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喝酒了?”
秦毅內心上升著一股怒意,他最恨司機酒後駕車,那是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任,更給別人帶來潛在的生命威脅,一年中,不知道有多少性命交代在醉駕司機的手裡。
“沒有,開著車呢,我怎麼會喝酒!”
司機回頭對秦毅笑笑,他的神智很清醒,說話的時候眉目間帶著和善,除了看起來稍微有點疲憊,並沒有異常。
“那就好!”
秦毅仔細在車內嗅了一圈,酒味越來越濃重,燻的他胃中作嘔。
根據他幾年來查案的敏感,能確定,這酒味並不只是從司機身上而來,而是整個車廂,每個部位,時時刻刻,都有酒精冒出來。
這讓他像是坐在酒缸裡,那種陳年老酒的氣味,比發酵的泔水牛逼多了。
在車內環顧了一週,沒有發現酒瓶,更沒有被酒淋溼的跡象。
既然司機沒喝酒,秦毅也不想追究氣味究竟從哪裡來的。
他靜靜的坐在後座,尋思著那老道士的話,以及他走的時候在自己的體內留下的那股力量。
他說自己的使命是對付另一個他,那個他,又會是怎樣的存在?
秦毅想到了密室,那紙扎的房子,還有差一點害死他的血蛇。
這兩者,都是來自道門秘術,如果所料沒錯,應該就是老道口中另一個他搞的鬼吧。
他多半是老道士的分身,和魔鬼勾結,老道士對付不了,所以,找個輔助。
這個輔助,就是秦毅。
但秦毅憑什麼幫他?
所以,他必須透過某種方式,困住秦毅。
秦毅似乎突然想明白了,王曉晨的失蹤,難道就是老道士手中的籌碼?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魔鬼直播間,也應該是老道士弄出來的。
那老道士,就是背後的魔鬼!
如果這個推論成立,那魔鬼和老道士的分身勾結就不存在了。
或者還有一種可能,老道士的出現,就是為了制服那和魔鬼勾結的分身。
而王曉晨的失蹤,還是魔鬼搞出來的。
按照這種說法,王曉晨應該是犧牲品。
魔鬼選上了她,她必然對魔鬼有用。
秦毅還想到了一種可能,也許自己只不過是個實驗品,是老道士和他分身鬥法的中介,他作為一枚棋子周旋在兩者之間。
只是,老道士率先跟他示好,拉攏他一起對付分身。
秦毅越想越亂,魔鬼直播間的事情,他現在還完全不能掌控。
也許再進行幾場直播,真相就會慢慢顯露出來。
“那下水道並不深,手機為什麼不撈出來呢?”
司機突然打破了沉寂。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世間的事物更替,不就是這樣?”
秦毅靜靜的望著窗外,他想儘量把頭伸出去,呼吸到新鮮空氣,以減少酒氣的薰染。
“是啊,很多時候,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麼無奈!知道我以前是幹什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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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故意把話鋒轉移到自己身上,他好像很久都沒有跟人傾訴……
“願聞其詳!”
秦毅的目光落在窗外,這時,他發現,這車子完全封閉,一絲風都透不過來。
眼光錯落在車身外的時候,他驚愕的看到,這車根本沒有輪子。
車子平穩的飄在空中,安然的按照規定路線行駛……
司機嘆了一口氣:“其實,我以前還是一個司機。在車隊開大貨車的,大貨車比較掙錢,比這計程車要多賺好幾倍!”
“那為什麼開小車了呢?”
秦毅有些緊張,身子微微翹起,試圖透過後視鏡看到司機的表情。
當後視鏡的斜光反饋回來的時候,他看到了司機面目全非的臉,鼻骨深深塌陷,眼球突出,像個黑乎乎的葡萄,被似有若無的皮肉掛在眼瞼下。
只有突如其來的猛烈撞擊,才會造成這樣的傷害!
秦毅倒吸一口氣,這司機,果然不是人!
這車廂裡的酒味,也就沒有那麼難以理解了,這司機的死,肯定跟酒有關。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不知什麼時候,司機手指間夾著一根煙,吐出的菸圈,緩緩飄向窗外。
“大貨車雖然賺錢,但也辛苦!沒日沒夜的開車,很煎熬,也很疲憊!大貨車毀了我!”
司機出現一絲猙獰的憤怒,這讓秦毅產生一點恐懼。
很快,司機壓制了那種憤怒:“我有三個孩子,他們都很可愛,老大上高中,老二上初中,老三還小,在家裡養著。他們的開銷不小,我很需要錢,所以,才去開大貨車。”
“我一頭扎在車隊,一開就是三年。日復一日,一天都沒有停過,這三年,我沒有節假日,就連大年三十兒,都在拉貨!我沒有回過家,只是匯款的時候,向家裡打個電話,嘮上幾句。”
司機眼角流出兩行清淚。
秦毅也鼻頭酸酸的,他還沒有到那個年齡,但司機所說的人到中年的無奈,他能理解。
很多時候,人為了錢,為了養家餬口,身不由己,不得不這麼做。
“我的孩子一天天長大,老大考上了大學,老二也上高中了,老三健健康康,大家都挺好!這個時候,我的妻子,跟我離婚了。”
“是啊,怪我,我常年在外,對她的關懷實在太少了……”
“我忽然感覺很孤獨,活在這個世上,真沒勁!那天晚上,我大醉一場……”
“那天晚上,車隊有一批貨物急出貨,所有的司機都必須出車!”
“那天晚上……我出了車禍,車子撞進一家烤肉店。”司機冷笑一聲,“出車禍也好,車隊就把我開除了,要不然,我還沒有機會來開小車呢!”
“哈哈,一晃十五年過去了!我開這小車,也十五年了!還好,總算沒有大貨車那麼勞累……”
秦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想明白了一切。
“你這車,是家人給你買的吧?”
司機詭異的笑笑,那笑中透著一絲怨毒:“你猜的不錯,是我前妻!她以為我喜歡車,就給我買了一輛。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車!”
“我想,我這一輩子,到死,都要死在車上!”
司機咧咧嘴,笑的很無奈。
尖銳的剎車聲響起,司機機械的把頭轉向右側:“手機店到了,去吧,我在這等你,等會兒再載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