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笑城幾乎要給這個古板而認真的普魯士老兵給氣死了,還未幹活,就敢開口要一年薪水,而且還沒有商量的餘地,這哪裡是受聘,簡直就是敲詐,而且還一副大爺愛要不要的樣子!這要不是發生在1895年的臺灣,恐怕他立馬就往對方屁股上先踹兩腳再說。www.tsxsw.com

但現在這個寶貝還得好好地哄著,因為他就等著這尊活菩薩能給他帶來無盡的餉銀錢財,一時的割愛可能會換來無窮的回報。

他現在可是欠了滿屁股都是債,邱逢甲援助的一萬兩首付已經撥給馮。德克比,後續的槍械彈藥也將陸續到臺,但是無論怎麼樣推遲後面仍然還有4萬兩關平銀要付,他現在的身家頂天也就是有製造局裡徵用的那兩萬兩官銀,而這個普魯士教官獅子大開口馬上就要提這5000兩白花花的現銀,他真想對這德國佬說可不可以分期付款啊?

現在他終於有了花錢如流水的心痛和無力感,但在眾人的面前,他在臉上還不能有任何的表露,還得一臉財大氣粗,用錢砸死你的暴發富樣子,這讓他心理壓力不可謂不小。

一切能做的他都試圖做到最好,現在他只能將唯一的寶都壓在了那個臺灣第一富商,同時也是全臺團防大臣督辦林維源的身上,如果套不上近乎,那他紅標軍很可能就要遭遇到草創以來最嚴重的挫敗,甚至可能讓他失去抗日的信心,畢竟想改變歷史,光靠口號和理想,是根本成不什麼事,有錢有槍有人有目標,才有可能撬動歷史的軌跡,否則白日做夢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被人給over了。

因此他寧願把從制造局提出來的一萬兩官銀先摺合成2400美元,做為一年的年薪預先付給漢斯。雅恩,也要保證這個桀傲不訓的普魯士老兵能忠實並且積極地履行教官職責,因為他要讓林維源好好看看,誰才是這場臺灣保衛戰中對抗日軍的中流砥柱。

漢斯。雅恩才剛剛到達紅標軍的軍營,鬱笑城就沒打算讓他停下來休息,而是讓他馬不停蹄地把馬克沁重機槍和m84毛瑟步槍的操作方法教予紅標軍,然後讓邱逢甲趕緊把林維源請到大營裡參觀,他要讓邱逢甲和林維源看到,真正的近代化戰爭是何等的慘烈和殘酷,他也要讓兩人知道19世紀末最強的火力究竟是什麼模樣。

在馬克沁面前,不論是前膛步槍還是後膛步槍,都將成為歷史的垃圾。

林維源這個所謂團防大臣督辦,名頭看起來似乎是罡罡的,但其實並無多大實權,手下一個官兵也沒有,一個官兵也調動不了,甚至可以說只是虛位一個,這也是朝廷和地方督撫拿來獎慰地方捐餉有功的士紳的虛銜,而他要招募鄉勇成立團防隊,還得靠自己掏腰包來伺候這些鄉勇民團,因此此次前來紅標軍大營,他帶來的人其實也就是自己招募的團勇。

聽到邱逢甲把鬱笑城的紅標軍吹到天上去,這讓他極為的驚訝和好奇,他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也曾授命團練大臣,也算是帶兵知兵之人,知道這幫滿身流氓地痞氣的老丘八是個什麼水平,還未開戰便吹得牛皮震天響,上了戰場槍炮一響,逃得又比誰快,拿餉銀時絕不甘人後,別說拿少了,就是給得不及時,脾氣甚至比他這個團防大臣督辦還要大,甚至還發生過一群兵油子拿刀拿槍衝到府上要脅支付餉銀的鬧劇,因此他根本就不相信還有哪一支練軍、防軍和勇營會是邱逢甲嘴上吹噓的所謂的罡罡鐵軍。

