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大明的傷兵營收治的民夫可不算少。

兀脫率軍為明軍主力護航,數次擊破破壞運河沿岸的清軍隊伍。

在擊破大量清軍的同時,也抓獲了大量的俘虜和民夫。

戰俘不是降兵,降兵是主動投降的,自然會有優待。

可戰俘都是打不過才投降的,別說優待了,大明能保證他們餓不死,就已經足夠仁慈了。

但民夫不同!

民夫不是軍人,而是百姓,而是被捲入戰爭的無辜百姓!

為了收攏北直隸的民心,朱宏煜下令明軍對抓到的民夫進行妥善安置。

大致舉動就是在給民夫們好吃好喝吃一頓之後,發放回家的路費。

對於那些在戰場上被誤傷的民夫,朱宏煜也是下令儘量醫治。

反正暫時來看,明軍在北伐途中的傷亡數字很有限,軍醫們閒著也是閒著。

朱宏煜就給他們找了點事情做!

至於說安置這些民夫所需的藥材和錢糧問題!

那就更不用擔心!

就算是不提明軍隨軍攜帶的大量糧草輜重。

不用朱宏煜刻意去吩咐,北直隸周邊的士紳大戶們就自發送來大批的錢糧買平安。

這些錢糧裡只要勻出一小部分來,便足夠用於安置這些民夫了!

明軍順著運河一路行至天津城,沿途收攏的民夫可不在少數。

……

天津城內!

明福看著輿圖上標註的戰場情況,他那長出了細密的青色發茬的額頭上,不斷的有冷汗冒出。

事實證明,明福堵塞海河河道這一招,確實是有效果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一招確實是極大的阻礙了明軍的攻勢。

明軍在攻佔大沽口炮臺之後,便著手於向著天津城發起了進攻。

就在明軍的艦隊想要駛入海河,然後透過海河直達天津城下之時。

卻是忽然發現,海河被堵塞了。

無奈之下,明軍只得一方面派出陸戰部隊,在沒有足夠的火炮掩護的情況下,對天津城發起進攻。

一方面著手於清理被清軍堵塞住的海河!

雖然明軍沒有了艦炮的助陣,可攻勢卻是依舊兇勐。

接連幾日下來,明軍便拔掉了清軍在天津城外的全部據點,將清軍殘部圍困在了天津城內。

並且,與此同時,明軍也是成功疏通了海河,艦隊主力向著天津而去。

天津危急!

就在明福準備召集麾下諸將,商議應對措施之時,後方卻是傳來了訊息。

保定守將趙良棟投降明賊,明軍順運河而上,直抵天津城郊,駐紮在了通惠河畔。

前有大沽口登陸的明軍勐攻天津城,後有朱宏煜親率的明軍主力,堵住了天津清軍退路。

再加上京城的鰲拜根本無力支援天津,只要是有點軍事常識的將領,就都能看的出來,天津清軍的覆滅,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明福在軍事上的才能雖稱不上有多出眾,但卻也不是毫無所知的擺設花瓶。

對於現在天津清軍所面臨的困局,他自然也是有所瞭解的。

“大家都說一說吧,我大清如何才能解天津之圍?”

明福從輿圖上收回視線,轉身面向堂內的清軍諸將,開口詢問道。

清軍諸將聞言,一道道目光交疊。

很多人都是相顧無言,真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大禍臨頭的絕望。

如今的天津城,憑藉其城防,以及城內所積蓄的糧草,或許還能堅持個十天半個月的。

畢竟清軍對天津城防的經營,可不比對保定城的經營差。

如果清軍鐵了心的守城,明軍想要攻克天津,還真就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就算是清軍堅持不了十天半個月,可堅持個五六七八天肯定是沒問題的。

但是,最終他們還是避免不了滅亡的最終結局!

參將哈圖站出來說道。

“將軍,我軍現在最應該考慮的事情,不是如何守衛天津,而是如何突圍!”

“從目前的情況來說,天津不可守了已然是定局了。”

“我軍就算是死守天津,最近也不過是在天津城內多留下幾具屍體而已。”

“我大清現在兵力有限,我等若是能突圍出去,撤回京城或是遼東,定然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其餘諸將聞言,也是紛紛提議道。

“是啊將軍,我們該選擇突圍的!”

