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周溫良出來接待,態度恭敬,一點毛病也挑不出來:“郡主這幾日不在。”

陳伯鳴急拱手問:“周管家,兩位郡主都不在嗎?”

周溫良道:“嘉懿郡主不在。”

“不知去了哪兒?”

周溫良四平八穩的道:“郡主在邊關時,應下了幾個朋友的邀約,如今到了邊城,自然要去赴約的。”

這話有理有據,無可反駁,陳伯鳴只能道:“那她幾時回來?”

周溫良道:“小的不知。”

陳伯鳴道:“那不知長寧郡主在不在?我等想見見我母親。”

周溫良道:“郡主那日受了氣,身子有些不爽利,不便見客。”

陳伯鳴溫言道:“我與父親也是擔心母親,所以才想見見,家中祖母無甚見識,不會說話,所以才生了誤會……”

他好說歹說,周溫良就仨字兒:“不見客。”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要用老夫人設局了,因為這年頭,孝字就是這麼好用,長寧郡主說不見客就不見客,他們不能強行闖,往外說也不好說。

承恩伯向來最會示弱裝可憐,覺得多來兩趟沒什麼,正好扭轉之前老夫人罵街的不利局面。

於是也沒糾纏,掀了掀窗簾,吩咐道:“那我明日再來,讓嘉懿務必等我。”

然後他們隔天一早又來了。

其實這一天沈晝錦並沒出門,但讓燕羲之坐著她的馬車出門了,所以周溫良仍是說她不在,承恩伯面露不快:“我昨日說了,讓她在府中等我!”

周溫良道:“抱歉,人命關天,這牽扯了數人的性命,且是郡主早就與人約好的,實在不能改期。”

承恩伯冷哼一聲:“那我晚上再來。”

他拂袖就走,心裡反倒有些高興。

畢竟,他怎麼也是當爹的,上女兒的府邸,接連兩次都吃了閉門羹,自然會有人替他罵她,沈晝錦只顧逞威風,卻著實是辦了一樁蠢事。

但他沒想到的是,無所閣早就深知輿論的重要性,所以他還沒出門兒,外頭早就傳開了。

據說嘉懿郡主與旁人有約,不在府中,承恩伯卻逼上門來,命令她在府中等他,並放話說什麼客人能比他這個親爹重要?他都上門了她居然先去赴旁人的約?如此不孝,不怕他告訴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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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別說吃瓜群眾了,就連一些人間清醒也都信了。

要知道,大家全都是“旁人”。嘉懿郡主不能見旁人?那他們豈不是送禮都找不著門兒?

於是群起瘋狂攻擊承恩伯。

承恩伯有孝道的大旗,他們也有尊卑的大帽啊!!

但這些傳言,暫時還沒有傳到承恩伯耳中。

當天下午,承恩伯父子又來了。

他覺得他來了三趟,已經把場子圓過來了,自然就把親爹的架子擺了起來,直接道:“我不管她在不在,本官要進去等!”

周溫良半點不磨磯,回身便道:“那伯爺請。”

他如此謙卑,頓時就顯得承恩伯的發作很是莫名其妙,承恩伯哼了一聲就進去了。

然後就一直等到了晚飯時分。

沈晝錦在房中喝大茶看話本兒,一直等到燕羲之回府,才借他的馬車走了個過場,“回府”了,換了衣服過來見客人。

承恩伯父子已經在廳裡等了近兩個時辰,早已經等的心浮氣躁,所以承恩伯一見沈晝錦,就沉下臉來,呵斥道:“郡主真是好威風!這是連親爹都不認了!”

沈晝錦面露難堪,擺手道:“都下去。”

周溫良迅速帶著人下去了,沈晝錦又道:“都走的遠遠的。”

承恩伯並沒察覺到什麼,以為她只是年輕愛面子,不由冷笑一聲,嘲諷道:“事都做下了,還怕人說?你是不是真以為武道高手,便什麼都……”

他正口沫橫飛,眼前忽然人影一花……下一刻,沈晝錦就從十幾步外,猛然躍到了他面前,然後揚手,狠狠的抽了他一個耳光。

這個耳光,一點聲音也沒有,卻痛的好像一刀削去了半個腦袋,直痛的他眼前發黑,身子一挺就昏厥了過去。

然後沈晝錦又抽了他一巴掌。

承恩伯硬生生痛醒過來,張嘴想要大叫,卻不知為何叫不出聲音。

沈晝錦正正反反抽了他幾十個大嘴巴子,看他疼的死去活來,她心裡那叫一個爽。

她是一個修天道的人。

修天道,不止是不能殺無辜的人,也包括不能弒父這種人倫,不能弒君這種大節……種種種種。

所以她絕不會親自動手殺承恩伯和陳家幾個,尤其是承恩伯這個“生父”。

不能殺他,甚至不能“打”他、不能“傷害”他,天道本就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

當然了,如果父兄是暴君,殺了這種為禍人間的玩意兒除外,但承恩伯雖然是個渣滓,偏又不夠那麼壞。

所以,她為了有朝一日能痛快的打他,在某一個位面花了好幾年,才研究出這種鑽空子的符,對他身體完全沒有傷害,天道判定上就跟摸一把親一口是一樣的,沒有聲音、沒有氣流、不青不紅也不腫,只是疼,十倍百倍的疼。

沈晝錦一直抽爽了,才停下來,坐回椅中,就跟喝了一大口XX年的茅臺一樣,那叫一個滿足。

有意思的是,在她抽的這個時間裡,陳伯鳴和陳仲斐,就跟傻子一樣坐在旁邊,沒叫人,也沒有試圖阻止。

承恩伯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驚的整個人都在發抖:“你,你怎麼敢?”

沈晝錦一抬手,又是一個大嘴巴子,隔空抽在他臉上,笑眯眯的道:“敢啊!我當然敢啊!這不是跟你學的嗎?沒人看到的時候,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不就是這麼欺負我孃親的嗎??”

承恩伯是個慫包,攤上她這種作派,他連大聲都不敢了,顫著聲音道:“錦兒,你何苦這般記恨為父!!”

其實這種痛身體上沒有“餘痛”,但人的大腦會有錯覺,所以承恩伯此時只覺得頭嗡嗡的,臉火辣辣的,痛的眼淚鼻涕齊齊往下流:“為父早已經把那陳慕雪逐出府了,想要接你回去,父女倆哪有隔夜仇……”

沈晝錦不由得一挑眉。

這會兒邊城的信兒還沒傳過來,陳家人估計根本不知道陳慕雪被人擄走,興許還以為那邊也是一條路子,哪條路順走哪條呢??

她懶洋洋的聽著,承恩伯一邊用帕子抹臉,一邊也不敢停口,絮絮解釋:“你祖母是誤會了,她與你一樣,也是生於鄉間,你也該明白,鄉下日子不易,她養我長大也十分辛苦,我們也該體諒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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