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被警察帶走，簡單做了筆錄。
掃把頭的死跟他有關係，其實也沒有關係。而警察，只能當做這是一個巧合，他從那棟高樓下走過，有人自殺，正好落在他的面前。
這種事情，自然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出了警局大門，秦毅根據三個月前的記憶，趕往購買手串的那個商業街。
對於掃把頭的死，他沒有多餘的想法。人各有命，秦毅都不明白自己是個死人還是活人，一個不相干的人的生死，他又有什麼理由放在心上？
“魔鬼的奴僕”的出現，顯然是在向他示威。
也許，它試圖殺掉他，但很顯然，失敗了。
魔鬼比它的奴僕有先見之明，它知道殺不了秦毅，所以只是派它來示威。
又或許，魔鬼留著秦毅還有用，大概是和老道之間的事情有關。
但事實是，魔鬼也根本沒有能力殺掉秦毅，留著他，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讓我找到你，會讓你付出應有的代價！”
秦毅篤信自己是被哪只魔鬼害成這樣。
找到王曉晨並不是他的終極目標，他還要對付背後的搞鬼者。
當然，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那搞鬼者不好對付。
極其的不好對付。
今天實在太晦氣了，如果沒有掃把頭的事情，秦毅應該會高興一點。雖然沒有任何值得開心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
一個小時後，秦毅來到山城古鎮。三個月前，就是在這個古鎮，他買下王曉晨喜歡的手串。
那時候古鎮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無數商販，嘴裡喊著山城話，向前來旅遊的陌生人推薦那些毫無用處的小玩意兒。
山城是個文化名城，這裡有全國任何城市都無法代替的特色。
比如古城之古老，不可名狀的小玩意兒之多，包括那開懷大笑的邪佛，在別處都是見不到的。
而此時的古鎮，卻有些不對。
因為這只是一座古城，孤零零的古老城池。
一眼望去，街道很乾淨，街道兩旁白楊隨風搖曳，城門前兩座石獅子誇張的張著紅色大口。
沒有一個人。
這山城古鎮，儼然是一座空城。
若是在平常，這裡被人氣兒填滿，甚至會在古老和厚重中感受到一股浮華的氣息。
而今天，很顯然是個不平凡的日子。
平凡的日子，這裡該是何其吵鬧。
秦毅突然很忐忑，他不相信在短短的三個多月內，山城古鎮會有如此之大的變化。
這座古老的文化名城，僅僅是靜靜的坐落，沒有任何浮誇的宣傳，都會引來源源不斷的遊客。
三個多月，又怎麼能毀盡這個城市的氣運？
而這裡，並沒有肅城執法者的身影，也沒有聽說過官方要對這裡的任何古建築或者古物進行保護。
這裡，顯然不正常。
在空無一人的城門樓前愣了一下，秦毅還是堅定的走進城門。
雖然沒有一個人，但這裡的景物，跟三個月前沒有任何區別。
向城內輕輕瞟一眼，那曾經擺攤設點的號牌，是那麼清晰，那麼熟悉。
迅速走過一個個曾經的攤位，秦毅終於駐足在購買手串的那家門面。
這是一家古老的店鋪，裡面的玩意兒，比那些攤位上的東西，不知道要稀奇古怪多少倍。
此刻，店鋪大門緊閉，硃紅色的門窗，投射著妖異的寧靜。
從這寧靜中，曾經的聲音似有若無的滲透出來。
“哎，這個笑佛很好看嘛，我挺喜歡的！”
“是嗎？你不覺得它笑的怪？”
“哼，不要亂說話。它笑的才不怪，他是在笑大家，看不透這人生！是啊，這世間，又有幾人能看透人生？”
王曉晨的表情有點失落，她的情緒，貌似預示著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你真的喜歡？”
秦毅眼中透著亮。
“嗯，我很喜歡。它笑話世人，笑的好。”
“哪裡好？”
“大家忙忙碌碌，卻看不到眼前的幸福。它笑，笑那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難道不好嗎？”
“它笑那些看不到幸福的人，而看到幸福的人，也未必真的看到了。所以，它笑，它在笑所有人。”
“它有大智慧。如果可以，我願意追隨這笑佛！”
秦毅買下了這笑佛，足足花了一千塊銀子。
他知道，它不值這麼多。
甚至，連這十分之一也不值。
可是，王曉晨喜歡。
還有什麼比王曉晨喜歡更重要。
一個能被喜歡的物件，已經不可用價錢來衡量。
“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追隨這笑佛！”
“它有大智慧……”
王曉晨的聲音在耳邊迴盪。
秦毅意識到，這有點不對勁。
不知道哪裡，反正不對勁。
他不由自主的拿出了手機。
那部在掃把頭曾經工作過的手機店買來的手機。
百度地圖的定位準確，就是這裡，山城古鎮，不會有錯。
秦毅閉上眼睛，狠狠的享受著來自這古鎮的無盡痛楚。
佛頭依舊在笑，但線索斷了……
古鎮太靜，這很不合理，更不符合任何科學。
哪怕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炸彈，都無法讓一座熱鬧的古城消失。
而這無人的古城，跟消失了沒有區別，似乎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秦毅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也許那所謂的平行理論是對的。在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古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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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熱鬧非凡，一個冷冷慼慼。
而他要找的，是那個熱鬧的古鎮。
他找叉了道……
這大概又是魔鬼的筆法，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給過自己任何線索。
那所謂的關於王曉晨的線索，不過是引他掉入更大的坑。
古鎮開始瀰漫出猩紅的霧氣，凝實的磚瓦，竟然在這霧氣中慢慢變得透明。
秦毅的腦袋有點恍惚。
正是在這混沌的恍惚之間，他發現，古鎮早已不在。
在他的面前，卻是有一座巨大的高樓。
為他所熟識的鑲嵌著二十一顆球的高樓。
在高樓的前面，王曉晨笑嘻嘻的向他招手。
這不是夢，這是在那夢境之後，他第一次見到這棟高樓。
“曉晨！”
秦毅無法描述內心的狂喜，他瘋狂的奔向王曉晨，闊別三個多月，太多的久違。
然而，在他接近的一刻，一切再度變化。
眼前的王曉晨，早已變成了靜物。
一動不動，一具醜陋的稻草人。
嘟嘟嘟
口袋中，那沉默許久的手機，發出刺耳的聲音：“直播開啟，主播秦毅、凌若雪，請趕往山城古鎮兇案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