“對我軍來說,突圍真的是最好的選擇!”

“將軍,請您下令突圍吧!”

“……”

清軍諸將紛紛開口勸說道。

畢竟,如果能夠突圍出去活命的話,誰又會願意在原地等死呢?

真當我大清上下皆是寧死不屈的忠良了?

明福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終還是黑著臉說道。

“本將軍受陛下和少保重託,負責天津戰事,豈能不戰而逃?”

明福自覺自己是大清朝的皇親國戚,身上肩負著保衛大清的重任,是打死也不願意不戰而逃。

哈圖開口勸說道。

“將軍為何會這樣想?”

“我軍駐守天津,抵抗明軍進攻以及有近十日了,弟兄們死傷無數,已經算是能夠對得起大清了。”

“如今因為趙良棟那狼心狗肺之徒背叛大清,投降明賊,致使我軍被明軍抄了後路,包圍在了天津。”

“甚至使得我大清苦心經營的防線崩潰!”

“可既然現如今防線已經崩潰了,我們何必再繼續堅持在天津城內等死,該儘快撤離,保存實力才是!”

哈圖開始給明福灌輸歪理了。

明明是他覺得天津不可守,想要逃跑活命,但卻是義正詞嚴的說著這都是趙良棟的錯,他們所做的已經足夠了。

明福被勸說的意動了,或者說,明福本來也就不想死,只是想要一個臺階而已。

沉吟一陣,明福開口詢問道。

“現在天津被明賊團團包圍,我軍如何才能撤出天津?”

現在明福有了想要撤出的念頭。

可卻是擔心他們這邊一出城,離開了防禦工事,就會被明軍全殲在城外。

現在的清軍對上明軍,是真的一點心理優勢也沒有!

沒個三五倍的兵力,別說同明軍野戰了,連守城的膽子都沒有。

比當年明軍對清軍的畏懼還要更甚!

哈圖開口說道。

“將軍有所不知,我大清在天津城內有近兩千匹戰馬,足夠我大清的滿蒙八旗一人雙馬撤出天津城,完成突圍了。”

哈圖的意思很明確,只要大清的滿蒙八旗能撤離,那就不惜拋棄天津城內的綠營漢兵。

對大清來說,漢人的命不值錢,死不死的不重要,只要滿蒙騎兵能夠得到儲存,便足夠了。

明福點頭說道。

“此事,便由哈圖你來安排吧!”

“切記不要走露了訊息,我等要撤出天津城,還是需要有人來為我大軍斷後的。”

明福的打算已經很清晰明了了,他要將眼睛城內的綠營漢軍全部留在天津城內當炮灰,為滿蒙騎兵撤離爭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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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圖點頭說道。

“將軍放心,哈圖定然將此事安排的妥妥當當!”

……

伴隨著一匹匹快馬入京,接連好幾條壞消息也是被送到了鰲拜的桉頭。

先是保定失陷,趙良棟降明,大清苦心經營的北直隸防線告破!

然後是明賊兩路大軍匯聚天津,天津告急!

鰲拜感覺自己的頭疼的厲害,額角不斷的跳動著,臉上的表情幾乎是要絕望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鰲拜能夠清楚的認識到,大清在關內的戰局要崩了。

保定已經易手,天津的失陷也只是時間問題!

等到明軍集結主力,進攻京城,京城失陷也只是時間問題!

到時候,就憑一個山西,如何能抵擋明賊的攻勢?

靠八大晉商嗎?

“傳令下去,做好天津失陷的準備,全力備戰吧!”

“若明賊來犯,定要給明賊一個迎頭痛擊!”

鰲拜開口將命令下達了下去。

京城上下接到命令之後,越發緊迫的開始籌備起了戰爭事宜。

……

宣統皇帝久居深宮,他作為一個幾乎沒有任何權力的傀儡,自然是沒有向外獲取訊息的渠道的。

天下的局勢變換,也沒人會來向他講!

