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磊與鍾離子涵交流後,各自回去守擂。
因為他們半道從自己的守擂臺過來,法力在外面得以恢復。為保證公平,回到守擂臺後,需削掉一部分法力,方可繼續應對挑擂者。
而伏衡華的這座擂臺,圍觀人群見伏衡華遲遲未歸,一位修士上前詢問紫皇閣長老。
“前輩,這座擂臺還能繼續守擂嗎?是不是要重新建造?話說,小伏仙師還沒完成三日守擂吧?他要繼續嗎?還是直接算晉級了?”
先是鬥敗劫仙轉世,又跟年輕一輩的頂級高手交鋒而勝,足以證明其實力。直接晉級,也無妨吧?
“縱然他實力不俗,也要按照規矩來。唯有完成三日守擂者,才能進入下一輪。但通天樓那邊的事比較麻煩,所以——”
空中響徹鶴鳴,長老抬頭一看。紙鶴從雲空飛下,他一把接過,看到伏衡華的傳訊。
神情頓時古怪起來,長老將紙鶴攤開,對空中飄蕩的擂臺碎片區輕輕一抖。
赤光展開,一道八卦圖飛向擂臺主區。
當——
八卦爐冉冉升起,四周烈焰熊熊。
“伏道友傳來訊息,他暫時脫不開身。未免擂臺無人留守,耽擱諸修挑擂。所以特用道法擺在此處,隔空與挑擂者鬥法。他說……”
長老複述伏衡華的話,有些尷尬。
“他說,只要有人能打碎他的八卦爐,就算他守擂失敗。”
嗯?
這麼狂?
伏丹維眼睛一瞪,火氣瞬間就起來了。
穆琞天連忙安撫丈夫,又仔細確認伏衡華的狀況。
“他正跟諸位劫仙講述一些要緊事物,暫時脫不開身。伏家諸位放心,伏道友不會出事的。”
且不論伏邁遠那邊算關係。就憑伏衡華與鍾離子涵這幾年的交情,外加伏衡華自身天賦才情,紫皇閣也不會對他苛責什麼。
可祖父、祖母到底不放心,加之天央論道的時間將至,索性招呼一眾宗師趕去通天閣尋人。
伏流徽見狀,繼續回到自己的擂臺。
這座擂臺的裁判現身,出手封印伏流徽在外面恢復的那部分法力,讓其繼續守擂。
依舊是劍如雷鳴,神光閃耀,挑擂者一一敗北。
但伏流徽記掛衡華那邊的狀況,頻頻往空中浮擂眺望。
圍觀修士經過一番猶豫後,有位修士小心翼翼飛到空中的擂臺浮空區,站在最邊緣的一塊碎石上。
然後以御風之術,小心在懸浮飛石間穿梭。
“經過雷火洗練,這些浮空飛石似乎轉變為一種特殊的靈石了?”西門龍暗暗思忖,“蘊含雷火之力,自帶浮空磁場?”
彭——噗嗤——
不時,碎石冒出火光電芒。
接連跳過十多塊飛石,來到主擂臺區。
擂臺中央佇立七尺高的金色八卦爐,周邊坐落幾叢紅林火樹。
轟隆——
當西門龍來到主擂臺,八卦爐如有靈性般,迅速冒出火光。
“挑戰開始。”
長老號令後,八卦爐率先展開攻擊。
八個孔洞向四面八方噴出大量火焰,轉眼把擂臺化作火海。
“好凶的火!”
伏衡華和於小磊戰鬥時,西門龍雖在臺下眺望,可感觸遠不似現在。
彷彿自身炙烤在太陽中,渾身大汗淋漓。
在八卦爐噴出的神火面前,他體內的三昧火宛如小巫見大巫,生不起絲毫反抗。
“火界?這是金丹火域嗎?”
