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笑城默默地看著李南率著五千人的大部隊,浩浩蕩蕩離開臺北,向南而去,戰馬長鳴,人影綽綽,刺刀凜凜,除了行軍的腳步,軍官們的口令,以及旗幟招展的聲音,所有的士兵全都靜默地行走,就彷彿一股無言的鋼鐵洪流,在蜿蜒山巒之間奔躍撲騰,逶迤行進,那浩蕩聲勢令人肅然起敬。

李南的部隊走了足足兩個多時才從他的視野中消失,但飛揚的塵土,卻卷過半天的天空,久久無法散去,當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準備從閱兵場上離開時,副官長吳一鵬突然走上前來,敬禮道:“首領,有個洋人想見您!”

鬱笑城有些驚異,這麼多天來他也算是見了不少臺灣有頭有臉的人,但是卻沒有一個是洋人,當然禪臣洋行的馮·德克比並不算在此列,聽到有洋人主動來找他,他就感覺很不尋常,回頭看了吳一鵬一眼,忍不住問道:“哪個洋人?”

吳一鵬有些緊張,訥訥道:“好……好像是個英……英國人!”

鬱笑城微微地皺起眉頭,道:“他有什麼事情嗎?”

吳一鵬低聲道:“聽翻譯,那英國鬼子好像有什麼急事,希望能首領密談!”

鬱笑城想了一下,問道:“那英國人叫什麼?”

吳一鵬歪著頭想了半天,這才喃喃道:“翻譯好像是什麼歐思訥!”

鬱笑城心中一動,他好像在臺北博物館見過這個洋名,似乎是……腦中靈光一閃,他突然想到什麼,幾乎就要跳了起來,急忙道:“那個洋鬼子現在在哪裡?”

吳一鵬道:“在巡撫衙門轅門外候著,傳令兵剛剛飛馬前來報告,那洋鬼子不見到首領,便不肯離開!”

鬱笑城了頭,道:“好,我們這就回去,告訴那傳令兵,帶他到簽押房內室來見我!”

他帶著鄭逸等一眾前指的高階軍官們匆匆趕回巡撫衙門,進了簽押房內室不多久,副官長吳一鵬便帶著一個白皮膚、高鼻梁、藍眼睛,一頭捲髮,穿戴考究,儀表堂堂的洋人進來,然後便轉身離去,並順手將內室的門關上。

“Sitdown,please!”鬱笑城似笑非笑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那洋人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突然道,“AreyouSirO‘SonoroftheBritishConsulinTaiwan?”

那洋人剛進入屋內,聽到鬱笑城突然開口用英文向他問候,不由呆了一下,張大嘴巴半天都不出話來,因為在進入簽押房之前,他一直要求帶翻譯進來,但是副官長吳一鵬明確告訴他,首領只允許他一人進去,這讓他極為的納悶困惑,但現在他已經知道翻譯已經沒有必要,因為眼前這個年輕的首領用英語便可以與他交流,本來他一向瞧不起這些黃皮膚的東方人,但這次對這個年輕人不由感到肅然起敬。

“Thankyoualot!”那英國駐臺領事歐思訥原來一臉的傲色也一掃而空,語氣也變得充滿敬意,道,“Yes,I’mSirSonoroftheBritishConsulinTaiwan!Itissounexpectedleaderissoyoung,reallyadmire!”

“Haha,I‘mflattered!”鬱笑城連連擺手,也幸好他在穿越前工作才兩年,大學裡學的英文還沒有全部還給老師,因此勉強可以應付這洋鬼子,不過他露的這兩手確實也給對方內心極大的震憾。

因為這個英國領事打心底裡瞧不起這些東方猴子,大英帝國在全世界稱王稱霸,佔據了半個地球的土地,大清國的土地雖然遼闊,但軍隊卻不堪一擊,只是待宰的羔羊,如果不是今天紅標軍取得如此大的戰果,把日本最強的近衛師團打得全軍覆滅,甚至還擊斃了北百川能久親王,震驚了全臺灣,恐怕他也不會千里迢迢地從打狗港奔到臺北來。

“敢問歐思訥先生前來臺北,有何貴幹?”鬱笑城對這幫洋鬼子並沒有好感,尤其是英國鬼子,在這個時代,他們其實並不比日本好多少,全是一群貪得無厭的流氓,如果不是看在這日不落帝國的太陽正處如日中天之際,他可能早就沒有好臉色給對方看,但即使如此,他的語氣也極為不耐煩。

歐思訥臉色果然顯現不悅之色,但他仍然端著英倫紳士的儀態,笑道:“我是代樺山資紀總督轉一封信呈閱閣下!”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摺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箋,遞了上去。

鬱笑城見到他遞來的那封信箋,卻並未馬上接過來,因為他不用看便知道那信箋上寫了些什麼,畢竟他知道這段曾經發生過的歷史,只是信箋交呈物件由劉永福變成了他。

歷史上日軍曾經透過英國駐臺領事歐思訥將一封勸降信轉給劉永福,勸劉永福早日撤離臺灣,不要與日軍頑抗到底,但卻被劉永福義正嚴辭地駁斥並拒絕,並把來勸降的歐思訥給毫不客氣地斥走,而現在這封勸降信轉到鬱笑城的手裡,顯然歷史雖然已經被篡改,但依舊保留著它的頑固性,很多東西仍然儲存著原樣,只是細節之處稍稍地改變了,他心裡也不知是高興還傷感,很顯然,劉永福已經被歷史之手毫不留情地淘汰出局,而取而代之登上大時代舞臺的已經變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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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樺山資紀給了你很多錢,就讓你來勸降的嗎?”鬱笑城冷笑道,“歐思訥先生,這樣的信箋,你我能接收嗎?”

