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王家的賬房先生走到王霍面前,開口彙報道。

“少爺,一共五千零五十塊銀元!”

“確認無誤!”

王霍滿意的頷首,在賬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按上了手印。

債券的利率不算高,王家投入了五千塊銀元購買債券,等到兌付之後,利潤卻只有五十塊銀元。

百分之一的利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要知道的是,這些商人富戶購買朝廷的債券,可不是為了盈利,而是為了向朝廷賣好。

別看債券的利率不高,但購買的人卻是不少。

王霍聳聳肩,對李敢說道。

“關於投資的事情,我會認真考慮的!”

“還有就是,這些銀元我不準備帶離銀行,而是準備繼續用於購買債券。”

“不知李先生有什麼推薦嗎?”

李敢聞言,眼睛一亮說道。

“那是當然,請王公子隨我到貴賓室來,我們慢慢聊。”

現在的大明皇家銀行不缺錢,可誰也不會嫌錢多。

大明想要完成初步的工業化,甚至推動社會變革,資本便是最好的催化劑。

但這個催化劑的需求量,將會是一個天文數字。

光憑朱宏煜自己手頭所掌握的資本,肯定是不夠的。

所以,他拿出了債券的法子!

錢不夠怎麼辦?

一是借,二是搶!

搶可以搶一時,但不可能一直搶,如果那樣的話,就沒有規矩了。

而沒有規矩,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雖然西方白皮們所謂的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很虛偽,在很多時候也很雙標。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一點確實是資產階級發展壯大,並進一步推動社會變革的重要原因之一。

朱宏煜想要推動大明的社會變革,就不能一直肆無忌憚的殺肥羊。

再者說了,像是孔家這樣的大肥羊,這個世界上又能有多少呢?

所以,還是得借債券。

李敢帶著王霍進了貴賓室,在命人上茶之後,李敢說起了最近朝廷發行的那些債券的種類。

“首先是北伐債券!”

“現在西南局勢大定,按照朝廷的計劃,會在明年開春之後,發兵北伐,收復北方失地。”

“而北伐債券,就是朝廷為了北伐而發行的!”

“債券分別有三月期,半年期,一年期,以及更長的兩年,三年等不同期限。”

“期限越長,利率越高!”

“三月期的債券利率為百分之一,半年期為百分之二,一年期為百分之五,兩年期的為百分之七,三年期為百分之十。”

王霍聞言微微頷首,但並沒有表態。

李敢見此,繼續說道。

“除去北伐債券之外,這邊還有鐵路債券,土地債券,官道債券等。”

“鐵路債券和官道債券的利率是最高的,哪怕是最短的三月期債券,利率也高達百分之二。”

“土地債券的話利率很低,不管期限如何,債券利率都只有千分之五。”

“但是,朝廷這邊的對應政策是,如果購買一定量的土地債券的話,可以獲得在川蜀購置土地的資格。”

“而現在川蜀的地價很低,按照預計,成都平原那大片的良田價格甚至會被壓到了荒地的價格,幾乎和白撿沒什麼區別。”

“只是,朝廷這邊的規定是,在川蜀買地可以,但那地必須得有人種才是你的。”

“如果田地拋荒超過三年,朝廷就會收回土地的所有權!”

朱宏煜此舉,說白了就是想要刺激移民,用於填補川蜀的人口缺額。

而移民這事情,光朝廷來做的話,就太費力氣了。

得將民間的力量也給動員起來才行!

大明民間的地主老財多的是,朱宏煜就是想要利用他們對土地的貪婪,進而利用這些人在民間的影響力,來使得大量的民眾移民川蜀。

王霍聞言,眼睛頓時便亮了,開口詢問李敢土地債券的具體情況。

李敢開口詳細的向王霍解釋大明的政策。

兩人相談甚歡,直到天色將黑,王霍才告辭離去。

“李先生稍候,最多明日,我這邊便會給您一個確切的,關於債券,關於投資的答覆!”

李敢也是笑呵呵的說道。

“王公子慢走,我行隨時恭候!”

“……”

……

王霍命人抬著幾箱子銀元,懷著激動的心情回到了王家在南京城外的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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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馬不停蹄的去求見了自己的父親!