不過當他和他的團防鄉勇來到紅標軍營地時,立刻就被紅標軍舉手投足皆整齊劃一的肅殺場面給震憾到了,因為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場面,這也是鬱笑城故意要讓他看到的場面。

鬱笑城是親自出營迎接,他讓兩個排的紅標軍整齊分立在營門兩旁,當林維源走近時,幾十名紅標軍立刻在口號指令之下齊齊地舉持槍禮致敬,這讓林維源格外的驚奇和震憾,尤其是看到鬱笑城身後還緊緊地跟著一個高大而冷竣的洋教官,這更讓他心中不由產生崇敬的感覺。

“這是我們紅標軍的德國教官漢斯。雅恩,他是一位有著極其豐富戰爭經驗的普魯士高階軍官,一生最經典的戰例便是在普法戰爭中,嗯,就是德國把法國打得稀巴爛,打得屁滾尿流的那場影響兩國國運的世紀大戰中,正是由他親自指揮一個萬人軍團在關鍵時刻加入戰場,從而奠定了整個戰爭的最終的勝局!他腿腳上的殘疾正是那場戰爭榮譽的象徵,雖然已離開普魯士軍隊,但他的光榮戰績至今仍在普魯士軍中廣為傳播,享譽盛名!”

“現在他有感於《馬關條約》的不公平簽訂,對倭寇狼子野心,妄圖侵臺感到極為義憤,便志願找到我們要求加入紅標軍,願意與我們臺灣同生死,共存亡!因此,我們便讓他專門負責紅標軍的日常訓練,他已向我們保證必定帶出一支鋼鐵雄軍出來!”趁著林維源一見到漢斯。雅恩就表現出的敬畏和獻媚神情,鬱笑城便開始胡扯起來,故意把漢斯。雅恩以前在普魯士軍中的地位大大地提高一大截,這樣更突顯示他對紅標軍的重要性。

反正一旁的漢斯。雅恩也聽不懂中國話,而鬱笑城翻譯給漢斯。雅恩聽的時候,又故意翻成另一種說法,而且還故意頻頻向漢斯。雅恩詢問一些簡單問題,引得漢斯。雅恩不明就裡,以為是是常識性的普通問話,還頻頻地跟著點頭稱是表示贊同。

林維源和邱逢甲都是與洋人經常打交道的,知道這些洋人對待他們這些留著長辮子的東方人從來都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他們也習慣了卑躬屈節,仰人鼻息,因此此番見到這個一臉傲氣和嚴肅的德國教官對鬱笑城唯唯諾諾,恭恭敬敬,也不由感到非常的振奮和新鮮,別說是邱逢甲,就是林維源對紅標軍的第一印象也是出奇的好,本來還想擺擺架子,挑挑毛病,這一下趕緊和鬱笑城稱兄道弟,畢竟人家後面還有個在普魯士軍中名望極高的德國教官坐鎮,至少這是他在心裡這麼認為的。

進了大營便是觀摩步兵閱操,這一回,為了達到最佳效果,鬱笑城並沒有把所有紅標軍都拉出來操演,而是拿出最精銳的第一營在練兵場上進行操演,重複著不久前剛剛給漢斯。雅恩演示的操練。

不過經過漢斯。雅恩的認真而細緻指點和糾正,再加上第一營是全軍中有著最強戰鬥力的隊伍,因此此番操練演示的效果比漢斯。雅恩看到的那一場效果還更好,就連這個挑剔的普魯士老兵看了都不由微微點頭稱讚,更別提是來觀摩的林維源和邱逢甲,他們從頭到尾都是張著嘴巴目瞪口呆地看完整個操練演示,甚至當第一營帶下去之後,他倆都沒有返過神來,還是呆呆地看著已然空了的校場,彷彿還在深深地留戀剛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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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首領,這……這真是我們的隊伍嗎?”林維源和他來的手下們看到紅標軍那嚴整威凜的軍容,那整齊劃一的佇列,那血氣震天的口號,一下子讓他眼中不由自主地閃現出炙烈的光芒,他彷彿看到了希望和光明,他的思緒似乎還未從剛才的操練演示中回味過來,仍然深深地沉浸在其中,對他身旁這個年輕得都可以做他孩子的紅標軍首領,內心深處甚至都感到一絲難以形容的敬畏之情。

是我的義軍,不是你的義軍,餉銀還沒有給到手,這“我們”二字可也說得太早了吧?後面還有更大的禮讓你一次震憾得下巴著地!

