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我會以你為豪
“變強的過程就是理解整個世界，理解你所不理解的一切的過程。”
“在這個過程中，你的眼睛裡所倒映出的是什麼？我的兒子。”
這是蘭斯洛特少時，安諾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啊啊啊啊——”
轟！！！
衝向胸口的一拳被安諾雙臂重疊接下，後退了兩步，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雙臂之上傳來了有些麻痺的感覺，安諾卻沒有絲毫在意。
蘭斯洛特的臉上帶著被捶打過的痕跡，劇烈的喘著粗氣，雙眼之中帶著一絲紅色。
安諾的拳速極快，蘭斯洛特抬手阻擋，而後父子二人同時抬膝，再一次轟然相撞。
咬了咬牙，蘭斯洛特勐地向前頭錘，卻再一次被安諾避開。
旋身探臂，手臂向著蘭斯洛特的腦袋抽去，蘭斯洛特卻勐地一矮，一記直拳變往安諾的腹部勐衝。
但安諾的變招極快，整個身體向後方一趴，蘭斯洛特的拳頭直接打空，安諾的雙腳在此刻勐地抬起，直直的從下而上轟在了蘭斯洛特的下巴上，把蘭斯洛特踢飛到了空中。
蘭斯洛特重重的摔在地上，沒有再爬起來。
實際上他的魔力並沒有絲毫虛弱的感覺，但他從未感覺像現在一樣無力。
他茫然的看向天空，鼻子流出了血都懶得去擦。
安諾看著呈“大”字形躺在沙丘上的蘭斯洛特，不免長長一嘆。
邁動腳步，安諾走到了自己兒子的身邊，坐了下來。
蘭斯洛特總算是把血擦掉了，但仍舊一言不發。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你身上的血，應該是飛龍的鮮血，還有那些騎在飛龍背上的騎士的鮮血吧。”
安諾打量著蘭斯洛特紫色盔甲上大片的血跡，對著蘭斯洛特說到。
蘭斯洛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兒子，你需要做的，從來都不是做出選擇。”
安諾看著自己的雙手，如此說道。
“你只需要看清你自己。”
“看清你自己的心。”
安諾伸出手，在蘭斯洛特的胸口點了點。
盔甲被敲動，感受著震動，蘭斯洛特迷茫的雙眼，略微出現了一絲神色。
“只需要看清自己......就行了嗎？”他聲音顫抖的問道。
“看清自己是誰，孩子。”安諾收回了手，和蘭斯洛特一起看著天空，“看清自己會在什麼地方，成為什麼角色。”
“先王臨終之前，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你還記得嗎？”
蘭斯洛特聽到“先王”兩個字，愣了一瞬，然後轉過了頭，看向安諾。
“父親說的是......先王尤瑟？”
安諾點了點頭：“是，你還記得他說過什麼嗎？”
“記得。”蘭斯洛特扭回了頭，繼續欣賞著黃沙，“先王尤瑟曾經對父親您說過——”
“在不列顛所有的騎士之中，唯有父親你，是他可以放心的將這個國家託付的，你有資格拔出那柄王選之劍。”
“知道我為什麼拒絕嗎？”安諾低下了頭，看著蘭斯洛特紫色的眼睛問道。
“......不知道。”蘭斯洛特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這個問題，他生前就思考過，但從未想通，即便現在也有些不理解。
當時阿爾託莉雅還並沒有展現出身為王的資質，如果要穩定住不列顛的時局，安諾自己坐上那個位置無疑是最穩妥的。
“不列顛......多麼美好的土地與國家。”安諾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感嘆了一句。
“即便在戰爭之中，我也能夠領略到這一切的美妙。”
“先王尤瑟託付給我的，是莉亞，也是亞瑟王，而非是這個國家。”
“他信任著我，從我拿起劍成為騎士的時候，就一直信任著，所以，我想要去做到他想看見的。”
“孩子，你覺得——一個由我統治的不列顛，和一個由莉亞統治的不列顛，先王尤瑟更想看到哪個？”
“......是我王亞瑟統治的不列顛。”蘭斯洛特思考了一下，回答了安諾。
“莉亞是個好孩子，更是個好王。”
“我始終相信著這一點，基於這個前提，我才不會去拔出那柄劍，那並非是我的命運，所以，我不應該在那裡，成為那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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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是期望我......”
“並非是我期望，或者我想看到，蘭斯洛特。”安諾打斷了蘭斯洛特的話
“我之所以對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你現在需要做的，並非是別人想要看到你做的，而是你應該做的。”
“我不會注視著你的後背。”
安諾的眼睛中流露出了一絲溫和，伸出了一隻手，輕輕的摸了摸蘭斯洛特的頭髮。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一樣。
“我只會以你為豪的，我的兒子。”
感受著父親跨越了不知道多久歲月的手掌，蘭斯洛特不由自主的有些哽咽。
父親的背後，有著尤瑟王的注視，有著所有人的期待。
他看清了自己的心，選擇依舊以一位騎士的身份，帶領未來的王踏上了旅途。
而現在的自己，沒有任何人注視著。
獅子王只不過是虛假，父親會以自己為豪——
看清自己的心，因為你現在要做到的，不是任何人的期望，你需要做的，只有自己想做的。
是啊，自己侍奉的，從來都不是所謂的獅子王。
是騎士王。
就算那肉體確實是阿爾託莉雅無誤，蘭斯洛特也已經知曉，王的真實。
忠誠，並非是看著自己的王陷入錯誤的深淵之中，而毫無作為，甚至助紂為虐。
那是愚忠。
自己從來都並非是不忠的騎士，有些事情，就算是顏面盡失，自己也必須去做——
“我——想明白了，父親。”
“或者說......我早就想明白了。”蘭斯洛特坐了起來，臉上帶著略有自嘲的笑容。
“若非如此，你的身上也不會沾染這些鮮血。”安諾輕笑了一聲。
蘭斯洛特在選擇拔出那柄無毀之湖光的時候，實際上就已經做出了所謂的“選擇”。
自己做出的“選擇”。
只不過，他迷茫著，看不清自己的心，更不知道自己已經做出了這個早該做出的“選擇”。
不過——
“那麼現在——拔出劍來吧。”
安諾站了起來，影子投在蘭斯洛特的身上，讓他不由自主的流下了一滴冷汗。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