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咖啡廳。

燈光幽暗,音樂悠揚。

夏洛靠在柔軟的沙發裡,視線穿過明鏡的玻璃窗望著外面往來於幻彩霓虹下的雙雙對對,漆黑的水眸漸漸變得飄渺,海藻般的捲髮隨意的垂落在肩上,慵懶妖嬈。

“夏小姐,抱歉,剛剛有點事,我遲到了。”

夏洛聞聲將視線收回,轉過頭,入目的是一個十分高大英俊的男人,西裝革履,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看來小媽所言不虛,果然是個儀表不凡的男人。

“沒關係,我也是剛到。”夏洛起身,笑著說。

自從三年前那場變故,她從豪門千金一夜之間淪為落魄棄婦,父親辭世,沒想到當年她一向看不順眼的便宜後媽竟然對她不離不棄,與她相依至今。

雖然日子過的沒有以前富貴,小媽也毫無怨言,對她和孩子都照顧的無微不至,唯一讓她頭疼的是,對她的婚事太過熱心,尤其是近一年,每週相親基本成了她的必修課。

其實看過的那些男人中也不乏青年才俊,只不過她十年痴戀換來一場災難,愛已成殤。

每次又禁不住小媽的軟硬兼施,不得不應付。

可是今晚,她莫名的萌生了想談一場戀愛的衝動。

說話間夏洛感覺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禁不住側頭看了過去,臉上的笑容僵的猝不及防,定格在,那道突然撞進眼眸的頎長挺拔的黑色身影裡。

心頭的傷口彷彿被瞬間撕裂,原本紅潤的臉色瞬間一寸寸蒼白下來。

墨兮玨。

她從不曾想過會與那個男人再次相遇,她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但是他卻就這樣出現在她的眼前。

他停在斜對面的位置轉身,修長的手指正把煙從薄唇上拿下來的姿勢,緊皺著眉宇吐著眼圈,鋒利如刀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直直落在她的身上。

夏洛呼吸全無的在這高檔優雅的地方,浪漫溫馨的地方,光線偏暗充滿曖昧氣息的地方,與他四目相對。

三年時光荏苒而過,他依舊俊美如鑄,豐神俊朗,漆黑的眼眸還是那樣深邃幽冷,線條冷硬的下顎蔓延著看上去可以忽視的青茬,一貫的深色西裝,渾身上下都彰顯著一個三十歲男人的硬度和成熟的質感韻味,忍不住讓人心跳。

呵,看來積年舊恨一朝得雪,將她傷的體無完膚之後,他果真心安理得過的不錯!

“夏小姐,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男人溫和的嗓音響起,她才一下子清醒過來,回過頭看著依然站在對面的男人,扯唇笑了下,“沒事,秦先生,請坐吧。”

“夏小姐不用客氣,叫我秦空就好。”

坐下來之後,夏洛洶湧澎湃的心情難以平靜,她在心裡不停的告誡自己,經歷了那麼多事情,該勇敢成熟了,不該再讓任何東西任何人在她的心裡掀起軒然大波了,即便是墨兮玨。

那個男人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個逝去的夢。

本就是黃粱夢一場,徒惹相思殘,一朝醒來,就該曲終人散。

她與他此生,都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夏小姐喜歡喝什麼?”秦空的聲音不算特別好聽,但卻十分的溫柔,讓人感覺很舒服。

“隨便,咖啡就好。”夏洛表情自如卻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

秦空點了兩杯藍山,體貼的給她加了糖和奶。

兩個人簡單的聊了一會兒之後,便聽秦空簡單直接道:“夏小姐,我對你很滿意,如果你覺得我也還投緣的話,我希望能儘快結婚。”

第一次見面就求婚?

秦空的聲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被相鄰座位上的那個人聽到,驚詫的同時,夏洛感覺有兩道寒光朝她射過來,彷彿要將她的身體射開兩個窟窿一般,她知道是墨兮玨,於是微微側了身,背對著他。

雖然從小到大也被告白過不少次,但是這樣目的直接帶著求婚意味的告白還是頭一回,她竟然有些緊張慌亂,雖然知道,此刻的慌亂並不全是因為他的告白。

想當年十幾歲就跟在那個男人後面嚷著要嫁,二十七歲竟然才學會臉紅,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微微的笑,“秦先生,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就談婚論嫁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

“實不相瞞,家裡對我的婚事催的很急,而我也過了玩樂的年紀,難得遇到個可心的,自然想早點成家早點安定。”秦空坦言,目光灼灼,帶著期望。

夏洛看著面前這個談吐不俗的男人,他舉止高雅,話語溫和,脾氣應該不錯,估計小五能喜歡。

“我不是獨身,家裡有母親和孩子,如果我結婚,她們就是我的嫁妝。”夏洛將聲音壓得很低,就是不想讓那個男人聽到,孩子是她的,她不會讓那個男人知道,不想被他搶走。

秦空動作優雅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嗓音被浸的更加溫潤,“我知道初次見面就談及婚事有點唐突了,其實我已經見過夏小姐數次,對你心儀已久。你的條件介紹人都已經告訴我了,我不介意,現在時間還早,不如我們到湖邊走走?”