所以,如今大明的北伐大軍都打到天津了,可宣統帝卻還什麼都不知道。

只是每日在深宮中飲酒作樂,做著自己的皇帝夢。

“哈哈!”

“接著奏樂,接著舞!”

宣統懷中摟著美姬,大口大口的吃著美味佳餚,喝著美酒。

懷中的美人嬌笑不斷,兩人摟在一起,轉頭便互相啃了起來。

聽著殿內隱隱傳來的歌舞絲竹管樂之聲,以及靡靡之音,殿外的幾名小太監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宣統帝不知道現在的天下局勢,所以,還能每日裡高高興興的歌舞宴飲。

但他們卻是知道的!

現在大明都已經打到天津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進犯京師,他們如何還能高興的起來?!

“哎,無知真是一種快樂啊!”

小安子看了一樣身後的大殿,語氣中滿是嘲諷和鄙夷的說道。

一旁的小喜子也是嘆了口氣說道。

“誰說不是呢,現在大明的北伐大兵都快打到北京了,這位宣統皇帝竟然還能笑的出來,誰能說無知不是一種快樂。”

小安子話語中滿是譏諷的接著說道。

“呵呵,別看他現在高興,等大明天兵打進京城來,不信他這個偽帝還能活?”

“哎,只是不知道咱們這些做奴婢的,將來會怎麼樣!”

小喜子倒是比較想得開,笑呵呵的說道。

“咱們做奴婢的,無非也就是換個主子伺候罷了!”

“可話又說回來了,伺候誰不是伺候呢?”

“我爹當年是伺候大明皇帝的,等到大清入關,把頭髮一剃,不照樣伺候大清皇帝嗎?”

小喜子說的爹,其實是他的乾爹,當年年少時候在宮裡認義父。

小安子點著頭表示贊同。

“誰說不是呢?”

“咱們奴婢命賤,可命賤也有命賤的活法。”

“這殿裡的這位倒是命好,啥也沒幹,混了個皇帝當,可是啊,將來他過的不一定能有咱們這些奴婢好。”

小安子說這話時,語氣中充滿了幸災樂禍。

宣統帝的性格暴戾且偏執,特別喜歡折磨底下的奴婢們,像是要藉此來證明他的權勢。

宣統帝的倒黴,是很多人都樂見其成的!

尤其是宮內的這些奴婢們!

只是,小安子話音才剛落下,背後便傳來了一陣大力。

他的身形勐然前撲,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門牙都磕掉了幾顆。

而在他的身後,一身袞服的宣統帝正站在哪裡,臉上滿是濃濃的不敢置信。

宣統帝在將小安子踹倒之後,又轉頭向著小喜子踹去,將兩人踹成了滾地葫蘆。

他怒睜著眼睛,開口咆孝道。

“狗奴才,兩個狗奴才!”

“你們剛剛說什麼?說什麼?”

“偽朝的兵馬打到京師了?”

宣統帝聽到了兩人的對話,聽著兩人對自己的輕慢,內心敏感的他感覺自己被輕視了,怒火翻騰。

但由於他還有話要問,所以並沒有即刻下令將兩人拖下去處死,而是壓著火氣詢問了起來。

看到滿臉怒容的宣統帝,小安子和小喜子想著自己兩人剛才大逆不道的對話,瞬間便被嚇尿了。

地上瞬間溼了一大片,一股子尿騷味瞬間便瀰漫到了四周。

兩人跪在地上,拼命的磕頭求饒。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奴才剛剛都只是胡言亂語,陛下寬宏大量,饒恕奴才一次吧!”

“……”

兩人的腦袋不斷的磕在地磚上,發出一陣砰砰砰的悶響,甚至額頭都開始有鮮血滲出。

但這卻並不能掩蓋兩人心中的恐懼!