西門龍迅速掐起“闢火印”,身邊飛出兩把蒼雨吳鉤。
這對吳鉤法寶是他在古仙府所得,可行雲布雨。
吳鉤互碰,天空陡現烏雲,灑下甘霖淨雨。然而這點雨落在八卦爐上,非但不能滅去火焰,反讓火勢進一步增長。
“不怕水的神火?這下麻煩了。”
他連忙揮動吳鉤,二寶在空氣中劃出一扇水門。
此乃“水靈行空遁法”,可透過水門往返空域。
一隻腳邁入,忽然火光暴漲,水門被烈焰燒灼,已斷絕逃離可能。
神火熊熊,快速形成包圍圈把西門龍圍住。只是礙於闢火印訣,火勢一時間不能觸及其身。
看到這,伏流徽對伏衡華這門道法的威能有了一個瞭解,暫時放下心,繼續應對自己的敵人。
“六哥哥既然有信心,用一招道法守擂,想必有十成把握吧。”
臺下,伏瑤軫與伏桐君看到八卦爐的攻擊,神情頗為驚訝。
“天書道法,一舉一動皆生道種。伏衡華的八卦爐運轉先天靈種,宛如生靈活物一般。這位道友要敗了。”
二女聽到說話聲,扭頭看向憑空出現的東墨陽。
諸人打過招呼,就聽臺上一聲慘叫。西門龍的法力再難維繫闢火印訣,被火海燒傷,不得不跳下擂臺認輸。
紫皇閣長老趕緊上前救人。可觸及西門龍身上的火,火勢順著衣袍點燃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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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
長老心中一沉,連忙施法滅火。
這時陰陽神光刷下,東墨陽出手把神火收去。
看了一眼掌心的神火,又望向八卦爐,東墨陽笑道:“前輩,此處讓我幫你仲裁,防備同道被神火灼傷吧?”
手一捏,神火被陰陽二氣吞噬。
東墨陽這些年受師祖指點,修行太玄真傳正法,活脫脫一位太玄天書傳人。加上金丹已成,道行猶在伏衡華之上。僅此一握,神火蘊含的造化之氣被陰陽大道覆蓋,轉而化作東墨陽的法力。
長老看著擂臺上重歸沉寂的八卦爐,默默點頭。
他萬萬想不到,伏衡華的道法如此高深。
僅甩在擂臺上的一道咒法,就足以影響自己這位正牌金丹修士。
甚至觀察身邊的東墨陽,長老也看不出其道行根底。
同為金丹,彷彿此人高深莫測,如穹似海。
這就是天書真傳的底氣和實力嗎?
長老想到紫皇閣傳承的《紫青天道錄》,心中有些闇然。
自祖師創造天書後,歷經時代變遷,天書之法已不適合當下。自家比起天書道統,終究弱了一頭。
有東墨陽出手照拂,接下來幾個上擂臺挑戰八卦爐的人在失敗後,並無太大損傷,能安安生生走下擂臺。
看到這一幕,更多人上前挑戰八卦爐。
因為他們發現,西門龍等人挑戰失敗,打坐調息後法力純度竟有所提升。
八卦爐能洗練真元!
面對如此奇妙的道法,加上伏衡華豪言用一門道法守擂。圍觀人、好奇者紛紛上臺相試。
最後,連龍道人都來了。
東墨陽臉色一變,朗聲道:“道兄,你還未完成三日擂臺嗎?”
“已經完成,我在決賽等待道友。”
龍道人一躍騰空,來到二人閒談之處。他對紫皇閣長老行禮:“前輩,請問我可以登擂和八卦爐切磋一下嗎。”
長老對玉聖閣弟子沒有好感:“你已完成守擂,何必再來這裡折騰?”
龍道人含笑道:“聽聞伏道友不打算參與正賽,這次交手可能是唯一機會。前輩放心,我和他的戰鬥結果,不會影響他守擂。”
龍道人也不相信,伏衡華這樣實力的人會連區區三日都扛不住。
但這的確是自己觀察“八卦爐法”,為師門研究天書道法的絕佳機會。
長老沉思後,默默頷首。
“你去徵求八卦爐——伏道友許可。他若願意,我沒意見。”
……
於是龍道人登上擂臺,對八卦爐拱手。
“道友。我對天級道法仰慕已久,你我可否切磋一番?”
