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對!

她如此有恃無恐,難道有什麼底牌?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的師父,可是一個村醫!

好在滿院子全都是伯府的下人,叫人盯緊了就是。

陳大郎一邊盤算著,一邊往信郡王院中去了。

信郡王正聽著兩人回稟。

他們說完了,陳大郎也過來了。

信郡王本來就不是多重規矩的人,這會兒又養病,不議軍務,也不用人通傳,他就直接進來了,一瘸一拐的道:“舅舅。”

信郡王掃了他一眼,氣勢凜凜。

陳大郎微微一驚,連偽裝腿疼都忘了,動作一頓。

信郡王雖然答應了沈晝錦要裝做傷勢未愈,但他是個糙人,不擅長這個,一疼的輕了,整個人就瞬間利索,氣勢也回來了。

看陳大郎的神情,他也察覺到了,就垂了眼。

陳大郎也定了定神,覺得自己純粹就是在自己嚇自己,一隻病虎,之前再威武,如今也是蹦躂不起來了。

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道:“舅舅,你今日可還好些?”

信郡王並沒問他腿怎麼了,只胡亂點點頭,然後道:“你剛才跟錦兒吵什麼?”

陳大郎頓了一下,苦笑道:“錦兒這性子,我是真的頭疼,講不得道理。我進房叫孃親的時候,可能聲音確實大了些,但如今孃親久病,我日日去看,早就習慣成自然,手是絕不至於重的。可是錦兒不容分說,出手就打人,我做兄長的,又不好當真與她打起來,如今她放話說,不許我和弟弟去看孃親,舅舅,我,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他頗苦惱一般揉著額頭。

信郡王垂著眼,靜靜聽著,忽的張眼道:“玉佩,是怎麼回事?”

陳大郎心頭一跳:“玉佩?”

“對,”信郡王看著他,簡略的道:“驛站、玉佩。”

陳大郎心思飛轉。

他們回來之後,便藉著青枝的口,傳了一個故事出來,直指沈晝錦盜玉在先,傷人在後。

擺明是趁著她沒來,先毀了她名聲。

畢竟長寧郡主和信郡王,都已經是命在旦夕,門都不出,就算幾日之後訊息傳出,他們也不會知道。

就讓他們認定了她出身微寒,品行卑劣,不就很好??

那樣的話,他們就算出於愧疚,想給她一些東西,也不敢直接給她,會讓他或者父親轉交。

這中間,可以操作的地方可就多了。

所以,此時他本該把這個賊名兒,扣死在她頭上。

但莫名的,他覺得不妥。

他瘸著進來,舅舅一句沒問;他講了方才的話,舅舅又一句沒問……這絕對不尋常!

電光石火之間,陳大郎做了選擇。

他搖了搖頭,低聲道:“舅舅,這件事情……是鳴兒的錯,全是鳴兒的錯,舅舅別問了好不好??”

信郡王不耐煩的道:“別磨磨磯磯,趕緊從頭到尾的跟本王說清楚!!”

陳大郎於是講了一遍。

當然,在他的講述中,沈晝錦固然無辜,陳慕雪卻也是無辜的。

他道:“雪兒過來找我的時候,十分驚慌失措,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麼著急,我認為雪兒是真的不知情的,她長在伯府,年紀又小,縱是真心想做什麼,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做的。”

“之後審人,也是我親自去審的,碧葉招認之後,我也詐過雪兒,但雪兒確實不知。因為雪兒年紀小,所以孃親給她挑的丫環,都是年紀大些的,從小伺候過來,雪兒性子又柔弱,這幾個丫環一心為她著想,很多事情的確是敢自做主張,此事,確是碧葉所為。”

信郡王一直聽他說完了,才沉著嗓子道:“這件事情,陳慕雪知情也好,不知情也好,這不重要。她得慶幸她沒害到錦兒名聲,否則,老子鐵定要她的命!陳伯鳴,你身為伯府長子,是要支應門庭的,腦子必須得清醒!!”

“你一定要明白,錦兒才是你嫡嫡親的親妹妹!!而那個陳慕雪,不管你有多不忍心,你都得明白,她是一個野種!!她的生母是王府和伯府的仇人!害了咱們家的人!這是解不開的死仇!!”

“你別擱老子這兒說什麼公不公平!!親疏有別,尊卑有別,這事兒,就沒有公平!那陳慕雪也配?!她腰桿子根本就挺不直!既得了偌大好處,且沒打算吐出來,她怎麼有臉委屈?怎麼有臉要公平?!”

陳大郎咬了咬牙根,心中不忿。

但面上卻做出了苦笑之色,點頭道:“我知道的,舅舅,我明白的,我只是一時不適應,讓我緩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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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個屁!”信郡王冷然道:“大男人這麼優柔寡斷,磨磨磯嘰,能成什麼事?”

對上信郡王不滿的眼,陳大郎心頭狂跳。

若是連性情都被信郡王否決了,那事情只怕有變!!

陳大郎絕不能容忍煮熟的鴨子飛了!!

反正也沒幾日了,雪兒受幾日委屈也使得的。

他急道:“舅舅放心,鳴兒已經想清楚了,鳴兒一定會好生照顧錦兒的。”

信郡王看著他,點了點頭,沉沉的道:“還有三郎,待他回來,你帶著他去領二十軍棍。學了功夫,不去幹正事,竟用在了親妹妹身上,他還真是能耐了!!”

陳大郎應下:“是。”

“行了,”信郡王直接揮手:“趕緊去吧,錦兒剛來,你做大哥的給我好生照顧著,若她受了委屈,我唯你是問!!”

陳大郎連連應聲,退了出去。

他是個多疑的人,越想越覺得哪裡不對。

出來之後,他便去找了府醫。

府醫出來施了個禮,一派自然的道:“今日不曾請脈,去的時候王爺不肯叫進。但昨日把著,著實不大好了……”他連連搖頭,“可憐王爺一世英雄啊!!”

陳大郎心頭稍定。

心說這只怕是旁人說的迴光返照,這兩日倒是要多去陪陪舅舅了,信郡王不是沒成算的人,再怎麼拖,有些事情也該安排了。

至於他對沈晝錦這麼維護,倒是不奇怪。

他們家一向就是稀罕女孩兒,男孩子從小就扔在軍中操練,女孩兒卻是捧在手心裡疼。

孃親被寵的不知世事,當初雪兒降生之後,他連面也沒見過,就送了幾大車的禮……偏後來見了面,雪兒怕他怕的厲害,就這,年年的禮,雪兒也是最多的。

所以乍然聽說親外甥女回來了,格外上心些,也是理所應當。

既然這樣,那做做場面功夫,倒也不難。

反正,那賤丫頭那邊,他也需要有人報信,才能及時掌握情況。

他轉頭就往那邊去了。

就見一大幫下人聚在一起,一見他,紛紛上前施禮。

一個碧衣丫環,也是之前給他打手勢的那一個,名叫碧蓮的,嬌滴滴的道:“大公子,我等雖是下人,也不願伺候那鄉下來的野丫頭,我等情願去大小姐院中,哪怕做個燒火丫環也好。”

一眾下人紛紛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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