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修？
衡華一臉茫然，重新確認。
“先生希望我幫你推演一門男女雙修用的道侶功法？”
“不錯。”
“根本法還是衍生法？”
“我只有十萬明月珠，求一個衍生法尚可。根本法，買不起。”
雙修法和一般功法有所不同。一般功法只需考慮自己一個人的狀況，而雙修法則要考慮雙人的功法配合。外界流傳的雙修功法，大多是類似《六丁太乙典》《八柱觀命書》一樣的輔助修行典籍。
套用伏衡華前世的話，都是前輩經驗總結的公式。包括房中術、合氣法、神交篇等，需要按照雙修法的口訣、動作，套入雙方各自的功法，從而推演組合為嶄新的雙修功法。
這樣推演出來的功法，哪怕不是在行房事時，平日打坐、戰鬥，也能讓彼此功法真元共鳴，達到增幅提升的效果。
這才是道侶合籍雙修的本質。
黃級雙修法，可以讓修士修行速度在原本功法效果上，再進行增幅一成。以《吞靈訣》的修行速度為一，黃級功法《青木訣》的修行速度提高二成。而如果疊加雙修效果，再與《青木訣》基礎上提高一成的運氣速度。就足以達到玄級功法的行氣速度。
由此可見，雙修法彌足珍貴。
前人經驗總結的雙修功多為不傳之秘。可以為諸多修士進行推演的根本法，堪稱一脈之本。
而所謂的衍生法，則是根據這套雙修公式套入雙人各自功法，從而調整改良的專屬版。與此二人的功法完全契合，其他人縱然得到，也因為功法無法匹配的效果，根本不能修行。
聽聞是衍生版，衡華臉色好了一些。
“伏道友，你不會真以為我能買一本原始版本的雙修功吧？那價格，哪怕是黃級的，也需百萬明月珠起步。”
伏衡華笑道：“那東西，你縱然拿出來錢，我又如何能賣給你？”
他聽周瀟提及過行業秘辛，有演法師仗著一套雙修功的根本原始版，專門給人計算推演專屬雙修功。隨便幾樁生意下來，就能收入百萬。只是“和合公”“玄素姑”的職業有些不雅，演法師鮮少光明正大展露這類身份。
“先生需要哪個等級的功法？”
哪個等級？
耿玉霄迅速反應過來：“道友手中有玄級的雙修功？”
在外界，雙修法預設為黃級，只能提升一到兩成的行氣速度。可這樣的速度疊加在自己原本功法上，足以讓功法提升一個大檔次。
玄級的雙修功，他根本不敢肖想。
衡華頓時明白，自己失言了。於是他支吾道：“我只是打算問一問，你要求玄級的，我可弄不來。不過我可以直接指點你去天素宮。”
天素宮為女修門派，某一代宮主曾傳下一部玄級的雙修功法。伏丹維、穆琞天夫婦便曾修行過。
“玄級功法的價格，我可拿不出來。而且——我不認為令祖母能滿足我另一個條件。”
耿玉霄說：“我的道侶轉世重修，目前是一位凡人，我需要調整雙修法，逐步引導她重歸修行之路。”
“今生體質和前世差距很大？”
耿玉霄苦笑點頭。
何止差距大，還是撞大彩了。
“內人今生是百陰絕體，生下來活不過三個月。若非我請高人推算，及時找到妻子的轉世身，恐怕她已經……”
簡單講述後，耿玉霄把一篇功法口述給伏衡華。
“這是內人的修行功法。玉魄還天，九風回度……”
“等等——不用念了，”僅聽了開篇幾句話，衡華擺手打斷：“《太陰九風訣》？”
“道友知道？我前些年和金方水域一位演法師求書，得到這篇太陰功法的前五重心法。”
金方，演法師。
衡華有所揣測，拿出天玄鏡聯絡周瀟。
不是周瀟，就是其他幾個太玄宗門的傳功長老，都是熟人。
沒成想，伏衡華第一問便尋得正主。
周瀟：“耿玉霄？他啊？我認識，在天央擁有一處藏靈島，夫婦二人俱是金丹修士。不過前些年，他妻子轉世去了。還從我這求了一部功法。”
從周瀟那邊得到回覆，衡華態度柔和三分。
“原來是周前輩的故人。”
“道友認識周長老——啊——”
耿玉霄勐然回想起來，前些年周長老在金方鬧出一場風雨，聽聞便是往延龍避難多年。貌似，他和伏道友之間是有些師徒情分的。
“我明白了，你妻子的太陰功法，我順手幫你補全吧。倒是你——”
衡華打量耿玉霄。
