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走窄了啊清虛道長。”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道壇所有在場之人都深感意外。
意外的並非清虛子說出的那番話，因為他說的並無道理，李安會不會出現還是個未知數，即便出現了也並非真的就能與仙人潭那位相抗衡。
真正讓眾人感到是，在這個時刻居然還有人當面質疑清虛子的話。
而那人居然是一位道姑——天女山林素青。
本來還有人準備反駁，但是看清說話之人後終究沒能開口。
不是不想狡辯，而是惹不起。
誰都知道這道姑不僅修為高深，性格也執拗，一言不合就出手，這誰頂得住啊。
關鍵人家出身尊貴。
天門山那群道姑可不是鬧著玩的。
“咳咳……”
現場一時間陷入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城主見勢不妙輕咳兩聲打破困局，隨後道：“既然小李道長還沒出現，那我們儘快出發吧。”
“早些前往仙人潭也好早作決斷，事不宜遲!”
“即刻啟程！”
城主一聲令下，泱泱上百人的隊伍整裝待發，目標仙人潭。
此時已至深夜，如意城裡的百姓們沒有人知道今夜將會發生什麼，他們只擔心明日是否能夠吃得上一頓飽飯。
身居其位，責有攸歸。
城主他們就不一樣了，若是過不了此次劫難，任何妄想都是空談。
只是還沒出城門，暗紅色的夜空中突然出現了異象。
五道十分耀眼的五彩霞光沖天而起，本來是血紅色的蒼穹在短短數息之間就變成了五彩繽紛的熒幕。
看似耀眼，卻牽動著在場每一個人的情緒。
“不好！”
“大陣已開！”
城中百姓仍在熟睡，但城主等人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獻祭大陣已經開啟，城中一萬鮮活的生命就會在不知不覺間隕落，連什麼時候死都不知道。
可是讓所有人費解的是，那五彩霞光根本不是出自雲霞山方向，而是來自城西。
準確來說是城西亂墳崗。
眾人目瞪口呆之際，一道倩影已經騎著一匹大棕馬竄了出去。
“走！改道前往城西亂墳崗！”
只是，城主一說出這個決定立馬有人反對，反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無量觀清虛子。
清虛子一口否決：“慢著！”
“諸位莫要草率行事，不要被眼下情況矇蔽了。”
“依貧道看，這根本就是那鬼修的一個陰謀，調虎離山的手段罷了。”
接著道：“試想一下，那鬼修在仙人潭佈局數十載，怎麼會突然改變大陣的位置，這般做的目的正是轉移我等的注意力，好讓他得逞。”
“再說了，就連大陣開啟的時間都與預想的對不上，何況大陣的位置。”
這般解釋一番，有人點頭稱是，但依舊有人不肯相信。
一位仙風道骨的老道出面質疑道：“既然說獻祭大陣依舊在仙人潭，那這道霞光是怎麼回事？”
“貧道覺得還是不要想得太過極端，雖然說仙人潭嫌疑最大，現如今還是不能忽略了城西亂墳崗。”
眾人都是明白人，老道說的不無道理。
清虛子本來還想說什麼，被城主伸手制止：“好了，清虛道長暫且莫要多言。”
“依本城主之見，兩邊都需要兼顧，而且重心當在亂墳崗那一頭。”
“清虛道長可帶一部分人前去仙人潭，其餘之人隨本城主去城西亂墳崗。”
城主發話了，即便還有誰心生疑慮也都沒有站出來反對，事到如今這已經是最恰當的處理方式。
兵分兩路，即刻出發。
夜空中的五彩霞光閃爍不止，誰都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突然灑落在如意城。
當城主一醒來來到城西亂風崗時，蒼穹之上的五彩霞光已經開始形成漩渦，即便還沒有真正啟動，已經足以讓人心頭顫慄。
這種強大的異象已經不能夠用常規力量來形容，甚至超出了這些所謂修行者對強者能力的認知。
然而，在無量觀僅僅看到了五彩霞光升空的大致位置，具體在何處卻是無從知曉。
眾人又一次陷入的茫然。
好幾位道士手持羅盤準備觀測異象找到大陣的具體位置，奈何一到此處，羅盤便會莫名其妙失效，指標在羅盤裡急速轉動，根本停不下來。
各種符篆都用到了，但是同樣沒有絲毫作用。
夜空中的五彩旋渦徐徐旋轉，聲勢浩大。
突然之間，本來掐著道指的無量觀觀主無妄道長驚呼一聲：“糟了！”
眾人連忙詢問情況。
還沒等無妄道長做出回答，接下來發生的現象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本來徐徐旋轉的五彩漩渦突然之中，突然間又些許流光落下，跌入如意城目的某一處。
雖說數量不多，但是足夠醒目。
萬人獻祭大陣在這一刻真正啟動了。
每一束流光代表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將在接下來的幾息之內隕落。
……
如意城城東。
賣糖葫蘆的李老漢和老伴趙氏剛剛洗好山裡紅果，裝入一個大竹筐中準備抬到院子裡涼一涼。
涼幹水分就要準備裹糖衣，明日一早便能上街去賣。
這糖葫蘆可不好賣，想當年剛興起的時候那叫一個風靡，如今靠賣糖葫蘆吃飯的人越來越多，生意也越來越難做。
好在李老漢家的糖葫蘆到道工序嚴謹又講究，因此能夠在如此激烈的市場中站住腳。
夫妻倆起早貪黑，辛苦是辛苦了點，但日子過得還算湊合。
剛剛將大籮筐抬到院子，趙氏立馬驚呼一聲：“當家的快看，這今夜的天好生奇怪。”
只是李老漢並沒有回應妻子的驚呼。
他兩隻手中捧著一把晶瑩的山裡紅果，本來是蹲下的身子緩緩站了起來，目光呆滯的抬頭望向閃爍著五彩霞光的夜空。
“你這是咋地啦，你莫要嚇我啊！”趙氏被丈夫這一幕給驚呆了。
分明什麼都沒發生，怎麼突然變得有些不認識了。
直到她順著丈夫的目光向上看去，才終於發現了一點端倪。
那是一束極為絢麗的流光從天而降，落下來的位置正對李老漢，難怪他會看的如此專注。
趙氏剛想調侃兩句，讓他不要看了，可是接下來的一幕讓她瞬間變成了痴傻。
霞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的李老漢的頭頂消失不見。
一眨眼的功夫，李老漢本來就瘦弱的身體像被抽走了空氣的平平皮囊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了下去。
就在趙氏捂嘴驚叫之際，李老漢已經變成了一堆枯骨。
一縷暗紅色的氣息從枯骨堆中徐徐飄出，消失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