王文仲在聽完自己兒子的敘述之後,臉上露出了一個深思的表情。

許久之後,他開口說道。

“明天你再去南京城內的大明皇家銀行一趟!”

“債券方面,先購買一百萬塊銀元的土地債券!不是每購買十塊銀元的債券,就能獲得一畝土地的購買指標嗎?”

“我王家先定下十萬畝的指標再說別的!”

一下子便是一百萬塊銀元,可見王家的手筆究竟有多大,也可見王家究竟有多富。

在王文仲看來,川蜀可是天府之國,購買一批川蜀的田地入手,無論如何也不會虧。

反正事實怎麼,大明朝廷借的債券是會還的。

利率低就低吧,反正這次王家是奔著川蜀的土地去的。

王霍卻是忍不住詢問自己的父親。

“父親,朝廷那邊的規矩是土地得有人種才行!”

“如果土地拋荒超過三年,朝廷是會收回土地所有權的。”

“十萬畝土地,最起碼需要三千的壯勞力才能種的了!”

“要遷移三千壯勞力入川的話,那代價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王霍並沒有被唾手可得的十萬畝良田給刺激的失去了理智,而是意識到了這裡面的困難。

遷移三千人,可不是只要把人遷過去就行的。

路上所需的路費,到地方安置所需的糧食,種子,農具,耕牛,藥材,衣服,食鹽……等,這些可都是花費。

並且,最重要的問題是,哪怕是這三千人剛遷移過去就開始幹活,沒個半年時間,糧食種不出來,他們就沒辦法自給自足。

王家最起碼得養著三千人大半年的時間!

王文仲卻是搖頭說道。

“為父的想法是,從我王氏宗族,我王家的佃戶,僕役中遷三千人過去。”

“只要他們人過去了,我王家就給他們分田,但代價是他們在抵達川蜀之後,在種他們自家的地的同時,也得把我王家的地種上。”

“他們想要得到一畝地,就得為我王家種五畝,等他們種地種夠五年了,那一畝地才能歸他們了。”

“在這期間,我王家的租子只收三成,結餘的糧食也都歸他們自己!”

“遷移路上所需的路費我王家可以借給他們,到達川蜀之後到糧食收穫之前的這段時間的花費,我王家也可以借給他們,可他們需要還。”

“畢竟是自家人,利息就別太高了,兩成得了!”

王文仲現場給自己兒子表演了一個,什麼叫做黑心資本家本家。

現在的川蜀地價不值錢,他用不值錢的地價,換了那些宗族裡的佃戶僕役的勞動力。

利用這些僕役的勞動力,來為他王家拿下十萬畝良田。

甚至在這個過程中,王家還能收租子,收利息!

說不定能把買地的錢都給賺回來!

而之所以王家收的租子,借錢的利息不是那麼的誇張,沒搞出來動輒七八成的租子,九出十三歸的高利貸。

並不是王家不想,而是大明朝廷不讓!

朱宏煜在抵達南京之後,便向全天下頒佈了減租減息的政令。

要求全天下的地主士紳見租子給降下來,佃租不得超過田地總產出的三成。

借貸的利息也不得超過本金的兩成!

用於緩解社會矛盾!

一但超過朝廷所定的限額,那便是違法行為。

是要被拉到衙門裡打板子的!

所以,才有了如今王文仲所說的三成租子兩成利。

否則的話,王文仲作為一個合格的封建時代地主,祖宗十八代精通剝削的傳統藝能的商人,可不會這麼“仁慈”。

哪怕那些人算是他王家的自己人!

面對朝廷的政令,那些窮鄉僻壤可能會有人並不當回事。

但是,在南京城四周,在這天子腳下,還真就沒人敢不把朱宏煜的話當回事。

王霍聞言點頭說道。

“父親所言有理,兒子這就命人去準備!”

說著,王霍就準備轉身離去,叫人去籌備購買債券所需的金銀。

只是,王霍才剛轉身,王文仲便開口說道。

“著什麼急,回來!”

“為父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王霍腳步一頓,轉身回到了自己父親的身邊,開口說道。

“請父親吩咐!”