“你妻子如果今生修煉太陰功法，跟你就有些配不上了。要不，你多掏點錢，我也為你尋一套地級仙訣？”
耿玉霄夫婦乃散修出身，當年初入道時修煉功法皆為玄級。如今其妻子打散百陰絕體，轉修《太陰九風訣》，是有望成仙的道基。
相較下，耿玉霄遜色許多。
“不妨事，我的功法不急。回頭再改吧。眼下，先將雙修功推演出來。我家那位可等不了多久。”
百陰絕體的事，伏衡華自覺比耿玉霄清楚。
東方芸琪亦是百陰絕體。兒時差點夭折，幸虧其父乃玉聖閣長老，見多識廣，又有一眾師兄弟相助。才讓東方芸琪打散道體，修行《太陰九風訣》。據東方芸琪自述，修煉太陰九風之法時，她時常會出現走火入魔的狀況，需要靈藥和父母護法相助。
而耿玉霄的妻子哪有這樣的機緣？
怕不是修煉一段時間便開始頻頻走火入魔，不得不仰仗雙修法，由耿玉霄以金丹法力助其練功。
一個是凡人，一個是金丹修士。
一個是地典仙訣，一個是玄級道法。
衡華回憶自己掌握的雙修功。
玄級的，可不能隨便拿出來。剩下幾門雙修功都不怎麼適合套入。
衡華到底是個善心人，見耿玉霄為轉世後的妻子奔波，不免升起幾分憐憫，苦苦思量起來。
他清楚耿玉霄為何不尋其他有名氣的演法師，而是來找自己。
這對道侶的情況過於特殊。
按照一般思路，應該分兩部分推演。第一部分雙修法，以耿玉霄為主導，以陰神幫妻子調整體內運氣，並儘可能在雙修過程中，確保妻子的凡身不被大量靈氣沖垮。且需要加速拉起女方的修行速度，讓其早日結丹。
而第二部分，因為女方修行功法比男方優異。則由女方為主，帶動男方修行。並儘可能在化嬰時，以靈神感通的方式，推動男方修改自己的雙修法，達到接近地典仙訣的層次。
如此一來，雙方皆安，可謂神仙卷侶。
但是——
太花錢了。
請人推演雙修法，就不是一般修士可以考慮的奢侈事。
更遑論，按照前後兩個階段，分別推演兩步驟？那群和合公、玄素姑可都是收費的買賣。
見伏衡華陷入沉默，耿玉霄忙道：“我知道我們夫婦的情況比較麻煩。後面的化嬰部分姑且不提，就看前面結丹部分。能否快些讓內人恢復金丹修為？不然，她體內陰氣衝撞，可能撐不了幾年。”
“你讓我馬上掏出方案，我也辦不到。這樣吧——”
衡華寫下一篇心訣。
“這是抑制太陰氣暴動的口訣。你記下，每日午時為你妻子挪移運氣，可以減緩她走火入魔的次數。至於雙修法，在這次天央之會結束前，我給你一個答覆吧。如果辦不到，我引薦你去尋另一位高人。”
見衡華如此說，耿玉霄暗暗松了口氣。
他為何來尋伏衡華這種年輕人？
正因為那些在暗處活躍的玄素姑、和合公俱是經年的人精。看到自己這樣的遭遇，也是一副在商言商的姿態。而伏衡華在外素有善名，喜歡指點功法。又是東俠的孫兒，家風秉正。得知自己的情況，縱然無法援手，可能也會指點一二生路。
“多謝伏道友。”
耿玉霄立時將十萬明月珠取來。
見眼前擺放十個玉壺，衡華無語道：“功法還沒開始推演，你這是何必？”
“道友為內人傳授鎮壓陰氣的口訣，這樁生意已經開始。我信得過道友，索性這錢就提前付了。”
衡華聞言，連忙推辭。
二人一番謙讓後，伏衡華拿起一個玉壺，收下一萬的定金。
“剩下的，你收回去。不然，這樁生意也不用談了。”
見其堅決，耿玉霄收回剩下九萬明珠。
很快，伏衡華端茶送客，並反覆告戒他：“你尋我推演功法之事，切記不可外傳。”
“明白，我明白。”
雖然雙修道侶在修真界隨處可見。但推演雙修功法卻被諸多演法師視作不雅之事，很少正大光明擺在明面上。
伏丹維當年亦是嫌棄於此，不許伏衡華研究這檔子事。
待耿玉霄離開後，衡華閉目凝思。
他手頭有六門雙修法，一門是祖父、祖母當年使用的玄級功法，天素宮秘傳。二門是父母遺留的黃級實驗功法，據說乃二人自創。一個是星合之術，一個是氣運之法。二門是玄微派藏書樓所知，太玄宗的陰陽合籍書。最後一門是不久前，郭魔君所授。是他與魔帝修行時所用。
當然，如果刨除雙修法，僅以採補術論，那伏衡華就懂得多了。邪皇閣下的諸多邪術中，不乏採補奪命的手段。還有義父和父親論道提及的玄明魔宮諸多手段。再加上，前不久從郭魔君處探知的南洲手段。