秦空小聲邀請,聲音裡透著歡愉,但是夏洛心裡惦記著孩子,一到晚上,小家夥就特別的黏她,尤其是夜裡,醒來如果看不到她,就會哭鬧。

而且因為那個男人的出現,她已經完全沒了心情。

她語調委婉的拒絕,“今晚我還有點別的事,要不咱們另約時間再見。”

見她起身,秦空也不勉強,忙站了起來,這個時候,她不得不正面對著墨兮玨,因為她要從他的身邊經過。

“秦總這就走了?”才剛一邁步,墨兮玨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夏洛心裡咯噔一下,這兩個人竟然認識。

“如果不介意,向你介紹我一個朋友,這位是輝騰集團的墨總裁,今天剛到烏城,怕他與我坐在一起,將我比下去了,所以叫他在一旁等著。”秦空笑著說。

秦空是一個很出色的男人,相貌出眾,成熟內斂,但往墨兮玨跟前一站,他就變得黯然失色了,墨兮玨那副妖孽的皮相,那身氣度風華,沒有多少男人會願意跟他並肩。

“墨總裁好久不見了,什麼時候來了烏城?”夏洛儘量鎮定自若的微笑著向他打了一聲招呼,無論如何,都是她苦苦執戀了十年的男人,且不遺餘力的深深的傷害過她,如今面對,她的確無法裝作不認識,又不能當著秦空的面在這種公共場合對他指責發脾氣,那樣反倒顯得她毫無修養素質。

“你們認識?”

秦空疑惑的看著兩人。

“我曾經在A市生活過,那時跟墨總裁住在一個小區裡,算的上是街坊熟人。”夏洛朝他點了下頭就轉了身,不屬於她的東西,她不會糾纏下去,傷害過她的人,她不屑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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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我就只是你的街-坊,熟-人?”墨兮玨的聲音低沉沙啞,一字一頓,一個字比一個字咬的重,竟聽出些咬牙切齒的陰狠。

不是街坊熟人,那還能是什麼,她總不能當著她的相親物件說,“好巧,你的朋友剛好是我的前夫。”

夏洛沒有回應他,因為不知道也怎麼答話,索性一言不發的離開,急亂的腳步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坐在回家的車上,夏洛透過車窗望著外面絢麗的夜景,心神仍舊恍惚,剛剛的相遇就像一場夢,不似真實。

時隔三年,沒想到那個男人竟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偏僻的小城,她隱隱覺得,今天的見面,似乎不是巧合,心下沒來由的一陣慌亂。

忽而又覺得好笑,被她苦苦糾纏了十年,終於將她擺脫了,難不成他還會特意來找她?

只是他咬牙切齒的質問她的那句話,她又的確是想不通。

下了計程車,她甩甩腦袋,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不管他此行是何目的,從三年前開始,他的一切就都與她再無關係。

小區裡路燈昏暗,她低著頭魂不守舍的往裡走,再抬頭,腳步徒然頓住,墨兮玨……

她家樓下的泊車路上,黑色賓利車旁,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如黑色的冰川一樣佇立在那裡。

昏黃的路燈光線打在他的身上,地上的影子落寞修長。

他在抽菸,逆光裡那深邃俊美的五官輪廓被清白的煙霧拉的有些模糊,看不清臉上的情緒,唯有那雙漆黑的眼眸,依然如寒潭般犀利幽冷。

她身體僵硬在原地,直直的站在那裡,心跳如鼓,大腦空白,與他無聲對視。

冤家路窄,狹路相逢,躲了三年,終究還是免不了相見。

墨兮玨,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他就站在哪裡,理她不遠不近的地方,穿過漆黑的夜色和暗淡的燈光,穿過縈繞在夜風中的白色煙霧,沉靜而淡漠的望著她。

一眼萬年,天地無聲,彷彿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短短幾分鐘,彷彿長過了一個世紀。

一支煙燃盡,男人動作優雅的捻滅菸蒂,然後邁開長腿,朝她走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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