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邪惡的東西,在這列疾馳的火車上彌散而開。

轟鳴聲也掩蓋不住後方車廂裡的騷亂,但有些人就是充耳不聞,還是按部就班的在車頭做著自己的本職工作。

他就是這列火車的駕駛員兼列車長,人們管他叫老尼諾,已經六十八歲了,頭髮雪白,早就過了退休的年齡,但卻依舊在幹著這份收入穩定的工作。

為此,火車公司已經委婉的給他下達瞭解聘書,跑完這趟後,老尼諾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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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們不知道的是,對於老尼諾自己來講,晚年尚有,但卻不能安享。

一年前,他沒管住自己的貪慾,跑去雪茄會的賭場揮金如土,結果欠了一屁股的債,如今正靠著列車長職位的薪水在艱難償還。

現在公司要將他解僱,他立刻就會失去所有的經濟來源,若到時候債主找上門來,他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活路。

這趟旅程是糾結的,心慌的。

在火車駛離雷克頓火車站後的時間裡,他麻木的配合司爐工,調節鍋爐的蒸汽壓力和溫度,同時觀察沿途的訊號和路況,保證火車的安全執行,直到突然發現車頭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老尼諾呼喊著兩名司爐工的名字,而就在這時,有位身穿全黑套裝,臉上戴著圓框墨鏡,掛出令人不適假笑的男人,突然闖入了車頭的駕駛室。

“先生!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請你……”

老尼諾非常驚訝,他極力想將對方請出駕駛室,但接下來,對方只說了一番話,頓時就彷彿迷魂藥一般,牢牢拿捏住了他的內心。

……

老尼諾記不太清,自己為什麼會潛移默化的開始配合對方。他從內心裡,對這個詭異的假笑男人產生了恐懼。

這是一種複雜的恐懼,既害怕又帶著一股僥倖。

在沿途中,男人不斷用語言挑撥他心中最擔憂的那些事情。

比如,男人會說:“我很清楚,您現在的經濟狀況出現了問題,所以我可以給您提供一份方案來擺脫這樣的困境,但你必須得丟掉自己的良心。”

這個男人,彷彿可以看透人類的軟肋,以此來激發出他們內心深處的惡念。

他讓老尼諾聽他的話,不要拉動汽鳴聲警告,在前方鐵軌變道後也不要停止行進,繼續往爐子里加煤。

鐵軌為什麼會變道,老尼諾根本就沒有向男人提問,因為男人承諾,只要他配合自己,造成一次列車的事故,其保險公司的賠償就可以給他帶來一筆鉅額的財富。

老尼諾不由得提問,萬一被調查出是他幹的後該怎麼辦。

對此,墨鏡男人的回答是:“要麼照我說的做,要麼,我會將您從這裡給扔下去……”

男人的威脅令老尼諾非常害怕,這種害怕的情感混在保險賠償的僥倖裡,令這位列車長激發出了類似斯德哥爾摩綜合徵般的心理。

他真的就照做了,接替了司爐工的工作給火車新增燃料,渾身害怕得顫抖,臉上卻掛著興奮的表情。

再之後,就發生了車廂裡的那件謀殺桉件,隨後頭等艙裡的好幾位乘客跟列車長一樣,被恐懼所驅使,又將內心的慾望給啟用,開始拿出各種兇器殺死車上的人們。

……

當維克托進入頭等艙時,發現裡面已經慘不忍睹了。

他腳踩著血跡,捂住口鼻,眼睛掃過座位上的那些死掉的屍體,抬頭看向前方,正好看見那名戴墨鏡的男人從列車頭的位置回來。

維克托還在隱身中,對方沒有瞧見他,若無旁人地張開雙臂,微笑著深呼吸,彷彿要將滿車廂的血腥味吸入自己的鼻腔中。

他在享受殺戮後的現場,殘留的恐懼彷彿是他的食糧。

從這一幕看來,維克托猜測對方應該就是造成車上一切事故的幕後黑手了。

他掏出槍,瞄準前面,直接一槍射向對方的腦門。

然而,隨著槍聲炸響,子彈並沒有擊中墨鏡男人的額頭,反而是對方在最後的關頭,右手以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將子彈給抓住了!

水咒的效果此時消失,維克托的身影顯現了出來,槍口還冒著煙。

墨鏡男人臉上的笑容僵硬無比,但可以看到他的額頭冒起了青筋。

其人手上全是血,子彈將他的掌心擊出了一個傷疤,但卻沒有擊穿,可見這傢伙的肉體皮膚比普通人類要堅韌非常多。

同樣的手槍跟子彈可是將阿爾伯特的手腕給打爛了的。

他放掉子彈,攤開手凝視眼前的維克托:“我記得你,你在後邊車廂裡坐著,還打量過我。”

維克托當然也記得他,對方的穿著和舉止都令人印象深刻。

見子彈沒起作用,維克托把手放到了貼著火咒的飛牌上。

他的眼神下移,掃了眼地上的屍體,問前面的人:“都是你幹的?”

“當然不是……那些殺人犯已經去後邊了,你肯定見過他們。”墨鏡男人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白色且繡了花的手帕,給自己受傷的右手包紮。

一邊動作,他一邊向維克托微微點頭做自我介紹:“曼德爾·卡因。”

維克托冷哼一聲:“我沒問你是誰,你剛才的舉動已經證明你在說謊,所以告訴我,你對那些人都做了什麼?”

曼德爾取下帽子,露出他那稀薄的頭髮,發出笑聲道:“你知道嗎,先生,每個人的內心都會藏有犯罪的念頭,有時候只需要一點小小的引導,或一點威脅,他們就會化生為兇手或者強盜,去殺人越貨……而我,就是那名教唆人們犯罪的大師。”

聽到這裡,維克托單眉上挑:“你教唆那個人用刀子刺向了別的乘客?”

“很簡單,他其實早就想弄死那個踩爛他晚餐的鄉巴老了,我只是給了他一點鼓勵,然後再令他對我產生害怕,知道不那麼做的話,死的會是他自己。”墨鏡男人很悠閒地推開一名死掉的乘客,背對著維克托坐在屍體之前坐的位置上。

他繼續說道:“您知道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嗎?那是一種人質情結,指被害者對於犯罪者會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進行犯罪。首先,我需要令這些人害怕我,畏懼我,讓他們心智體動搖,失去安全感,但又給了他們希望,就是……被我所引導著參與進這場罪惡的狂歡中,這樣他們不僅可以免於被殺死,還能釋放他們自己心中的惡念,肆意發洩。”

“能輕易做到這些,這麼說你是一名先見者?”維克托質問對方。

曼德爾依舊沒有回頭,狂妄且自信地回答維克托道:“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一名犯罪大師,惡魔路徑,密傳二。”

維克托故意放下槍,然後放鬆般地聳了聳肩:“行吧,既然你都承認了,那麼作為防剿部的精英探員,我現在就得解決你。”

話一說完,剛才被曼德爾推開的屍體突然活了過來,一把就掐住了曼德爾的脖子,把他一瞬間給整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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