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兩小無猜
第九十三章兩小無猜
從蔣家老屋出來的蘇瑤羅曜軍兩人都不是一般人，怎麼會不知道隔壁那知青院的大門後面還站著一個人。
羅曜軍和蘇瑤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好笑。
剛才義憤填膺的正義使者，這麼會兒工夫就成了見了貓的耗子，連碰面的勇氣也沒了。所以說，有時候蘇瑤真的挺欣賞孫曜軍的性格，雖然囂張也粗暴了些，不過，對付像嶽文林這種人還是挺管用的，相信這下子兩個姓岳的應該不會再那麼無聊，動不動就跑出來對人指手畫腳的說教了吧。
“雖然我覺得今天你罵他們的話很過癮，但是，我還是覺得你的話太多了。是不是你們帝都人都這麼貧啊？感覺一張嘴就像是開了閘的水一樣，停都停不下來，我說這話你可別不愛聽，人都說言多必失，我看啊，你以後還是少說兩句吧，在這個世道，你這可真不是什麼好習慣。”蘇瑤跟熟悉的人待久了，就容易忘了自己現在只是個七歲的孩子樣兒，這老氣橫秋的話說的羅曜軍先笑了起來。
“我說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怎麼就那麼可樂呢，說起話來老是這麼老氣橫秋的，要不是看你這豆芽菜的小模樣兒，還真以為是哪個大媽來了。”羅曜軍越想越可樂，不過回過頭想想，這女娃子也是為了自己好，便難得正經起來。
“聽說過《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本書嗎？”
蘇瑤倒是聽過這本書，但是包括前世到今生她也沒機會看過，只能搖了搖頭。
“是本好書，以後我讓家裡寄過來給你看。那裡邊保爾柯察金說過一句話：'同志們，勇敢向前進，在鬥爭中百鍊成鋼，為開闢自由的道路，挺起胸膛走向戰場！'”
公鴨嗓子儘量用激情飛揚的腔調說著這番話，但到底顧忌著夜深人靜，壓低了音量：“你以為我這是無意義的貧嘴嗎？我這是在誘導隱藏的敵人主動跳出來跟我們戰鬥。”
蘇瑤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理論，她有些被驚到了，心道原來眼下的形勢竟然如此嚴峻了嗎？難道說剛才的知青裡就有那個隱藏在背後的黑手？怎麼感覺四周冷颼颼的，難道在他們的身邊有很多的階級敵人嗎？想著她都忘了走路了，就這麼瞪著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盯著羅曜軍瞧。
“嚇到了吧？”羅曜軍也不走了，左右看了看，低頭跟蘇瑤咬起了耳朵：“我跟你說，在這個混亂的世界，也許就在你的身邊，哪個不知名的角落裡，就隱藏著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它時時刻刻緊盯著你的一舉一動，就像是餓狼，更像是毒蛇，它們隱藏在暗處，陰測測，冷冰冰，暗藏著劇毒和死亡，等到你懈怠疲倦打盹的那一刻，猝不及防地跳出來，一口咬在你致命的咽喉上，啊——”
“媽呀！”這麼黑漆漆的晚上，被這人那獨特的公鴨嗓講出這麼一番陰森森的話，讓蘇瑤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別說她已經經歷過兩世，還曾自己殺死過自己，可她到底還是個女人，一個正常的，會怕走夜路，也怕鬼的女人。尤其那人最後惡作劇的吼這一嗓子，連不遠處農家院兒裡的狗都叫了起來，把蘇瑤嚇得差點一個腿軟坐地上去了。
“嘻嘻……哈哈——”男人肆無忌憚笑了起來：“真是個小丫頭片子，就這還教訓小爺呢，鬼呀——！狼來啦——！”
女孩兒氣得跑上去掐著那男人身上的肉，疼得他哇哇叫，反過來又嚇唬小丫頭兩句，又被那丫頭追著打兩下，兩人嘻嘻哈哈，打打鬧鬧不一會兒就跑上了山。
只是，在小路安靜了之後，卻從小村的某處，鑽出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望著那一對兒跑遠的身影，等了等，發覺沒什麼動靜之後，這才貓著腰緊走了幾步，翻牆跳進了村兒裡某一處一個有些破敗的院落，那院子的土牆已經豁了口子，上面倒著插了許多的碎玻璃碴，與這頹廢和腐朽相對的，是那土牆上竟爬著不少的牽牛花藤，想來再等上幾個月，怕是在這裡就要綻開五顏六色的小喇叭了……
而此刻，在幾十裡外的縣城醫院裡，一個男孩兒正坐在醫院的手術室門外在低聲抽泣，邊上一個有點兒跛腳的男人正皺著眉板板正正坐在手術室門外的長椅上。
突然，手術室門上的燈泡滅了，那男人猛地站了起來，帶的那哭腫了眼睛的小男孩也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緊張地望向了手術室的大門。
男人看到率先走出來的主刀醫生，趕忙迎了上去。
張天一腦子一片空白地望著那開啟的門和被推出來的白色病床。直到看著那床上的女人衝著他扯出了一個慘淡的笑才讓他重新活了過來。
“媽！媽！媽！……”那孩子終於看到了醒著的媽媽，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對於今天所經歷的一切，他到如今還覺得像是做過的一場夢一樣。
母親也只不過是醒過來那麼一瞬，看到兒子好端端站在那裡，便又昏睡了過去。
張天一緊跟在推病床的人後面，一步一跌的跑著，生怕弄丟了自己的媽媽。
鍾明和醫生說完話，一轉頭看到這樣的情景，緊走了兩步，抱起了小小的孩子：“你媽媽這次傷得不輕，恐怕要養一段時間才能好。你得先學會照顧好自己，才能好好孝敬她，知道了嗎？”
張天一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衝著鍾明低下了頭：“伯伯，真是對不起，害您睡不了覺，還花了您那麼多的錢，您寬限我一年，我一定會把錢還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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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明看著低著頭連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看的男孩兒，有些好笑，當時那死拽著自己救他媽的盡頭哪兒去了？雖然只是萍水相逢，可再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他相信自己也依然不會置之不理，誰讓他曾經是一名軍人，做不出見死不救的事情呢。
“小毛，伯伯不用你還錢，好好照顧你媽媽，自己管好自己，聽見嗎？這段時間你就去飯店吃飯吧，我會交代廚師的。到時候你就幫著在後廚洗個碗，做些力所能及的雜事，就當是付了餐費了。”
這個男孩子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柔弱，是個倔強的性子，就憑著他能跟著自己走了大半個縣城，轉了兩個多小時就能知道。
算了，他媽媽不在的這些天，就給他找點兒事情做吧，當是好人做到底了，總不能逼得他去當小偷給他媽媽買口糧吧。
鍾明並沒有多待，將住院手續辦好了之後，找相熟的那個醫生交代了一聲就離開了。
張天一站在病房門口，偷眼看著遠去的這個對他來說還很陌生的伯伯，覺得自己真是像在做夢一樣，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碰到了他，就像是碰到了外婆口中的菩薩，他救了他的媽媽，還對他這麼好，他突然有些貪戀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他突然很想衝著他叫一聲“爸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