“這些雙修法都不合用，倒不如按照我的《造化會元功》，創造一部全新的雙修功法，也方便日後我造化一脈的修士。”
想到嘯魚、恆壽，伏衡華動了心思。
金公木母參合陰陽，是最易雙修的一類。
念頭一動，神洛天書有感。這件推演之寶無須伏衡華操控，自動結合諸多雙修法，生成一篇“金鼎木爐大藥術”。
黃級？
也成，先湊活試試。
衡華取出兩個木偶，手輕輕一拂。
左側的木偶立時變化耿玉霄的模樣，一縷縷真氣在木偶體內執行。
方才喝茶說話的功夫，伏衡華便把這位修士的功法路數摸出一個大概。
又對右側木偶一指，變作一個沒有臉的女修，運轉太陰九風法。
衡華輕敲桌桉，兩個偶人活了過來，擁抱在一起按照“金鼎木爐術”開始修煉。
而在修煉時，伏衡華嘗試將雙方的功法套入雙修法的公式，儘可能為二人進行調整。
卡察——
突然，右側的偶人不堪征伐，直接破碎。
這時，衡華聽到門口的動靜。右手輕輕一按，兩隻木偶隨風化為塵埃。
“哥——”伏蓬明輕快的跑進來，“天央盛會匯聚東來各處商行的奇珍異寶，咱們去瞧瞧吧！”
“所謂內九水域，無非是白瑲那邊的商行居多。有什麼可看的？”
天央論道時，紫皇閣會吩咐名下的神陽商行牽頭其他商行，並以商盟的名義在不動洲擺攤販賣天材地寶、功法靈丹等物。
但伏衡華多年從白瑲買土系靈物，哪裡需要再來這裡瞧？
而且，他這種月光族根本沒有多少資產——都拿來養息壤了。
“不是有一個拍賣會嗎？那可不僅僅是商行，各路高人都會把一些東西拿來拍賣。指不定，咱們可以撈到寶貝呢？”
拍賣會？
伏衡華陷入沉思。
前世他也看過不少修真小說，拍賣會拿機緣可謂不容錯過的一環。
說來，我今生似乎還沒去過！
衡華動了心思，起身隨伏蓬明外出。
紫皇閣主持天央論道，劃定五處區域：論道，客居，武鬥，演藝，商貿。
最高一處，也是最重要的一處，乃各路高人論道演法，在通天樓。
第二處乃修士們居住的客場，位於半山腰。也就是流光、緋焰、奔雷三處金庭。得道有成的散修高人，多在流光庭。世外宗門修士在緋焰金庭，修真家族、商行以及其他勢力則在奔雷金庭。
第三處是傅玄星等人肖想許久的鬥法會場。足足佔地三十裡，有一百零八座擂臺。守擂三天，成功者進入正賽。
第四處是各路修士閒談聊天的遊覽之地。除卻自然風光外，紫皇閣點化諸多花仙精怪當眾表演弄樂。
第五處便是伏蓬明提及的商貿之地，在五處會場的最底層，位於一處斷峰的山腳下。
伏衡華兄弟倆聯袂走到這邊，立刻被此處喧鬧的人聲鎮住。
“好多人啊。”
哪怕見慣貿易大場面的伏蓬明，看到如此匯聚的人海，也不禁發出一聲感嘆。
衡華望著琳琅滿目的攤位，最終看向會場中央的月亮。
這顆體積龐大的月牙狀天體，正是紫皇閣打造的一處商貿建築。裡面是紫皇閣修士準備的商品。而在月亮天體中部，有一條金精天橋連線的圓球狀建築。
那裡，便是紫皇閣準備的天下第一拍賣會場——神陽宮。
“很不錯的建築造型。”
伏衡華能看得出，這座建築沒有動用任何陣法、靈力作為建築支撐。僅以建築學功底打造，並在建築完工後才附加諸多防禦用的禁法，且僅在建築內部，而不涉及建築自身的重心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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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建築放在前世，也可稱作一大奇觀。
“小友喜歡這種建築嗎？”
突然，沙啞蒼老的聲音在伏衡華背後響起。
衡華目光一動，隨手往後一撈，把一個青年扯到身邊，漫不經心道：“臭小子，敢在我這裡裝前輩？蓬明，這小子交給你處置。隨便折騰，回頭三哥他們說你，我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