王文仲微微頷首,繼續開口說道。

“還有就是,除去購買一百萬土地債券之外,我王家還要再購入一百萬的北伐債券。”

對王文仲來說,一百萬土地債券,是為了川蜀土地。

那一百萬北伐債券,就是為了站隊!

不為別的,就為了“北伐”這兩個大字!

甚至,即便是土地債券不買,王文仲也是會購買北伐債券的。

因為,這是在站隊啊!

有的時候,站隊其實比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

他王家想要在大明立足,必須得旗幟鮮明的站好隊才行。

畢竟,要是北伐都不積極,你也敢自稱是大明的人?

見自己的兒子點頭,王文仲接著開口說道。

“除此之外,還有投資的事情!”

“聽你的意思,你是想要辦一座成衣廠的對嗎?”

王霍聽出了自己父親的意思,點頭說道。

“是的父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試一試!”

王文仲眯著眼睛,開口說道。

“那就試一試吧,咱們王家以往都是靠收租和販鹽過日子的!”

“如今朝廷擺明車馬要扶持工商,推動海貿發展,我王家也得跟上朝廷的腳步啊!”

“為父會給你十萬塊銀元的資金支援,但這事究竟要怎麼做,能做到什麼程度,看你自己!”

王文仲是個傳統的地主士紳沒錯,但傳統,不代表他的思維就保守。

現在的中國人的思想還沒經歷過滿清二百多年的閹割,進取心還是很強的。

尤其是在明末這個思想混亂,各種新思維萌發的時代,那種真正的保守派是極少的。

該思變的時候,也是會想著去改變的!

就比如說現在,王文仲在意識到朝廷要鼓勵工商發展的意圖之後,就已經開始謀求家族轉型了。

但為了保險起見,他沒讓整個家族立即開始轉型,而是給了自己兒子一筆資金,讓他去探探路。

思維很清晰!

王霍用力的點頭說道。

“父親放心,兒子一定會作出成績來,不會讓您失望的!”

“……”

……

隨著年節一點點的臨近,南京城內外也是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南京內外街道都被清掃了個乾淨,一盞盞紅燈籠被掛在了接到兩側。

家家戶戶都掛上了紅綢,掛上了燈籠,準備慶賀年節。

今年的年節,是大明光復江南之後的第一個年節,自然是再怎麼重視都不為過的。

隨著年節的臨近,原本因為曲阜之事而籠罩在江南的陰雲也是逐漸散去。

漸漸的沒人再去提起這件事情,大家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遺忘。

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錢謙益帶著朱宏煜的聖旨,前往了衢州。

準備要在衢州南孔的宗族朱宏,選取一位品學皆優,且熟悉君子六藝的族人,來繼承衍聖公的爵位。

但錢謙益來到衢州城之時,孔氏宗族派出了好幾位族中長者前來迎接。

“吾等拜見天使!”

一位位孔氏族老跪在冰冷的雪地上,額頭觸地,迎接天使的抵達。

錢謙益從轎子中走出來,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這些孔氏族老,開口說道。

“曲阜的事情,想必諸位都清楚了吧?”

一名鬍子花白的老者聞言,急忙站出來表態說道。

“清虜喪心病狂,屠我孔氏北宗實乃是罪大惡極!”

“我孔氏上下無不憤慨,還請天使向天子轉告我等的訴求,希望大明能夠發兵,為我孔氏報仇!”

鬍子花白的老者名叫孔毓巖,是當代衢州孔氏的族長,他站出來代表孔氏上下作出了表態。

曲阜之事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知道。

但不管事實如何,對外他們都只會保持口徑,是鰲拜幹的。

錢謙益對孔氏的表現感到很滿意,微微頷首說道。

“本官今日奉命而來,就是要從衢州孔氏中,選拔一位品學兼優者,來承續衍聖公之位!”

“諸位可有合適的人選嗎?”

“如果有,就儘管報上來,本官也好做考核!”

當然了,這麼大的事情,不是錢謙益自己能說了算的。

他這邊的考核只是初步考核,等選出幾個合適的人選之後,要將名單上報到朱宏煜哪裡。

究竟誰能做衍聖公,得朱宏煜親自拍板才能決定!

說白了,錢謙益此來衢州,就是幫朱宏煜跑個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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