八卦爐沉默,根本不理會。
龍道人又複數幾遍,八卦爐依舊沒有反應。
臺下眺望的宇文春秋心中一動,連忙對擂臺上的龍道人傳音。
龍道人一臉無語,從袖中取出戊土之精、地靈玄石等土系靈寶,投入八卦爐中。
八卦爐迅速將這些靈物吞下,再度運轉起來。
跟我打?還與守擂無關?
誰跟你打啊?
但既然你掏錢了,那就陪你玩一玩吧。
八個孔洞迅速冒出火焰,龍道人自信一笑,右手輕輕垂下。
五色玄光流轉,盤結一盞蓮花仙燈把烈焰擋下。
“此乃五行之術,道友以為如何?”
……
遠在通天閣內的伏衡華立時有感。
“五行山的轉譯版?”
他望向遠處玉聖閣的幾座星門。
這些劫仙倒是能學。
五行山法在外界流傳許久,玉聖閣拿去研究,並讓弟子研究新形態,伏衡華毫不驚訝。
一邊控制八卦爐和龍道人切磋,伏衡華一邊忙著眼下的靈職構成。
星空中央,伏衡華所在之地佈滿數十尊土俑。
有唱歌跳舞的,有彈琴奏樂的,有庖廚烹飪的,也有書畫對弈的。
此外還有冶金道人、煉器師、煉丹師、占卜師、演法師、研彩師等幾十種職業。
伏衡華一個人分心多用尚忙不過來,不得不讓恆壽、嘯魚幫忙。
嘯魚控制兩個庖廚土俑,一個進行白桉點心的製作,一個負責素齋的製作。
一盤盤點心如流水線一般,由蓮盞送向一個個星門。
此時諸劫仙不再使用“俑偶術”,而是門後的人親自品嚐嘯魚的手藝。
“再來再來,多來幾盤這種粉紅色的糕點。”
滄瀾子興致勃勃招呼著。
比起伏衡華,嘯魚的靈膳造詣竟更為純熟。
這就是少爺和侍女的區別啊!
滄瀾子暗暗思忖:觀這丫頭修行,倒也不比一般的宗門弟子差。若是好好培養,何嘗不能成就宗師?僅僅給人當侍女,未免有些委屈。
可轉念一想,回憶嘯魚出身外加伏衡華未來的潛力,他暫時歇下愛才之心。
伏衡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委屈自己的心腹,且看他如何安排吧。
再去看另一位。
恆壽負責控制靈築師、冶金道人等土俑。木匠、鐵匠、農夫……這類打扮的俑偶在伏衡華面前打造樓臺宮閣,竟製作一座通天閣模型,並擬化相應的通天福地投影。
看到這一幕,通天樓主莞爾一笑。
“你這護法有些意思。回頭若是肯接外活,可以幫本座在外面修建別府。”
“伏家有專門工程隊,如果前輩有心建造別府,我家可以接單。回頭,有專人和您詳談。”
伏衡華調整手邊一個個土俑。
色彩斑斕的光暈圍繞這些土俑,構成一個富有百態的修真世界。
但越來越多的行業演化,伏衡華不免感覺到吃力。
“分心多用,應對龍道人的同時再佈置這些,太麻煩了。還是先把他解決吧。”
念頭一動,八卦爐再度發生變化。
八孔射出八顆火球,迅速立在擂臺八方。
八團火球迅速凝聚八道身影。
火天大有、火地晉、火風鼎……
上下離卦十六道劍招同時施為,八卦爐內也噴出另外兩道劍招。
龍道人神色劇變,但此刻已來不及躲避。
於小磊面臨的遭遇,他重新體驗一遍。
雙重八卦劍鎖困住行動,當第十八道“火星”劍招啟用,十八劍意同時引爆。
索性他身著仙衣,縱然爆炸威能如此強橫,他也勉強保持自己立足擂臺,未曾被炸飛出去。
東墨陽眯眼看著他,喊道:“道兄,你切磋夠了,領教衡華這一招道法,是不是該離開了?”
