沒有?”

她一句話拐了八個彎,還提前把她的話都堵了。

沈晝錦直接點點頭:“你說的沒錯,我現在就去看看他。”

陳慕雪一呆,急道:“舅舅這會兒昏迷不醒。”

沈晝錦道:“那又如何?我拿碗涼水潑醒,拿根釵子戳醒,你說舅舅會不會怪我?話說我應該多請幾個大夫過來,到時候也好做個見證,畢竟舅舅一見我這個‘親’外甥女兒,說不定立刻就會給我許多東西,要是沒有人證,到時候豈不是說不清楚?”

陳慕雪急道:“你,你不能這麼做!”

“我能,”沈晝錦淡定的道:“只要舅舅沒意見,要你一個外人貧嘴賤舌頭的?”

陳慕雪急的直咬唇,後頭一個僕婦忽然道:“沈姑娘,郡主醒了!”

沈晝錦回頭看了一眼。

這個人,就是那天她在外頭偷聽時,瘋狂給陳慕雪抱不平的僕婦。

她對上她的眼神兒,嚇的瑟縮了一下,低下頭,卻仍是道:“郡主醒了。”

沈晝錦哧了一聲,轉回身,陳慕雪松了口氣,掉頭就走。

沈晝錦慢悠悠的回來,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僕婦的頭快低到了胸口:“奴婢亦秋。”

“亦?秋??”沈晝錦冷笑出聲:“你的名字誰給你起的?”

僕婦道:“是郡主。”

“嗯?”沈晝錦挑眉:“你知不知道我對說謊的人怎麼處理?再給你一次機會,誰取的??”

僕婦嚇的直發抖:“是,是伯爺。”

呵,就知道!!

長寧郡主的閨名叫秦知秋,而她,居然敢叫亦秋??

在這種等級森嚴的世界裡,一個醜怪的奴才敢跟主子撞名,這挑釁程度和噁心程度,不亞於後世有人跑去總統辦公室拉屎!!

承恩伯絕對是一個無師自通的PUA高手,瞧瞧這操作?

這不就是在告訴你,你這個郡主跟個醜奴才差不多麼?

沈晝錦道:“你是什麼玩意,敢跟我孃親撞名兒?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叫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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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婦急抬眼要說什麼,沈晝錦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僕婦嚇的渾身發抖,咬牙道:“是,奴婢……奴婢狗腿遵命。”

沈晝錦道:“來個人,把大門關了,我沒點頭之前,誰都不許出門。至於你,狗腿,”她兩指捏起一個花盆,放到了她頭頂上:“去面壁兩個時辰,為了一個野種當面扯謊,她是你親祖宗?”

她慢悠悠往裡走,一邊又道:“想偷聽我們說話,給你主子報信兒的,先摸摸自己腦袋硬不硬。”

她手一揮,兩枚銅錢打在簷角,譁啦啦的碎了下來。

眾人面如土色,紛紛後退。

沈晝錦施施然而入。

信郡王看了幾眼,也跟了進來。

謝思危在外頭坐著,兩人一照面,都是一愣。

沈晝錦側耳聽了聽,又進去看了看長寧郡主,出來才低聲道:“還讓我放心?還說能管好自己的脾氣?”

謝思危挑眉,信郡王訕訕的道:“我這不是……”

他坐下,咬了咬牙根:“我他娘的真沒想到。”

沈晝錦左右看了看,抱下兩個檀木箱子,放到了一起,“躺下。”

信郡王看了看謝思危:“小謝是好人吧?”

沈晝錦被他逗樂了,“我怎麼知道。”

信郡王脫了外袍,又把內袍撩起來,躺在了箱子上。

沈晝錦開啟另一個箱子,假裝取出了東西,然後迅速給信郡王換了藥,把幾道符包進了繃帶裡,給他密密的包紮起來,一邊道:“想回邊關就別蹦躂,反正如今著急的不是你,你安穩待著,自有著急的人來找你,自己禿嚕禿嚕往外說,你聽著就行了,上什麼火。”

一邊說著,一邊雙手用力,把信郡王扶了起來。

信郡王自己慢慢的穿外袍,一邊低聲道:“鳴兒……”

說了倆字,又嚥住,往裡頭張了張,小聲道:“你孃親這幾日還好?”

沈晝錦只點了點頭,把箱子復位,又過去坐下,扒拉過謝思危的手,把手放在了他腕上。

謝思危一聲不吭。

信郡王看了看他:“小謝,你怎麼認出來我來的?”

謝思危偏頭:“秦先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信郡王:“……”

他拍了他一巴掌:“小混蛋,老子這會兒正著急上火,別觸老子黴頭。”

謝思危哼了一聲:“你還是趕緊收拾收拾暗衛吧!”

這話一說,信郡王也沉默了,皺了一下眉,坐下了。

半晌,沈晝錦收回了手,信郡王道:“能治不?”

沈晝錦道:“麻煩。”

信郡王道:“麻煩是能治還是不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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