鬱笑城看到林維源目瞪口呆的模樣,心中不由暗笑,嘴上卻極盡客氣,作揖禮道:“林督辦,這紅標軍自然是我們的義勇軍,我們臺灣人自己的義勇軍!任何膽敢侵犯我們中國神聖領土——臺灣的人,都將第一個直面我們紅標軍,也都將遭到我們紅標軍最沉痛的打擊!”

“好好好好好好!”林維源顫抖著身體,一連說了六個“好”字,他的眼裡甚至都啜起了淚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身為全臺團防大臣督辦,練軍、防軍、勇軍他可見得多了,從來都沒有哪一支軍隊像這支紅標軍讓他這麼震憾,這麼激動,這麼期待。

自從聽聞《馬關條約》簽訂以來,他就一直為一盤散砂的駐臺清兵不能聚成一股力量抗日而深深感到憂慮和不安,為此他一直想透過建立臺灣民主國而重新整合全臺軍隊,但給他的時間太少,而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他幾乎都要絕望之時,今天他看到了紅標軍,看到了這支軍隊的冷竣、嚴整和紀律,他才知道這場慘烈的臺灣保衛戰還是有希望取得最後的勝利,他從這支軍隊中似乎看到了某種堅毅不屈、奮勇前進的精神,而這也正是這個時代的人,這個時代的軍隊所極度欠缺的。

鬱笑城當然不會以為僅僅讓這位臺灣第一鉅富看到這幾百人的步兵操練演示,林維源就能凱子一般拼命掏大把銀子出來支援紅標軍,他的最後必殺技還未使出,他還要讓這個全臺團防大臣督辦看看這個時代最強的火力是什麼景象。

其實說起來,馬克沁的火力展示是在場所有人都未曾親眼目睹的,除了漢斯。雅恩一人,就連鬱笑城,他也僅僅只是在電視和電影上見過,而真實的馬克沁是什麼樣子,火力有多強,也要等到這一次才能大開眼界。

在打靶場上,漢斯。雅恩為了營造更真實的火力效果,特別在靶位上放了一隻垂垂暮年的老牛,然後在槍位這一端擺好馬克沁並瞄準目標,然後詳細地給機槍手指點一整套馬克沁射擊操作步驟。

鬱笑城本來是想讓這個德國人來親自操作射擊,但考慮到要給林維源更大的視覺和感觀衝擊力,他還是選擇由紅標軍自己人來操作,而有幸第一次觸控馬克沁並完成對**射殺演示的槍手和副槍手,他特地讓楊賓和林世明來做,這也讓這兩個紅標軍高階軍官感到無比的興奮和榮耀。

“咣咣咣咣咣——”隨著馬克沁以每秒上百發速度噴射火蛇一般炙烈的子彈,百米開外的那只可憐的老牛立刻沐浴在一陣密集而通紅的彈雨之下,只片刻工夫便已經被射殺成一灘肉醬,諾大的屍身眨眼間就變得稀爛模糊,地上的鮮血很快便淌成了紅色的河流,那景象對於在場每個人完全是極度充滿衝擊力的畫面,許多人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那倒地的老牛屍體,有人甚至為這血腥場面都開始嘔吐。

沒有人敢想象如果馬克沁的子彈打在自己身上是怎麼樣一種恐怖的景象,因此當楊賓和林世明將馬克沁的火力完全展示之後,林維源直接就從座椅上跳了起來,一臉的蒼白,滿額的冷汗甚至顧不得去擦拭,一個勁兒地失聲喊道:“這簡直就是魔鬼的武器,魔鬼的武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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