歐思訥聽到這話,不由臉色一變,他沒想到這個年輕的首領如此之聰明,還未看過來信,便已經那上面寫了些什麼,而且也十分清楚自己此行之目的,不由再次對他刮目相看,好半天才道:“閣下如此年輕,卻是如此的聰明,有一雙可以洞悉人世的睿智眼睛,歐思訥真是深感佩服!”著站起身來,微微地躬了一下身,表示敬意。

鬱笑城哈哈一笑,道:“歐思訥先生是從打狗港來的,現在的打狗港已經被倭寇佔據,這麼方便的事情,他們如果不透過你給我傳話,那倒是怪事了!反正你既可以一邊拿著倭寇的好處,也可以順便替大英帝國看看我們紅標軍到底是怎麼樣一支軍隊,看看我鬱笑城是什麼樣的人,然後向駐華公使歐格訥爵士稟報臺灣情況時,便有了第一手資料,一舉雙得,何樂不為,對吧?”

歐思訥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鬱笑城一番,好半天才悠悠道:“看來閣下是不接受樺山資紀的勸降,想繼續與日本人對抗到底了?”

鬱笑城聳了聳肩膀,道:“近衛師團被我打得屁滾尿流,北百川能久的狗頭差兒就要被我砍下來,掛在臺北的城頭,就倭寇這樣的表現,樺山資紀那老頭也好意思遞勸降書?我都快要笑掉大牙了,這勸降書應該由我遞給他才是,又派個乃木希典來送死,歐思訥先生,你可以替我轉告樺山老頭,這一回我不會再留乃木希典全屍回去,我要砍下他的狗頭,巡遍全臺灣,展示給我的同胞們看,讓所有人都知道,犯中華者,雖遠必誅!”

歐思訥臉上有些尷尬,他沒想到對方是如此的強硬,而且還咄咄逼人,充滿了攻擊性與挑釁,無論對誰都是一個危險人物,他乾笑了幾聲,道:“看來閣下是很有信心能打敗日本人,不過我必須提醒閣下的是,你所擁有的力量僅僅只限於臺灣這個島,而你將對抗的可是整個日本帝國!”

“雖然日本在我們大英帝國眼裡是微不足道,但別忘了,他們剛剛在去年,打敗了清國的幾十萬大軍,贏得了萬萬兩的賠款與割地,而割讓臺灣便是清國與日本簽訂的交易一部分,戰敗國需要認清周圍的形勢與自己所處的位置,否則會面臨滅之災,那時,國際社會文明國家再如何努力調停,也保護不了清國的安全,更保護不了你們臺灣普通民眾的安全,閣下可要三思而慮!”

鬱笑城哈哈大笑,道:“歐思訥先生,這話如果由倭奴來講,我是可以理解,由你們英國人來講,我就相當費解了,因為倭奴在臺成敗如何,與你們何干?難道他們打下臺灣,能雙手奉上送給你們英國人嗎?顯然不會,那你們替倭奴那麼熱心奔忙,又有何用呢?臺灣這塊地方,他們有能力就來取,沒能力就滾到一邊去,我們並不怕他們是使出全力,還是使出一半的力量來入侵我們,凡是不請自來,踏上我們臺灣土地的侵略者,我們紅標軍都將一一埋葬他們!”

歐思訥臉上不禁露出慍怒之色,刷地站起身來,道:“看來閣下是聽不進勸告,那我也沒有再呆在臺北的必要了,今天的天氣看來不錯……嗯哼,那就告辭了,閣下!”著,他準備將禮帽戴上,準備離開。

“等等!”鬱笑城突然喊了他一聲,道,“歐思訥忙完了倭寇的事,難道就不想忙大英帝國的事情嗎?”

“什麼?”歐思訥驚詫地回過頭來看他,有沒明白這個年輕的首領的是什麼。

鬱笑城笑道:“我不和倭寇做交易,我所要的一切,都可以在戰場上獲得!但是我們與貴國,卻可以有很多方面可以合作,甚至是交易,畢竟貴國在臺灣也是有大量的利益存在,難道歐思訥先生就不想維護這些利益嗎?”

歐思訥怔了一下,不過他很快便倨傲地揚了一下下巴,冷笑道:“臺灣究竟會落於誰手還不得而知,而在此之前,我堅信大英帝國在臺利益,無論是誰都還沒有這個膽量敢侵犯,如果他不怕遭受百倍報復的話!閣下現在還只擁有臺灣這不足四分之一的北部領土,日本人已經控制了臺灣南部,並且臺島周圍外海遊弋強大的日本海軍聯合特遣艦隊,隨時都可以在任何一進行登陸攻擊!”

“戰爭才剛剛開始,臺灣的命運還遠未到可以下定論之時!等到閣下與日本人的戰事最終塵埃落定之後,誰勝誰負自然知曉!到那時我們再與勝利一方談大英帝國在臺利益,也為時不晚!現在,沒這必要浪費時間與精力!”著,便絲毫不理會已經火冒三丈,衝冠而起的鬱笑城,大步走到門口,擰開把手,開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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