龍道人默默看著八卦爐。
爐心蠢蠢欲動,彷彿察覺自己還在擂臺上,打算重新進行攻擊。
他拱手行禮,遙對通天閣內的伏衡華道:“天級道法,在下領教了。”
說完,轉身離開擂臺。
等下來後,宇文春秋迎上來:“師兄,你沒事吧?”
看著焦黑的袖袍,龍道人輕輕一抖,仙氣一掃而過,袖袍恢復光鮮。
“不愧是自立一道,足以和祖師比肩的奇才。他僅僅用一招道法,就把我三成法力炸沒了。”
一記道法尚且如此,若本尊親臨又該如何?
自己依仗仙衣能擋住他的攻擊嗎?
“難怪東方師妹對他如此讚譽。”
宇文春秋眨眨眼。
東方芸琪除兒時因疾往玉聖閣走動外,長大後很少往玉聖閣去。他對東方長老膝下獨女只有數面之緣。但他清楚,諸多長輩和前面幾個師兄師姐對她多有讚譽。
博覽群書,精研道法。玉聖閣在傳功長老團為她一直留著位置。只要能抗住她的疾病,就能直接升格為長老,成為十八長老團的一員。
“說來,即便是如此盛會,師妹也未曾前來啊。”
龍道人想到此,不禁有些唏噓。
上次天央論道時,她對此還有幾分好奇,央求自己下次來時,記得跟她招呼,帶她一起來。雖然師叔並不贊同,可並不打算扭著女兒的心思。
但這次論道之前登門詢問,她竟斷了來此的心思,一直在仙藻宮修行。
回想自己登門仙藻宮的經歷。
雖然感覺很模湖,但不知為何,他在師妹身上感覺到一絲與八卦爐法相似的氣息。
道法?真元?還是其他什麼?
……
“看到了嗎?”
“看到了。”
透過伏桐君轉播,東方芸琪看到八卦爐鎮守擂臺的壯舉。
“換成你,你能辦到嗎?”
“換成我,就在擂臺升起一輪月亮。大概能有我七成法力,守擂並不難。”
東方芸琪笑眯眯回應,心中卻暗暗佩服伏衡華。
沒有我們這樣的天書傳承,憑藉自己的努力也能彌補缺陷,達到和我們齊平的位置。
這不僅僅是天賦,更是他自身的努力。
天賦算什麼?
東來缺少天才嗎?
真正難得的,是如伏衡華這樣,自己鑽研苦思道法。反覆嘗試失敗,一點點積累總結經驗,最終創造獨屬於自己天書的人。
雖然東方芸琪沒有親眼見到伏衡華在蟠龍島修行的時光。
但她可以想象得到。日復一日在琅環館內研讀古籍、道書,反覆嘗試功法運氣,並不斷總結失敗經驗。
多年的努力,才有最後一本成功的天書低境界心法。然後與外界不斷交流,不斷學習,最終掌握獨屬於自己的天書道法。
縱有通天的天賦,若僅因為“不可能”三個字而放棄,若因為一次次失敗而中途氣餒,伏衡華斷然走不到今日。
玉鸞推門進來,見東方芸琪和伏桐君聊天,默默站在一側。
待東方芸琪關閉聯絡,抬頭問:“母親已經去了?”
“宮主率人前往紫皇閣。姑娘,咱們真不去嗎?”
東方芸琪默默搖頭。
她緩緩站起來,行動依舊有些遲緩。
“我若去,母親必然帶我往通天閣聽道。伏道兄肯定也在。彼時見面……”
她緩緩搖頭。
雖然東方芸琪對“天央論道”嚮往許久,卻不願意在“道友”面前示弱,展現自己如此狼狽不堪的一面。
“我若要見他,必須將天書道法煉成,修成天月神魄。如若不然,豈非讓他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