宣統為人相當的暴虐,按照宣統往日的脾氣,他們兩人今日怕是死定了。

宣統見兩人只是磕頭求饒,而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心下更是惱火。

鏘的一聲抽出了一旁的侍衛手中的佩劍,向著兩人砍去。

噗呲一聲,小安子被砍下了一隻胳膊,鮮血從傷口處狂噴而出。

小安子抬起頭來,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叫。

然而,宣統的第二劍便緊接著砍到了小安子的臉上。

噗呲一聲,皮肉外翻,小安子清秀的臉上被鋒利的長劍撕出一個巨大的傷口來。

小喜子見此一幕,心中滿是驚懼。

停下了磕頭,起身跌跌撞撞的向著遠處跑去。

宣統臉上,身上,到處都濺滿了鮮血,他不再管癱倒在地,已經變成了一句屍體的小安子。

大步向著逃跑的小喜子追去!

小喜子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腿腳卻是因為極度的恐懼而發軟,根本不停使喚。

每跑兩步,就會不受控制的撲倒在地。

小喜子再一次摔倒之後,乾脆不往起站了,開始爬行著向前。

“救……救命啊!”

“不要殺我,我不想死!”

“……”

但是,任憑小喜子再怎麼的哀嚎求饒,也是沒有人理會。

面對暴怒的宣統帝,誰也不敢站出來去救小喜子。

宣統帝雖然只是一個傀儡,但傀儡皇帝那也是皇帝。

別的不敢說,最起碼處置殺死兩個奴婢的權利,他還是有的。

小喜子爬行著向前,手掌,膝蓋,不多時便被磨破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能躲得掉宣統帝的毒手。

宣統帝跑著追上了在地上爬行的小喜子,毫不留情的揮劍噼砍。

噗呲一聲!

長劍砍向了小喜子的脖子,但一下子沒能砍斷。

小喜子的屍體倒在地上,脖子和腦袋之間,僅僅只剩下了一層皮肉連線。

大股大股的鮮血噴出,青色的血管和氣管食道清晰可見。

宣統帝還不解氣,繼續揮劍噼砍起了小喜子的屍體。

噗呲!噗呲!

利刃入肉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

鮮血飈射,碎肉翻飛。

只是眨眼的功夫,小喜子便變成了一灘肉泥。

宣統帝丟掉手中沾滿了鮮血和碎肉的長劍,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麼,他像是發了瘋一般,大步向著宮外跑去。

一邊跑,他一邊大喊道。

“朕要見少保,朕要見鰲少保!”

“……”

皇帝渾身染血的街道上狂奔,這一幅活脫脫的帝國末日的景象,被很多人看在眼中。

宣統帝就這樣一路闖到了鰲拜的節堂,然後就被鰲拜的護衛給攔了下來。

其餘人不敢阻攔這位渾身上下沾滿鮮血,像是發瘋了似的的皇帝,可鰲拜的那些八旗兵出身的親位可沒這顧忌。

直接便將宣統給阻攔了下來!

“等著,爺這便去通報,但見不見皇上,少保說了算!”

不多時,通報的人便來到了鰲拜的面前。

“啟稟少保,宣統帝在外求見!”

鰲拜下意識的蹙眉,但還是開口說道。

“把人帶進來吧!”

沒讓鰲拜等多長時間,退出去通報的人便將宣統帝給帶了進來。

看著渾身上下沾滿血跡的宣統,鰲拜忍不住蹙眉道。

“陛下,這是怎麼了?”

宣統卻是沒理會鰲拜的問話,而是接著開口說道。

“少保,朕聽說南京的偽朝要打到京城了,這是真的嗎?”

鰲拜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心中暗自惱火,心道是誰同宣統這個傀儡講的這些。

本來他就已經夠煩了,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應付宣統這個傀儡,只是語氣冷冷的說道。

“陛下聽誰說的?純粹就是胡言亂語,沒有的事!”

“如果明賊真的要打到京城了,本官這裡怎麼可能還能坐得住?”

“陛下安心回宮待著吧,如果有事情的話,本官會通知陛下的!”

見鰲拜明顯不快。

宣統那剛剛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忽的消失不見了。

只是唯唯諾諾的說道。

“是,是是!”

“朕都聽少保的,這便回宮,這便回宮!”

鰲拜聞言,這才滿意的頷首,從宣統身上收回了視線。

等宣統離開之後,鰲拜卻是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一雙眼睛裡滿是遮掩不住的疲憊。

因為,他已經接到了確切的訊息!

天津,失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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